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归途

　　顾杰刷卡走进了自家小区，与惠民小区的破败昏暗截然不同，这里是位于二十七中附近的高档住宅区，夜晚的小区静谧祥和，绿化带修剪整齐，路灯散发着柔和明亮的光晕，照亮干净的路面，他乘坐电梯直达高层，指纹解锁打开厚重的防盗门。

　　玄关的感应灯自动亮起，照亮了宽敞明亮的入户空间，一股淡淡的柠檬香氛味弥漫在空气中，钟点工阿姨下午刚打扫过，他大大咧咧地把脚上的运动鞋一甩，两只鞋呈八字形歪在地板上，书包随手一扔，落在玄关换鞋凳上。

　　他赤着脚踩在冰凉光滑的大理石地砖上，穿过开阔装修风格简约现代的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璀璨夜景，与屋内冷色调的灯光形成鲜明对比，开放式厨房的岛台一尘不染，各种智能厨具安静地陈列着。

　　顾杰径直走到巨大的双开门冰箱前，哗啦一声拉开，冷气扑面而来，里面塞满了各种进口饮料水果和速食，他看都没看那些花花绿绿的瓶子，从角落里抽出一瓶冰镇矿泉水，瓶身凝结的水珠瞬间沾湿了他的掌心。

　　他拧开瓶盖，仰起头，咕咚咕咚的猛灌了几大口，冰凉的水流滑过喉咙，浇熄了从外面带回来的燥热和奔跑后的心跳余韵，他长长舒了口气，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拿着半瓶水，他走到客厅中央那张巨大的沙发前，把自己重重地摔了进去，沙发柔软得几乎将他包裹，他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班级群和那个名为“为了女王大人”的小群都跳着未读消息提示。

　　他先点开了“为了女王大人”群。

　　尤一：哥几个都没事吧？安全到家吱一声。

　　杨鸣：安全，虽然腿短了点，但咱频率高啊，我这飞毛腿可不是白叫的，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帮孙子甩得影儿都没了。

　　钱佑：小意思，想堵我？萧淑芬都不可能堵到我。（一个得意表情包）

　　杨鸣：@钱佑你小子，萧主任要知道你这么编排他，明天全校检讨台必有你一个位置。（一个敲打表情包）

　　钱佑：他必然不可能知道。（一个狗头保命表情包）

　　朱彬彬：哎呦喂~可累死人家了~，跑得我汗如雨下，跟被狗撵的耗子似的，腿都软了。

　　张宇宏：？？？啥情况？哥儿几个这是咋了？真让狗给撵了？（一个吃瓜表情包）

　　朱彬彬：什么狗，是职中那帮混混，敢欺负我们班女生，见义勇为懂不懂？打的就是他们，哼~（一个愤怒小拳拳表情包）

　　顾杰嘴角勾起，手指飞快打字。

　　顾杰：安全到家，哥几个牛逼，今天配合满分。

　　尤一：牛逼啥啊，要我说，怕个锤子，回头他们要是还敢来堵网吧，咱还天天跑啊？不行就换个地方。

　　钱佑：就是，我们又不是天天去，他们还能天天蹲我们？再说了，换个网吧多大点事儿。

　　杨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换个地方清净。

　　顾杰：那周明月怎么办？她还得去那边小区给小孩补课呢。

　　朱彬彬：要不……让她别去了呗？补课那点钱我出，让她来给我补课，我保证认真学习。（一个乖巧星星眼表情包）

　　尤一：得了吧你！@朱彬彬你只会影响她拔刀的速度！（一个嫌弃表情包）

　　朱彬彬：切~！（一个傲娇扭头表情包）

　　张宇宏：到底啥事儿啊？详细说说？@朱彬彬@尤一

　　群里立刻又热闹起来，朱彬彬和尤一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述英雄救美的经过。

　　顾杰没再参与讨论，他把手机往旁边宽大的沙发一丢，屏幕朝下，身体向后一仰，陷进沙发柔软的靠垫里，客厅顶灯的光线有些刺眼，他抬手按了下智能开关，只留下沙发旁边一盏落地灯，散发出昏黄柔和的光晕。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窗外远处城市隐约的喧嚣，刚才群里的喧嚣散去，另一种更隐秘的思绪却涌了上来。

　　网吧里那两个在月光下缠绵接吻的古装男人……

　　楚萧在黑暗中那双清亮的眼睛……

　　两人挤在墙缝里时，那近在咫尺带着皂角清香的温热呼吸……

　　还有……那该死的让他瞬间菊部一紧的撞鸡事件。

　　顾杰的脸颊又开始隐隐发烫，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一种困惑、羞耻、好奇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悸动感，在他胸腔里左冲右突。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目光扫过客厅另一角，那里放着他的笔记本电脑。

　　鬼使神差地，他起身走过去，拿起电脑回到沙发，盘腿坐下，将电脑放在膝盖上，他犹豫了一下，手指悬在开机键上，又警惕地抬头看了看四周，虽然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再次伸手，把落地灯的亮度调到了最低档，整个客厅几乎完全陷入昏暗，只有笔记本屏幕幽幽的光芒映亮了他有些紧张又带着探索欲的脸。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做什么见不得光的大事，手指有些笨拙地在键盘上敲击，在搜索框里输入了几个关键词：双男主电视剧推荐。

　　页面刷新，跳出一堆剧集海报和推荐列表，他滚动鼠标，目光在各种风格迥异的双男主海报上扫过，最终点开了一部封面看起来比较……唯美的古装剧。

　　他点开第一集，把音量调得很低，屏幕的光映在他专注又带着点紧张的脸上，当剧情进行到两个男主在竹林中对视，眼神拉丝时，顾杰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身体微微前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仿佛在破解一个关乎他人生走向的重大谜题，昏暗的光线下，少年探索未知情感领域的隐秘旅程，在寂静的豪宅客厅里，悄然拉开了序幕。

　　顾杰发现自己又回到的那个狭窄、昏暗、充斥着紧张与未知的缝隙之中。

　　他的掌心依旧紧紧贴着楚萧的唇，那温热带着微微湿意的触感，灼烧着他的神经，楚萧的目光，在黑暗中清晰地倒映着他自己惊惶又带着某种隐秘渴望的脸庞，那目光压得顾杰呼吸一窒，一股热流从心底轰然炸开，迅速席卷全身。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升温，耳根滚烫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那清晰吞咽声，在寂静的缝隙里显得格外响亮。

　　他放在楚萧唇上的手，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了一下，嘴唇也不自觉地抽搐着，泄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一种鬼使神差的冲动攫住了他，他没有立刻收回手，反而……极其缓慢地带将捂嘴的手掌，极其轻柔地往后挪移了一寸。

　　指腹，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清晰地触碰到了楚萧的唇瓣。

　　哇……好软……好好摸……像……花瓣？不，比花瓣更有韧性……温热的……

　　就在他指尖触碰的瞬间，楚萧的唇瓣，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那微小的动作，像轻柔的吻，落在了顾杰的指腹上。

　　顾杰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理智所有的顾忌，在这一刻被这细微的回应炸得粉碎，他像是被蛊惑了，颤抖的手指不再满足于唇瓣，而是小心翼翼地一寸寸地抚上了楚萧的脸颊。

　　那肌肤的触感细腻微凉，楚萧没有拒绝，他甚至……极其轻微地将脸颊在顾杰宽厚的手掌心里，轻轻地蹭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瞬间点燃了顾杰压抑的所有火焰，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因为激动而微微张开了嘴，胸腔剧烈起伏。黑暗中，楚萧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里面翻涌着一种顾杰从未见过的情绪，那眼神像一张无形的网，将顾杰牢牢困住，让他心甘情愿地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心跳如雷，震耳欲聋。

　　顾杰就那么捧着楚萧的脸，两人身体紧贴着身体，没有一丝缝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楚萧胸膛的起伏，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喷在自己脸上，带着一种清冽又惑人的气息。更让他血脉贲张的是，他身体某个地方的变化，正不受控制地、清晰地膨胀、灼热起来，像一块吸饱了水分的海绵，充满了存在感。

　　他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一股近乎本能的冲动驱使着他，他将头缓缓地朝着楚萧的方向贴近。黑暗中，楚萧的轮廓近在咫尺，他的唇瓣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润泽的光，楚萧没有躲闪，那双深邃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了平日的疏离，只剩下一种等待已久的期待。

　　顾杰的心跳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他不再犹豫，猛地闭上眼，将自己的唇，重重地印上了楚萧的唇。

　　好软~好润~

　　那触感比他想象中还要美好千倍万倍，那温润的唇带着微凉的柔软和惊人的弹性，一股难以言喻的电流瞬间从唇瓣相接处窜遍全身，让他浑身战栗。

　　这浅尝辄止的触碰根本无法满足心底那头咆哮的野兽，顾杰几乎是凭着本能，试探性地极其轻柔地伸出舌尖，小心翼翼地舔舐了一下楚萧微启的唇缝。

　　楚萧的唇，竟然……张开了。

　　这简直就是无声的邀请，顾杰的呼吸骤然一窒，随即他不再克制，舌尖带着滚烫的温度和急切的渴望，长驱直入，探入了那温暖湿润的口腔。

　　“唔……”

　　一声模糊分不清是谁发出的声吟在缝隙中响起。

　　这个吻，瞬间变得激烈而深入。

　　楚萧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瞬，但随即，顾杰感觉到一只手臂环上了他的腰，另一只手则用力地扣住了他的后脑勺，楚萧的回应带着一种生涩却，他的舌尖笨拙却执着地缠绕上来，与顾杰的激烈交缠。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急促而灼热的喘息声，唇舌交缠的黏腻水声，以及两颗疯狂跳动的心脏发出的共鸣，两人紧紧相拥，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仿佛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顾杰的手用力地抚摸着楚萧的后背，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着他紧绷的肌肉线条，楚萧的手指则深深插入了顾杰后脑的发丝间，带着一种近乎失控的力道。

　　黑暗不再是阻碍，反而成了力比多最好的催化剂，他们忘情地拥吻着，汲取着对方的气息，仿佛世界只剩下彼此，只剩下这方寸之地里燃烧的、足以焚毁一切理智的烈焰……

　　顾杰猛地睁开眼。

　　刺眼的天光从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里射进来，像劈开了他沉溺的梦境，他大口的喘着粗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操！！！”一声短促而沙哑的低吼从他喉咙里挤出来，带着梦魇初醒的惊悸和一些羞耻。

　　（这句不通过的大概内容是：他梦到和楚萧接吻，醒过来回味来着。这位gs可能觉得男人不能接吻？）

　　（这句不通过的大概内容是：感觉梦里很真实。这位gs可能觉得男人不能口干舌燥）

　　（这句不通过的大概内容是：他觉得裤子湿湿的。这位gs大概生下来就三十八了）

　　（这句不通过的大概内容是：他掀开了被子。这gs从来不盖被子的吗？所以不能掀开被子？四面有墙，四下无人，他自己房间，他还穿着两条裤衩子，都不能掀开被子？您是想到了您天天掀开被子的银乱场面？那画面太美我不敢想。）

　　（这句不通过的大概内容是：他红温了，然后发现他出现了一个正常的高中生在做春梦后会出现的生理现象。这位gs大概从来没有过生理现象吧。）

　　（以上这章其实过审了，后来我觉得遗巾两个字是不是不太好，将遗巾该成遗了，就被那位gs看出了一场大戏。）

　　他整个人僵在那里，眼睛死死盯着那一点湿痕，瞳孔地震。

　　对象……对象还是楚萧？

　　这个事实像一颗炸弹在他脑子里炸开，炸得他三魂去了七魄。

　　他怎么会……他怎么能……梦到和楚萧……做那种事？还……还……！

　　顾杰猛地抬手，狠狠搓了把脸，仿佛想抹掉那荒唐的梦境和此刻的狼狈，指尖触碰到滚烫的皮肤，让他更加烦躁，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光着脚跳下地，冲进浴室，砰地一声甩上门。

　　冰冷的水花劈头盖脸地浇下来，试图浇灭那从内而外燃烧的火焰和羞耻感，他站在花洒下，闭着眼，任由冷水冲刷着身体，可脑海里那旖旎的画面却挥之不去，楚萧清冷的眼神在梦里变得迷离，紧贴的身体传递着惊人的热度，唇齿交缠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舌尖……

　　“操！操！操！”顾杰一拳砸在冰冷的瓷砖墙上，指节生疼，却比不上心里的翻江倒海。

　　他猛地关掉水龙头，扯过浴巾胡乱擦着身体，眼神躲闪，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

　　都怪那该死的电视剧。

　　顾杰瞬间找到了罪魁祸首！对！一定是昨晚！一定是看了那个什么破双男主电视剧！里面那些男人和男人……接吻……拥抱……的画面！太……太有冲击力了！一定是那些画面刺激了他，让他大脑短路，才会把楚萧代入进去！才会做这么……这么离谱的梦！

　　他努力说服自己，拼命想把责任推给那部剧，可心底深处，一个微弱却清晰的声音在反驳，真的是这样吗？那为什么……梦里楚萧的触感那么真实？为什么……心跳的感觉那么清晰？为什么……醒来后除了羞耻，还有一点点…隐秘的悸动和回味？

　　这个念头让他更加恐慌，他烦躁地抓了抓湿漉漉的头发，把浴巾裹得更紧，好像这样就能隔绝掉那些不该有的想法。

　　他走出浴室，脚步虚浮，房间里，手机还在不知疲倦地响着，他走过去，看都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按了静音，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床头柜上。

　　他颓然地坐在床边，双手撑着额头，手指插进发根，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他赤裸的还带着水珠的上半身，勾勒出少年人精瘦的轮廓，却映照不出他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和一片狼藉。

　　那个梦，在他自以为只是觉得他有点特别的认知里，砸开了一个深不见底充满禁忌和未知的漩涡，他茫然地看着地板上被自己甩掉的睡衣，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对楚萧的感觉，可能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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