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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
江肆走在回去的路上，想到刚刚纪老夫人和纪述的态度，似乎明白了什么。
看来老师早早地就为自己做好了打算，只是……
不等江肆细想，突然迎面一个小厮直直地撞向江肆，跟在后面的子豫阻拦不及，只能冲着那小厮的背影怒骂道：“这是哪个院子里的小厮，这般没规矩。”
江肆摩擦着指尖熟悉的触感，轻声道：“子豫，好了，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少夫人，您万万不可如此纵容这群家奴，否则下次还不知道要怎么样蹬鼻子上脸呢。”
江肆不欲多说，“明日再说，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是。”
确认子豫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江肆伸手打开绸布，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叹了口气，熟练地放在烛火之上任凭火焰将其吞噬。
这已经是她收到的第二十封信了，透过蒙蒙夜色，望向北方。
抱歉，她现在还不能回去，一个归字抹不平她心中的困惑，消不掉她心中的愤恨，她要留下来，无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她会亲自写下自己的结局。
——
自从荒院彻底废弃之后，整个纪府仿佛都陷入一种极为压抑的氛围，时不时就有人影从荒院的废墟中鬼鬼祟祟的来来往往，仿佛在找什么东西。
江肆看着纪府中匆匆忙忙的身影，若有所思。
子豫有些沉不住气，“少夫人，咱们都来了这么长时间了，老夫人竟然从未提及让您管家一事，我们难道要这么干等着吗？”
江肆：“不急。”
子豫：“少夫人，您心中可是已经有了成算了？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动作？”
江肆冷冷地扫了一眼子豫。
子豫当即噤声不敢多说。
“你去让子章给我准备一身去见老夫人的衣裳，得体一些。”
子豫点头退下。
这边江肆刚刚换好衣服，子章便急匆匆进来，开口道：“少夫人，老夫人叫您过去呢。”
江肆点点头，理了理裙摆，对于纪老夫人要见自己并不感到奇怪。
毕竟整个纪府浩浩荡荡地找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自己可不就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了吗，想到什么，江肆勾起唇角。
纪老夫人不愧是撑起整个天水纪氏的顶梁柱，没有让她失望。
果不其然，等江肆来到正厅，纪氏大小长辈全都已经到齐了，似乎就在等着江肆一般。
纪老夫人率先开口到：“藻藻啊，你嫁给肃慎也有数月了吧。”
江肆恭谨答道：“是。”
纪老夫人点点头，转头看向坐在纪明身边的纪二婶，开口道：“老二媳妇，明日你带着藻藻去庄子上转一转，熟悉一下府中庶务。”
纪二婶倒是没有多说什么点头称是。
纪二婶的反应倒是让江肆有些惊讶，毕竟就这么出让了管家大权，这位纪二婶竟然没有丝毫动容？
殊不知，此刻的纪二婶心中也是松了口气，天知道她自从嫁到纪氏，天天盯着那些账本子，和那些掌柜的，账房先生斗智斗勇，有多累。
现下终于有人能接下这个苦差了，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再多嘴。
纪老夫人显然对于府中庶务交接如此顺利非常满意，点了点头，“嗯，藻藻丫头，你初到天水，先熟悉一下府中庶务，至于府外营生，不急于一时。”
江肆：“是，多谢祖母厚爱，孙媳一定不会辜负祖母的厚望。”
“嗯，今天叫你们来，一是为了让藻藻接触府中庶务，二是，咱们纪氏的货物在西南一带出了些问题，你们几个商议商议，谁去一趟。”
纪老夫人的话音落下，一时之间众人心思各异。
往常府外的营生出了问题，一般都是纪明出面，但现在看老夫人这话风，显然是要换人。
对此，纪明夫妇两人对视一眼，对于此次换人倒是没有什么所谓，能歇着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纪氏子嗣不丰，纪明不出面，自然就只剩下没在现场的纪肃慎和纪隐二人了，纪述一锤定音，“既如此，便让肃慎走一趟吧，如今肃慎也已经成亲了，该经一经事了。”
纪老夫人垂眸，抿了抿杯盏中的茶水，“是这个道理，就这么办吧，让肃慎收拾收拾，过几日便跟着商队一起出发吧。”
“是。”
江肆皱眉，西南距离天水可不近，这一趟少说也得几个月，几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够整个纪府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就是不知道纪老夫人和纪家主究竟在打些什么算盘了。
此时正在沉醉在温柔乡里的纪肃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安排到西南之地。
“大公子，您说，荒院里的那位究竟是谁啊，怎么老夫人和家主都这般重视他？”
纪肃慎眸色暗了暗，荒院里的那个人，哼，想到什么，纪肃慎翻身将艾水压在身下。
“现在还有力气问这些不相干的问题，看来是本公子还不够努力。”
艾水在纪肃慎看不到的地方冷下了神色，这个废物，天天足不出户，能知道什么，本以为……罢了。
却说江肆接手的第一件事务就是理清府中账本，这是基本功，也是掌握府上经济动向的根本所在。
大到世家往来，小到采买之处无一不经过账房先生。
——
自打江肆嫁入纪府一来，还是第一次踏入纪府的账房。抬脚往前，见着几个账房先生眉头紧皱，手下的算盘珠子噼啪作响，看的江肆不得不感叹，这纪府的算盘质量是真的好。
“少夫人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声，原本算盘珠子敲击碰撞的噼啪声几乎是瞬间停了下来。
江肆径直入内，主位上是码放的整整齐齐的账本，主要分为盐铁，粮食，漕运，丝绸，娱乐，金融典当等等，但凡是民间的商业种类，几乎都有所涉及。
真有钱啊！
账本上一笔笔的流水看得江肆眼冒红光，若是这些钱都是她的，别说抵抗胡人了，便是把胡人赶回老家也不是没可能。
这样想着，江肆压下心底的激动，转身看向纪二婶，“二婶，这里哪些是咱们府中的账册？”
纪二婶，指着那些码放得整整齐齐的账本，开口道：“这些都是，你别看这些看似和内宅庶务丝毫没有关联，但这些都是总账，老夫人都是要定期过目的，但这些账册又不好交给外人，所以现在便是由你来负责整理核对了。”
江肆：“所以，这些都是要再整理一遍的吗？”
纪二婶点头，对于江肆的淡定倒是颇为赞赏，想当初她刚刚接手的时候，天天睡不到一个时辰，夫君又时常外出，她连哭诉都没人哭诉，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这些本来应该由肃慎来负责，但过几日肃慎就要去西南，所以老夫人的意思是先由你管理，也算是提前熟悉。”
纪二婶没说的是，看老夫人的意思似乎是想要这位刚刚入门的孙媳接触府外的营生，这倒是罕见。
毕竟，这些账册虽然重要，但那些营生却是切切实实的经济命脉。
江肆点了点头，“多谢二婶，稍后藻藻若有疑惑，还要打扰二嫂一番。”
“无妨。”纪二婶摆摆手，早点交出去，她也早点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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