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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羽号
乔安最近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
自从她被扎比尼“破格”拉进魁地奇球队后,每天早上五点她就得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
斯莱特林的训练一向严格——尤其是在艾琳-扎比尼当队长的情况下。
“扫帚不是给你们当拐杖的!”扎比尼在黎明的寒风中喊,“伊恩,再低一点——看着球,不要看地!”
她的声音像鞭子一样在空旷的球场上回荡。
雾气从黑湖那边飘来,像一层薄纱笼罩着整个球场。草地上挂着晶亮的露珠,扫帚尾翼掠过时溅起一串水花。
之前选拔赛上的那个大个子三年级生——卡尔·罗尔——被调去当击球手。
他正和另一名队员来回击打着两个临时替代游走球的巨大橄榄球,每次“砰”地一声击中都能把空气震出波纹。
“你要是被那玩意儿砸到,至少能在校医院躺三天。”——球队的守门员玛丽安·弗林特,冷冷地对乔安说完,又俯冲下去接球。
在风中,乔安咬紧牙关,俯冲、转身、再俯冲。
寒气贴着她的脸颊刮过,眼睛被吹得发酸,但她依旧牢牢盯着银色的练习球。
她的飞行还谈不上优雅——扫帚尾常常乱摆——可速度和反应都快得惊人。
几轮练习下来,她已经稳稳地排在队内前列。
过去在麻瓜世界里,为了从巡警手里逃命,她学会了跑得比风还快;
现在,她只是把那种逃生的本能换成了追球。
“不错。”扎比尼一边在地上做记录,一边冷冷地说,“至少没撞上球门环。”
“别听她那么说。”卡尔·罗尔降落到地上,手里还拎着球棒,笑着对乔安眨眨眼,“你飞得比游走球还快呢。”
训练结束后,她一头钻回宿舍。
石墙上还没褪去夜色,空气里带着潮湿的苔藓味,连灯火都透着一层冷意。乔安把扫帚往床脚一放,甩开满是草渍和泥点的制服,直接钻进浴室。
热水哗啦啦地冲下来,蒸汽在空气里打着转。
她闭上眼,任由烫热的水流冲刷过手臂和肩膀,洗去寒气与汗味。
镜子被雾气模糊了一层,她伸手擦出一个小圆洞,自己的脸从中浮现出来。
她的脸上泛着运动后的红晕,头发被打湿贴在颈边,看起来比刚入学那天更精神了。
她俯身一点,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最近,她的四肢拉得更长了,肩膀也结实了许多,像是终于适应了这座古老城堡的空气。
她抬起手摸了摸发梢。
分院那天被烧焦的那撮头发,已经长出了新的黑发,柔软又轻盈,几乎看不出旧伤的痕迹。
她松了口气,冲镜子里笑了笑,琥珀色的眼睛在雾气里闪了一下光。
可当她回到寝室时,气氛立刻冷了下来。
塞琳娜正坐在床边,修剪她那瓶羽毛笔;哈娜躺在床上看《女巫周刊》。
没人抬头看她。
“早啊,”乔安轻声说。
塞琳娜“嗯”了一声,哈娜干脆翻了个身。
乔安耸了耸肩——她早就料到了。
自从那场“事故”之后,礼堂的留言石板连续播报了两天两夜。
有人说她作弊,有人说她用了禁术,还有人悄悄打赌她会不会被霍格沃茨开除。
连走在走廊上,低语声都像影子一样跟着她。
她懒得理会。
她坐到自己的床边,打开书包,拿出那本厚厚的笔记本。
中间夹着那张洛里默教授送给她的老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骑在扫帚上,笑容明亮,背景是熟悉的绿银相间球场。
阳光在她的发梢闪着银光,她的眼睛是温暖的金色——和乔安一模一样。
乔安盯着那张脸看了很久,指尖在照片边缘轻轻摩挲,
仿佛那笑容还能透过纸面传来一点温度。
上课的钟声响了。她赶紧把照片夹回笔记本,披上袍子奔出寝室。
魔咒课教室里一如既往地嘈杂。
讲台上站着的是弗洛伊德教授——一个头发稀疏、鼻尖微红、看起来总像被魔咒炸过几次的中年巫师。他的长袍口袋里塞满了羊皮纸和备用魔杖,语速很快,声如洪钟。
“今天我们来学习召唤咒。”他啪地合上讲义,精神抖擞地扫视一圈,“Accio——是魔法与意志的配合。当你足够专注,物体会回应你的召唤。”
他挥了挥魔杖,讲台上的茶杯“嗖”地一下飞回他手里。学生们齐刷刷地盯着那只杯子,发出一阵“哇”的惊叹。
“好了,大家用你们面前的羽毛笔来试试,记得说——Accio!“
马上此起彼伏的声音在教室里传开。
乔安低头看着自己的羽毛笔。她其实很想试,但今天早上起得太早,她脑子还有点晕乎乎的。
斯科皮小声念叨着,挥了好几次魔杖:“Accio羽毛笔……Accio羽毛笔!”
羽毛笔纹丝不动,只是在地板上晃了晃。
“也许它不认识你。”阿不思忍不住说。
斯科皮深吸一口气,重新摆正姿势:“Accio——羽毛笔!”
羽毛笔终于动了——在离他一英尺远的地方轻轻抖了两下,然后稳稳地倒在桌面上。
“看我的,”阿不思抢着说,举起魔杖,“Accio羽毛笔!”
羽毛笔真的动了——只是笔尖断了,墨水喷得到处都是。
“……不、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召唤了点东西过来。”斯科皮面无表情地说。
乔安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下课铃响了,弗洛伊德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假装没听见,继续说下去:“在下节课前,记得练习好召唤咒。我们会在课堂开始时进行检验——另外,交一篇论述召唤咒原理的论文,至少十二英寸。”
教室里顿时响起了一片哀嚎。
“先生女士们!”弗洛伊德教授像是早就习惯了学生的反应,反而显得精神抖擞,“不需要我提醒,你们就该意识到——期中考试近在眼前!我希望各位都能对自己的成绩负责!”
“要是能靠嚎叫加分,我们现在全班都得‘优’了。”阿不思小声嘀咕。
斯科皮发出一声不太响的“嘘”。
乔安盯着自己的魔杖,脑袋一片空白。她完全想不出在考试的时候,它还能乖乖听话。
自从入学以来,她好像除了应付霍洛伍德的阴沉脸和扎比尼的早训,就没真正安静地坐下过。
“真不敢相信,”阿不思一边收拾书本一边抱怨,“我完全能写一篇论文——关于‘为什么羽毛笔不愿意动’?”
斯科皮虽然跟着叹气,但乔安早就知道,他的成绩永远是“O”——优。
上次发下来的小测验,他还想偷偷把那张写着满分的羊皮纸塞到枕头底下藏起来。
“他甚至还想装作不小心考砸了,”阿不思气呼呼地说,一边卷起自己那张写着“E”的论文,“结果教授在班上夸他‘天赋异禀’——”
乔安一边听,一边把自己的作业本往书包最底下塞去。
她刚要收拾东西,就看到门口的洛里默教授。那张苍白的脸在光下几乎透明。 “伊恩小姐,”她轻声说,“请来我办公室一趟。”
走廊里一片安静。阳光透过长窗洒进来,映在地面上,照出两道一深一浅的影子。
洛里默教授的脚步几乎没有声音,像是在空气里滑行。
他们一路走上那座通往变形学塔楼的螺旋楼梯。风从石缝间灌进来,带着微凉的气息。
“教授,”乔安忍不住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洛里默的语气依旧温柔,却让人无法放松,“只是有样东西,我想交给你。”
她推开办公室的门。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香草味与金属的冷光——几何形状的银质仪器在桌上缓缓转动,像是捕捉着空气的流动。窗台边放着几只空鸟笼。
乔安站在门口,不敢乱动。
洛里默走到书架前,轻轻打开最上层的抽屉。
从里面取出一个长长的黑木盒子,外壳覆着细密的银色符文。她指尖在盒面上一抹,符文闪烁了一下,伴随着轻微的“咔哒”声,盒盖缓缓打开。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把扫帚。
那扫帚看起来崭新得发亮——柄身细长,表面泛着暗金的木纹;尾部的扫帚枝根整齐如羽,末端镶着一颗微光闪烁的银石。
“这……是给我的?”乔安瞪大了眼睛。
洛里默点了点头。
她轻声道,“这是一位老朋友托我保管的。她说,如果有一天她的孩子也在霍格沃茨……希望能由我亲手交还。”
乔安愣住,几乎忘了呼吸。
“她……真的是我母亲的?”乔安低声问。
“是的。银羽号——这是她给它取的名字。”洛里默轻轻点头。
“你不必急着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她顿了顿,又露出一点若有若无的微笑。
“不过我想大家也不会在意我给最喜欢的学生一点小礼物。”
乔安抱着盒子,喉咙发紧,半天才挤出一句:“谢谢您,教授。”
“没什么,”她摆摆手,“去给斯莱特林赢个冠军回来吧。”
她沿着楼梯一路往下走,心口的悸动久久未散。
可当她走到走廊拐角时,却看见詹姆正懒洋洋地靠在窗边,手里拿着一颗糖。
“詹姆!”她急匆匆地跑去,“你胳膊好了?”
“托你的福,”詹姆笑嘻嘻地说,“刚才我去试飞了一下,完全康复了。”
这时,阿不思和斯科皮匆匆赶来。
“嘿——那是什么?”阿不思探头道,语气里满是好奇。
“闭嘴,阿不思——”斯科皮低声嘘他。
可已经太迟了。
乔安感觉那句“别说”像一块石子丢进水面,涟漪立刻扩散开去——
走廊上的人纷纷转过头来,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们身上。
“不用我猜都知道,”乔安抬起头,看见了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塞拉菲娜-伯恩。她带着两个跟班,伊莉莎·康奈尔和罗文·乔治叉着腰冷笑着看着他们。“卑鄙的手段,想要作弊赢下比赛,让我猜猜,不会是下了什么恶咒的扫帚吧?”
“我说是、是什么味道臭哄哄的,”斯科皮冷冷地说,“这次把身上清理干净了吧,我猜?”
伯恩的脸一下子涨红,眼角抽动了一下,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她猛地一抬手,魔杖尖闪出一道白光,空气随之震颤——“啪!”的一声,系在包裹上的绳结自行松开,丝带被猛地掀起,在半空中打了个旋儿。下一秒,盒盖砰地弹开,滑落在石质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书包也从肩上滑落,摔在地上。皮质包扣崩开,书本、羊皮纸、羽毛笔散成一片。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
詹姆盯着那把扫帚看了好一会儿,吹了声低低的口哨。
“这可不是一般的扫帚,”他说,伸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柄身细长,尾部的枝根整齐得像羽毛……而且那颗银石——你看到了吗?那不是装饰。”
他蹲下身,指着扫帚柄的地方。
“这是月光石。”他若有所思地说,“在飞行器上用这种材料,说明它是定制的——能在夜里自动感知气流方向。太稀有了。”
乔安抱着盒子,心口微微发紧。火光映着那根柄身,表面的暗金色木纹似乎在流动。
詹姆轻声道:“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款式。不是量产的,也不像是比赛用的型号。”
“它的确不是。”乔安说。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这把扫帚……是我母亲的。”
“你母亲?”阿不思脱口而出。
乔安点了点头。她的手指轻轻抚过那道暗金木纹。
“她以前是斯莱特林魁地奇队的球员。”
伯恩在一旁冷笑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愣神:“真巧啊,难怪你这么想出风头——连家传扫帚都搬出来了。”
“先生小姐们!发生什么了?大家都不去上课,挤在走廊上做什么?”
人群尽头传来泰迪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温和,却明显透出几分警觉。
“怎么回事?”紧接着是费尔奇那刺耳的沙哑嗓音,带着他标志性的喘息,“又是哪帮小崽子在闹腾?!”
还没等人群散开,一道更冷、更沉的声音从走廊另一头传来——
“走开。”
那是霍洛伍德。
他的声音如同一桶冰水泼进人群,学生们纷纷往两边退开。空气骤然冷了下来。
乔安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她立刻弯下腰,飞快地把散落一地的书和羊皮纸抱回怀里。就在这时,乔安抬头,忽然在围观的人群后看见了萝丝。她正踮起脚,神情焦急,似乎想挤上来对她说什么,却被涌动的人潮挤了回去。伯恩站在一旁,嘴角依旧挂着那抹挑衅的笑。她低头用鞋尖轻轻一勾,把乔安地上的东西踢到走廊另一边,然后漫不经心地整理了一下长袍,抬头挺胸地走开。
“你——”阿不思怒火冲上脑门,正要追上去,却被斯科皮一把拉住。
“快走吧,”乔安低声说,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平静。她把最后一本书塞进包里,避开了霍洛伍德探寻的目光。
三人默不作声地离开走廊。
脚步声在石壁间回荡,空洞得像要被黑暗吞没。谁都没有再说话。
一路走回地窖,空气愈发湿冷,绿焰的光映在他们脸上,映得人影一闪一灭。乔安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仿佛刚从水底浮出。
夜幕完全降临,寝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壁炉里火焰的噼啪声。
三人刚从礼堂吃完晚饭回来——奶油浓汤、芝士焗饭和米布丁让人昏昏欲睡。
斯科皮却仍然打起精神,认真地说:“我、我们可以一起复习……顺便、顺便写完论文。”
乔安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坐到桌前。她把作业、课本、羽毛笔、墨水瓶全堆在桌上,目光却盯着那一摞羊皮纸发呆。那些论文题目看上去就像一群张牙舞爪的怪兽,随时准备扑过来把她咬死。
阿不思趴在桌前,正盯着那篇题目为《召唤咒的魔法与意志》的论文发呆。他咬着羽毛笔,写下了第一行字——
“召唤咒是一种……”
然后笔尖停在半空。
“……是一种什么?”他皱起眉头,又抬起头去看斯科皮。
“你是不是打算把我、我的那篇‘意志与魔力的协调’整篇搬过去?”斯科皮皱着眉头问道。
阿不思立刻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表情:“这叫合作学习。”
“这叫抄袭。”斯科皮没有抬头,只是用魔杖轻轻一挥,防护咒瞬间在自己论文四周闪过一层浅光。
“嘿!这不公平!”
“这、这就叫防御术。”斯科皮咧开嘴笑了,“阿不思防御术。”
乔安被他们的拌嘴逗笑了,笑声还没散开,她忽然停了下来。
“别傻啦,”她说,想把书包里的笔记本拿出来。
她的笑容凝固了,手在书包里翻找的动作越来越快。
“怎么了?”斯科皮抬起头。
乔安没有回答。她把书包整个倒了出来——书、本子、羽毛笔、墨水瓶全都散了一桌,连趴佛都被她吓得跳上了沙发。可她要找的那张照片,却不在。
她扔下书包,跑进了寝室。寝室里空无一人。
“在哪儿呢?”她低声喃喃着,又翻开每本笔记本一页一页地查。那张照片,夹在魔咒笔记和论文之间——她记得很清楚。那是她母亲留下的唯一东西。
她低下头,却看见自己床铺上,有一张折叠整齐的羊皮纸。那张纸她可以确定——之前不在那。
乔安的心跳陡然一顿。
她伸手拿起来。羊皮纸的边缘有一点焦痕,像是被烛火烤过。上面只有一行潦草的字迹,用绿色墨水写成:
“群鬼出没的夜里,来烈焰地狱找我。”
那笔迹歪歪扭扭,却透着一种令人不安的熟悉。
乔安盯着那几个字,半晌没有动。风从窗户的缝隙灌进来,掀起窗帘。她呆呆地看着窗外,任由风吹乱她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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