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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凌陌随意找了家医馆,在门口又有些踌躇,望向了老虫,老虫知道他的顾虑,替他换了个女子面容,凌陌快步进去,将手腕往医师脉枕上一搁。
大夫看着眼前的女子,神情平和,但却还是难掩眸中的惊慌,隐隐透着火气,他搞不清状况,感觉来者不善,但还是像往常一样问道:“哪里不适?”
凌陌不说话,老虫走过去道:“诊他是不是有孕了。”大夫一看还有个更奇怪的人,浑身黑不溜秋,将嫌弃都收入眼底,手指搭上去。
“如何?”凌陌问,出声还是男子的声音,大夫全神贯注,也没注意,又将手指按的更重一些。
片刻后,他脸上漏出笑意,道:“娘子果然有孕了,只是日子小,脉搏十分不显。”
老虫起了相较的心思:“日子小是多久?”
医师道:“二十日左右吧。”老虫十分不屑地哧了一声。
医师脸上立即不悦了:“你这人什么......”他口中要说的“什么态度”被凌陌放在桌上的诊金憋了回去。
凌陌怔怔走出了医馆,老虫跟在身后,道:“这下信了吧!”
凌陌还是觉得匪夷所思,他果真将草本昙花的特性也带了?
医师说脉象不显,诊的时日短,但结果却是一样的。他忽然想到日子能诊错,或许医师只是被老虫的话诱导而已。他像抓着最后一丝希望一般,又快步走入了另一家医馆。
在门口,他朝身后老虫道:“进去不要说话。”老虫心中不悦他不信自己,多次求证,但也饶有几分兴致看他与摆在眼前的事实较真的模样。
凌陌依旧二话不说将胳膊放在医师面前,医师手指搭上去问:“哪里不舒服?”
凌陌道:“你只管看这脉象有无异常。”
医师听他说话,抬头看了一眼,摸了片刻,道:“脉象很好,无甚异常。”
凌陌心中刚升起一丝喜色,就听见医师又说道:
“若觉不适,多休息便是,你这胎虽弱,却很安稳。”
最后一丝希望被掐灭,凌陌失魂落魄回了客栈,老虫自然也跟回去,道:“他们医术都比不得我。”
凌陌自然知道,他只是不愿相信,他手掌下意识抓住小腹的衣襟,却问他:“它在哪里?”他感受不到那东西在哪里。
老虫道:“你若是仙身,它会在灵海中化生,但你此刻没有修为,是个凡人,它只能在你腹腔中化生。”
凌陌攥着衣襟的手紧了紧,问:“你可有落胎药?”梅林那晚本就是个错误,他不能一错再错。
老虫喷了一口茶:“你不要?”他惊讶望向凌陌:“这魔气精纯,便是尊上都比不上,它未来必然是个出类拔萃的孩子。”语气颇有些可惜。
凌陌坚定地轻轻摇头。
老虫道:“那好吧,落胎药我现时没带在身上,晚些时候帮你跑一趟。”
“好。”
“三百灵石。”
凌陌交给他三百灵石,老虫又道:“但是能不能落下来,老虫不能保证,毕竟它跟着你扛过了那么些酷刑,还能帮你留着最后一口气。”
凌陌自然想到了这一层,道:“你只管拿来便是。”
老虫便往地里钻,凌陌忽然叫住他:“虫医师!”老虫回头等他说话。
“此事,还望医师帮我保密。”
“尊上也不能说吗?”
凌陌点点头。
老虫颇为遗憾,不能跟向尊上夸耀自己钻研多日的结果,天知道头发丝多难研究。但保护病患的隐私是他身为医者的本份,道:“晓得了。”
“晓得什么了?”澹台未雪推门进来,问。
一袭红衣立在门口,凌陌心瞬间擂鼓一般,生怕老虫说漏嘴,立即要张口解释,却一下想不到借口。
好在澹台未雪注意力被露着半个屁股的老虫吸引,道:“你倒自己来了,让本座好找。”
凌陌心中发虚,立即道:“他路过,便来看看我,我的伤恢复如何。”
澹台未雪看着老虫往外爬,道:“算你还有几分医德,”他转过去又问凌陌:“你们方才在聊什么?”
老虫从洞中爬出来,看见澹台未雪来了,一时激动,忘了凌陌嘱咐,立即从袖子当中掏收好的头发,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凌陌抢在他前面道:“聊我的旧伤,已经完全无碍了。”他实在不知,若是澹台未雪知晓他有了身孕,会如何笑他。
澹台未雪疑惑,转头问老虫:“确定无碍?他刚吃进去饭就吐,又无故晕倒,可是先前的伤落下了病根?还是得了别的什么病?”
凌陌脱口而出:“是病根。”
老虫只好憋回去准备说的话,僵硬地点头。澹台未雪没有怀疑,老虫的医术他自然相信,只是不是说完全无碍了,怎么还会留下病根?问:“病根又是怎么回事?可有根治的法子?”
凌陌心中慌乱不已,这才发现自己言语当中的漏洞,道:“病,病根不要紧,吃点药便好了,虫医师正要帮我去拿药,我让他加一些蜂蜜,他说晓得了。”他生怕漏出一丝端倪,连澹台未雪一进门的问题也回答了。
老虫看着自己的脚尖点头,澹台未雪记得凌陌每次喝药眉毛都拧到了一起,没有说话。
老虫便重新钻入地面,遁地而走。凌陌暗暗舒了好长一口气。
澹台未雪道:“今日你先休息,明日再……”
“不必,我无碍,这就出发吧。”他固然依旧有些头晕,却不愿耽误正事。
澹台未雪目光在他身上打量片刻,老虫既然也没说什么,那便说明这症状不要紧,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客栈。
……
蛇蜕的气息消失在一片林子中,林子中心一棵枯树,有十抱之粗,就是老乞婆的老巢,黑狸已在此地盯着许久,没有打草惊蛇。
“婆婆,咱们什么时候回家?”拾宝趴在老乞婆膝盖上,扬起一张只稚嫩的脸问,老乞婆此时不是乞丐打扮,穿着还算华丽的衣裳,虽然年岁很老,但依旧有几分威严贵气,道:“等婆婆报了仇,咱们便回家。”
拾宝又问:“可是,婆婆,咱们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老乞婆嘴角漏出笑意:“很快就能知晓了,等婆婆拿到那东西,就能知道了。”
拾宝不开心,却还是顺从地点点头。半晌,又问:“咱们时候去拿那东西?”
老乞婆道:“等那红衣人离开。”
“你等不到了!”
人未到,声先至,紧随其后的是一条长着脊骨倒刺的黑色长鞭,朝老乞婆喉间袭来,她来不及反应,就被锁住喉咙提起,随后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摔到地面,吐出一大口血。
“婆婆!”拾宝大叫,拔出一把小剑刺过来,澹台未雪甚至连手指头都没有动,拾宝紧紧靠近几步,就被他身上的罡风逼开,后背重重地撞在了木柱上。
澹台未雪这才注意到,这就是那日骗的他们团团转的小孩,他不屑与小孩子动武,但眼前这个实在可恶,松开鞭子就甩了过去。
“不要!”老乞婆和身后赶来的凌陌同时吼道,凌陌觉得这孩子只是受人指使,这样小的年岁,又明白什么。
澹台未雪闻言生生收了攻势,回身一鞭子劈到老乞婆身上,老乞婆方才那一鞭子已经元气大伤,这一鞭落下,完全动弹不得,她惊恐地看着澹台未雪,昏死过去。
拾宝顿时急成一团,爬过去,抱着她哇哇大哭:“婆婆,不要死!你不要死,咱们回家,咱们回家,不报仇了好不好?婆婆......”
凌陌知晓,老乞婆没有死,澹台未雪这两鞭子连一成力都没有用到,否则以他的一鞭子,削半个山头也不再话下,他有心留这老乞婆一命,更多的是折磨她。
拾宝哭成了个泪人,凌陌心软,纵然老乞婆十恶不赦,但小孩子是无辜的,他依旧看不得眼前凄惨的一幕。
他皱着眉,轻声道:“她没有死。”
拾宝仰头,满脸都是泪痕,像是没有听清一般,茫然看了凌陌片刻,忽然跪下去,朝他磕头:“好人哥哥,是拾宝对不住你,不该诳你,求你不要杀婆婆,不要杀婆婆......”
他纵然是来寻仇的,想问出老乞婆身后的人,但此刻却感觉自己在欺凌弱小,仿佛在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逼得这样小的孩子对他下跪。
他搀起小孩:“你只需告诉我们,是谁指使你们的,我们就不会杀你婆婆。”这小孩子撒谎骗过他不假,但毕竟年岁太小,是受人蛊惑,此刻在生死面前,又怎么会有胆量再骗他们。
拾宝懂事地给自己擦擦眼泪,摇摇头,一抽一抽地说道:“没人指使,婆婆只是为了报仇,才不得不要那东西。”
非无花的传承,自然有深厚的功力,解开便能获得,凭借这个报仇倒也说得过去,但她如何解开呢?凌陌又问:“你们仇人是谁?”
拾宝又摇了摇头,道:“不晓得。”
回答在凌陌意料之中,这样小的孩子不知道很正常,他不打算为难他,但又听见他说:“但是,婆婆说,只要拿到你手里的东西就能知晓仇人是谁了。”
他瘪嘴哀求:“好人哥哥,你能不能将你的东西借我们一下,婆婆找了很久了,婆婆只想找到仇人而已。”
凌陌方才就在疑惑,《无相书》只适合无灵根的人修炼,妖拿它去也无用,又如何解开这传承?他取出那颗血红的珠子,问:“你婆婆能解开这东西?”
“自然能解开。”一道沙哑的声音从地面传来,老乞婆慢慢蠕动身体,拽着长鞭支起身子:“老身,原先是人。”
凌陌与澹台未雪心中具是一惊,凌陌正要说话,澹台未雪的长鞭骤然收紧,骨刺抵着她的脖颈,道:“《无相书》交出来,饶你不死。”她身上很可能有《无相书》,只有修习过此书,才能解开非无花的传承,否则她为何说的这样胸有成竹?
她抬头看一眼澹台未雪,说道:“尊主要《无相书》有什么用,是给旁边这位公子要吧!”她好像突然抓住什么弱点一般,道:“《无相书》早毁了,散到各地了,不过老婆子年少时倒是修习过一段。你若是客气一点,老婆子不介意指点几句。”
澹台未雪从没有给人威胁过,骤然将长鞭一拉,老乞婆又吐出一口鲜血,却笑起来,道:“你寿命绵绵无绝,他却只有几十载光阴,你甘心么?”
《无相书》是遗散不假,但老乞婆此刻所言更可能只是缓兵之计,澹台未雪压着性子,说道:“是什么好东西,本座从不会放在眼里,他又真的看得上?寿命无绝如何?几十载又如何?不过都是过眼云烟,一朝快活便也够了。”
凌陌目光落在澹台未雪身上,丝毫不意外他会这样说,这几句深得他心,《无相书》尽力便好,决不可因此被人拿着,受人掣肘。
澹台未雪继续道:“况且,你谎话连篇,若真修过《无相书》,也不必取了蛇的心脏来延长寿命。”他方才将长鞭上的脊骨刺入她血液内,便感觉到了那独属于蛇的冰凉的心脏,与她周身的温暖形成了鲜明对比。
老乞婆见要挟不成,急于证明自己手中确有他们要的东西,道:“《无相书》散成三卷,老身只修过第一卷,自然无法摆脱凡身。”
原来是这样,凌陌沉思片刻,将手中的珠子递过去,道:“你且试试,若你能引动它,我便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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