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小姐在横滨写小说

作者:四念。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鸟笼》


      被困于□□大楼顶层的奢华牢笼,折笠祐羽在最初的警惕与烦躁之后,反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既然暂时无法逃脱,森鸥外又似乎真的只对“千羽文”的作品感兴趣,那么,写作便成了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也是她保持清醒、记录此刻扭曲处境的方式。

      她决定写下《鸟笼》。

      这一次,主角不再是被社会压垮的女性,也不是与世界格格不入的观察者,而是一位男性诗人,一位对艺术有着偏执乃至疯狂追求的创作者。

      他出身优渥,才华横溢,早早便赢得了声名与赞誉。然而,他恐惧于声名的流逝,焦虑于灵感的枯竭,更无法忍受外界任何一丝一毫的干扰和玷污。他渴望创作出前所未有的、绝对完美的、惊世骇俗的杰作。

      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诗人将自己锁进了继承来的、宽敞而古老的宅邸。他遣散了所有的仆人,谢绝了一切访客。他动用大笔财富,通过特殊的渠道,采购了足以支撑一整年的、最上等的食物、墨水、纸张、蜡烛——一切维持生存和创作所需的物资。

      然后,他亲手,用最坚固的木材和铁条,从内部将宅邸所有的门窗彻底封死。不是为了防止外人进入,而是为了——阻止自己离开。

      他为自己打造了一个绝对安静、绝对封闭、绝对“纯净”的创作环境。一个由他自己构筑的、无比优渥的黄金鸟笼。

      最初的时光是充实而亢奋的。他享受着这极致的孤独与掌控感,日夜不停地书写,文思如泉涌,他认为自己正在逼近艺术的终极。

      然而,绝对的隔离很快显现出其狰狞的面目。

      没有四季变化带来的微妙感触,没有市井人声提供的鲜活素材,没有偶尔的挫折与交流带来的思维碰撞。甚至没有阳光雨露的直接触碰——他连窗户都封死了,只依靠蜡烛照明。

      他消耗着囤积的食物和墨水,也消耗着自己原本丰沛的情感与想象力。

      他开始重复自己,词句变得雕琢而空洞,情感变得虚假而夸张。他越是努力想要写出“伟大”,笔下的文字就越是显得苍白无力。

      焦虑如同藤蔓般滋生,缠绕着他的心脏。他开始失眠,产生幻听,总觉得有人在墙外议论他,嘲笑他的江郎才尽。

      他愤怒地撕掉不满意的稿纸,将它们扔得满地都是。他又疯狂地试图从过去的作品里寻找灵感,却只看到一片令他恐慌的虚无。

      囤积的食物在减少,蜡烛在变短。宅邸内的空气变得浑浊,带着陈腐的食物气味、墨臭,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精神腐烂的味道。

      诗人日渐消瘦,眼窝深陷,头发蓬乱。他穿着昂贵的丝绸睡袍,却早已污秽不堪。他在空旷的、堆满废纸的房间里踱步,喃喃自语,时而狂笑,时而痛哭。

      他不再追求艺术的完美,他只想再次“感受”到真实,再次“捕捉”到那稍纵即逝的灵感火花。他用指甲抓挠封死的门窗,直到指尖鲜血淋漓。他将头撞向墙壁,渴望用疼痛来刺激麻木的神经。

      但鸟笼太过坚固,无论是物理上的,还是他为自己设定的精神上的。】

      折笠祐羽在这里写下诗人对真实的向往,以及一步步陷入疯癫的过程。

      最终,在最后一根蜡烛即将燃尽,最后一点食物即将耗光的时候,诗人蜷缩在角落里,抱着一叠他自认为最“伟大”、实则无人能懂的癫狂诗稿,彻底疯了。

      他时而认为自己已经羽化登仙,超越了所有凡人;时而又恐惧地尖叫,认为有无形的怪物在啃噬他的灵魂。

      《鸟笼》的结局,没有救赎,没有外界的干预,只有一个人在自我封闭中逐渐枯萎、凋零、最终彻底堕入黑暗的完整过程。它冷静地记录了一场发生在精致牢笼里的、无声的精神死亡。

      折笠祐羽写得很慢,每一个字都仿佛浸透了她此刻身处的环境所带来的压抑感。

      当森鸥外再次准时前来“关心”创作进度时,折笠祐羽将《鸟笼》的初稿递给了他。

      森鸥外依旧是那副饶有兴味的模样,接过稿纸,就站在旁边认真地阅读起来。他阅读的速度很快,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温和笑意,逐渐变得专注,继而浮现出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着惊叹、玩味乃至一丝了然的神情。

      他读完最后一页,缓缓放下稿纸,目光重新落到折笠祐羽身上,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

      “真是……令人惊叹的作品,折笠小姐。”他轻轻鼓了鼓掌,语气中的赞赏似乎比以往都要真切几分,“将艺术家对绝对创作的追求与自我封闭导致的毁灭性后果,刻画得如此淋漓尽致……这种内在的、螺旋式下降的疯狂,比任何外部冲突都更令人心悸。”

      他微微歪头,看着折笠祐羽,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这个‘自我禁锢’的设定,以及‘优渥鸟笼’的意象,实在是……妙不可言。充满了深刻的隐喻和自反性。”

      他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房间紧闭的门窗,以及室内齐全舒适的陈设。

      折笠祐羽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森先生过奖了,只是一个故事而已。”

      “不,这绝不仅仅是一个故事。”森鸥外笑着摇头,他将稿纸仔细地收好,“我相信首领阁下一定会非常喜欢。它深刻地揭示了人类灵魂中某些幽暗的悖论——我们一方面渴望极致的自由与超越,另一方面又可能被自己设定的完美牢笼所困,甚至沉醉于这种自我毁灭的美学之中。”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微妙:“折笠小姐身处如此‘安静优越’的环境,却能写出如此洞察‘禁锢’与‘疯狂’的作品,这份创作力与洞察力,实在令人佩服。”

      【森鸥外:Lv.2】

      【羁绊特征:欣赏(对其才华与洞察力)、探究(对其人及其创作动机)、利用(价值提升)】

      看着森鸥外头顶跳动的Lv.2标志,以及那明显变得复杂起来的羁绊特征,折笠祐羽更加确定,这个男人绝对从《鸟笼》中读出了更多她隐含的控诉与讽刺,并且……似乎更加“欣赏”了。

      这种被危险人物“赏识”的感觉,让她脊背微微发凉。

      森鸥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着告辞,并表示会尽快将稿子呈给老首领。

      门再次被从外面锁上。

      ......

      《鸟笼》的发布,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千羽文的读者们早已习惯了其作品的冷峻与深刻,但这一次,《鸟笼》中那种极致封闭环境下缓慢滋长的、指向自身的疯狂与绝望,还是让无数读者感到了强烈的不安和担忧。

      《横滨文艺评论》的编辑部再次被雪片般的信件淹没,这一次,信件的内容不再是激烈的争论或深刻的文学探讨,而是充满了焦虑的关怀与询问。

      【千羽老师!您还好吗?《鸟笼》读得我心惊胆战,请您务必保重身体!文学固然重要,但您的身心健康更重要啊!】——一位老读者言辞恳切。

      【老师,是否需要帮助?您近期的作品风格愈发沉郁,是否遇到了什么难以排解的压力?我们很担心您!】——另一封信如此写道。

      【求求编辑部告诉我们千羽老师的情况!他是不是生病了?《鸟笼》里的情绪太真实了,我们真的很害怕!】——更多的信件则直接表达了对作家本人状态的恐慌。

      这些担忧的信件同样被转送到了武装侦探社——

      福泽谕吉看着桌上那摞厚厚的、充满关切之意的信件,银灰色的眉头锁得更紧。他早已从乱步的推理和自身的渠道中,大致知晓了祐羽被困于□□的事实,但具体境况如何,始终难以探查清楚。

      《鸟笼》的发表,以及文中那无比详实、仿佛亲历的“自我禁锢”与精神折磨的描写,瞬间填补了最糟糕的想象空白。

      “社长!”江户川乱步一把抓起刊载着《鸟笼》的报纸,脸上早已没了平日里的嬉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混合着焦躁和愤怒的神情,他指着上面的文字,语速快得几乎要飞起来:

      “你看!你看这里!这根本就是在写她自己现在的处境啊!”

      乱步的声音里带上了不易察觉的颤抖:“那些黑手党的坏蛋!他们肯定把祐羽姐关在一个很好的房间里,但是不让她出来!逼她写这些东西!”

      他不敢再说下去,猛地抓住福泽谕吉的衣袖:“社长!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立刻去救她!现在!马上!”

      福泽谕吉的目光扫过报纸上那些触目惊心的字句,又看向乱步那双因急切和担忧而格外明亮的眼睛,重重点了下头。之前出于谨慎和避免打草惊蛇的谋划,在此刻被对社员处境的担忧彻底压过。

      “按计划行事。”他沉声道,手按上了剑柄,“我会吸引正面注意力。乱步,你……”

      “我知道!”乱步立刻接口,早已将计划在脑中推演了无数遍,“我会用‘那个方法’混进去,找到祐羽姐的具体位置!放心吧社长,乱步大人出马,绝对没问题!”

      行动计划瞬间敲定。

      翌日清晨,港口黑手党总部大楼依旧笼罩在一片肃杀而紧张的氛围中。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穿着不合身黑西装、帽檐压得低低、怀里抱着一个仿佛装着文件的纸袋的少年,凭借着对巡逻路线、交接班间隙、甚至某些人员细微习惯的精准把握,如同一条滑不留手的游鱼,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这栋庞大建筑的内部。

      江户川乱步的“超推理”在此刻发挥到了极致。他不需要异能,只需要极致的观察和逻辑,就能轻易看穿这看似铁桶一般的防御体系中的漏洞。他模仿着底层成员那种略带匆忙又有些麻木的姿态,偶尔还用听到的零星黑话低声抱怨一句“首领又要催新稿子了真麻烦”,竟一路畅通无阻,精准地找到了位于顶层的、守卫格外森严的那个区域。

      利用一个送早餐的短暂空隙和极其精妙的视线误导,他如同影子般滑入了那条通往“特殊客房”的走廊,无声无息地停在了那扇格外坚固的房门前。门口的两个守卫恰好因换岗而出现了一瞬间的注意力空隙。

      就是现在!

      乱步如同狸猫般敏捷地贴近房门,手指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细小的铁丝,在锁孔里极其轻微地拨动了两下——这技巧还是他观察某个黑手党成员开锁后瞬间学会的。

      “咔哒”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门开了一条缝,乱步闪身而入,又迅速将门在身后轻轻带拢,整个过程发生在呼吸之间,外面的守卫毫无察觉。

      房间内光线昏暗,窗帘紧闭,只有床头一盏小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水和纸张的气息,以及一丝……睡眠特有的安宁感?

      乱步急切的目光瞬间锁定在床上那个熟睡的身影上。

      是祐羽姐!她看起来……好像只是睡着了?

      他像一颗小炮弹一样冲了过去,猛地扑到床上,一把抱住还在睡梦中的折笠祐羽,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比的愧疚:

      “祐羽姐!对不起!我来晚了!你受苦了!你肯定难受坏了吧!都是乱步大人不好,现在才找到你!别怕别怕,乱步大人这就带你出去!”

      折笠祐羽在睡梦中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和噪音猛地惊醒。

      她茫然地睁开眼,大脑还处于休眠后的重启状态,只觉得身上沉甸甸的,耳边吵吵嚷嚷,有个熟悉的声音在不停地道歉和保证什么……

      好几秒钟后,她的视线才聚焦,看清了趴在自己身上、眼睛红红、头发都蹭乱了的少年。

      “……乱步?”她的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和浓浓的困惑,“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确认这里确实是□□大楼的那个房间,“你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啦,那些家伙的巡逻队伍太好潜入了,这不是重点,本名侦探是来救你的!”乱步见她醒来,更是抓紧了她的睡衣,语速飞快,“社长在外面吸引火力,祐羽姐你快跟我走,我们趁现在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说着又要去检查她的手,看指甲有没有受伤。

      折笠祐羽终于彻底清醒过来,也终于明白了乱步这惊天动地的登场所为何事。

      一股暖流涌入心间,又被巨大的无奈和好笑压了下去。她连忙按住乱步乱动的手,压低声音:“我没事,乱步。”

      她试图坐起来,乱步却还像只树袋熊一样扒着她不放,一脸“你肯定在强撑”的不信表情。

      “你都写出那样的文字了,怎么可能会没事!”

      祐羽叹了口气,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让他稍微冷静一点,“他们……没有虐待我。除了不能随便出门,饮食起居都很好。写《鸟笼》也是我自己想写的。”

      可惜在乱步眼里,折笠祐羽的这番解释反而像是掩盖自己的心绪。

      折笠祐羽顿了顿,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声音压得更低:“听着,乱步,你现在立刻自己想办法安全离开。我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乱步急了,“难道你想一直留在这里被关着吗?”

      “当然不是。”折笠祐羽摇头,目光锐利地扫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但我现在不能走。老首领那个状态,如果我突然失踪,他绝对会暴怒,会不惜一切代价追查。首当其冲的就是最近与他有接触、并且明显有‘劫人’动机的武装侦探社。现在的侦探社,经不起港口黑手党的全力反扑和报复。”

      她看着乱步焦急的眼睛,语气坚定而冷静:“我不能为了自己的自由,把整个侦探社拖入险境。”

      “那……那你怎么办?”乱步的声音带上了哭音,“难道就一直待在这里?”

      “放心,我有我的办法。”折笠祐羽露出一丝让他安心的笑容,“我会想办法让他们‘主动’放我离开,或者至少,让我的离开不会引发最坏的后果。相信我,乱步。”

      她轻轻推了推他:“快走吧,趁还没被发现。告诉社长,我一切安好,让他不必担心,按兵不动,等我消息。”

      乱步看着她镇定自若、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情,终于慢慢相信了她的话。他瘪着嘴,虽然还是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祐羽姐你一定要小心!快点想办法出来!不然……不然乱步大人就把这里闹个天翻地覆!”

      “知道了知道了。”折笠祐羽心里软成一片,又用力抱了他一下,“快走,注意安全。”

      ......

      房间很安静,安静得可怕。厚重的窗帘阻隔了外界所有的光线和声音,只有床头一盏小灯散发出昏黄黯淡的光晕,勉强勾勒出房间的轮廓。

      而折笠祐羽,就安静地躺在那张过于宽大柔软的床上。

      她睡着了,呼吸轻浅得几乎无法察觉。黑色的长发散在洁白的枕头上,衬得她的脸庞愈发苍白,几乎透明。那双总是蕴含着复杂情绪、时而锐利时而疲惫的翡翠绿眼眸紧闭着,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脆弱的阴影。

      她看起来……太安静了,太遥远了。

      就像一幅定格的照片,一个精致却毫无生气的玩偶,仿佛下一秒就会化作一缕青烟,彻底消散在这片令人窒息的寂静里。一种非人的、近乎虚无的疏离感笼罩着她,与她身下柔软的床铺、周围看似优渥的环境形成了极其诡异的对比。

      乱步那能瞬间看穿无数真相的大脑,在这一刻却只解读出一种让他心脏骤停的信号——

      她要消失了。

      他快要抓不住她了。

      这个好不容易找到的、会给他买点心、会揉他头发、会无奈地听他絮叨、会写出让他都觉得震撼的文字的“家人”,就要像爸爸妈妈一样,不见了。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的理智和计划。

      他甚至忘了自己是在敌人的大本营,忘了要压低声音,凭着本能猛地扑了过去,重重地撞在床沿,然后手脚并用地爬上去,整个人不管不顾地紧紧抱住了床上那个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身影。

      触感是温热的,是真实的。但这丝毫没能缓解他内心的慌乱。

      他把脸深深埋进带着淡淡皂角香和墨香的衣服里,声音闷闷的,带着无法控制的哽咽和颤抖,语无伦次地道歉。

      他抱得那么用力,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只要稍微松开一点,她就会真的化烟而去。

      被他这么一扑一抱一吼,折笠祐羽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初醒的、还带着些许迷蒙的翡翠绿色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刚刚睁开的那一瞬,里面空茫一片,仿佛真的不属于这个世界,只是暂时栖息于此的一缕幽魂。

      不,她确实不属于这个世界——这是超推理给出的结论。

      乱步的心揪得更紧了。

      但很快,那空茫褪去,熟悉的冷静和一丝无奈的困惑浮现出来。

      “……乱步?”她的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她醒来,听到她熟悉的声音,乱步那颗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才稍稍落回去一点,但手臂依旧抱得死紧,生怕一松手她就不见了。他急急地解释着自己如何“走进来”,如何来救她,催促她赶紧离开。

      他甚至下意识地去检查她的手,害怕看到被虐待的痕迹——虽然他的推理告诉他大概率没有,但万一呢?

      直到祐羽无奈地按住他的手,反复强调自己没事,饮食起居都很好,写《鸟笼》也是自己想写的,乱步才稍微冷静了一点点。

      但他不信,一点也不信。

      那些文字里的绝望和冰冷那么真实,怎么可能是“没事”的人写得出来的?

      当最终不得不点头同意先行离开时,一种更深的不安和难过咕噜咕噜地从心底冒出来。

      他害怕的,不仅仅是她被关在这里。

      他更害怕的,是偶尔——就像刚才她初醒时那一瞬间,或者更早之前,在她写着那些黑暗故事时——从她身上流露出的,那种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对自身处境也毫不在意、甚至对这个世界都带着一种疏离旁观感的……寂寥。

      那种眼神,比愤怒和哭泣更让他难过。

      就好像她随时都可以抽身离开,对这里,对他,对一切,都没有丝毫留恋。

      “不然……不然乱步大人就把这里闹个天翻地覆!”

      他试图用威胁来掩盖内心的不安。

      直到得到她肯定的回应和一个短暂的拥抱,那份真实的暖意才稍稍压下了他心中的冰冷。

      但心底那份因她偶尔流露的寂寥与漠然而产生的细小伤口,却仍在隐隐作痛。

      要让漂泊的旅人停下脚步扎根,无论有多难,他都想要做到。

      什么时候,你才愿意真正把我当做家人呢?真正的,作为归宿的家人。
    插入书签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10099006/12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作者加精评论



    本文相关话题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