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水果谈恋爱

　　# 第十二章选种日
　　庆功会过后的第三天，陈望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订单表，眉头拧成了疙瘩。红色的“待发货”字样密密麻麻爬满表格，仅电商平台的草莓酱订单就堆到了五百份，可后院的草莓畦里，新一批果实还青着，得等至少一周才熟。林小满端着刚泡好的薄荷茶走来，杯沿沾着片薄荷叶，见他愁眉苦脸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我刚去看过，番茄藤的挂果量也跟不上了，现在摘的都是之前熟的，再摘就空了。”

　　陈望接过茶杯，指尖的凉意没驱散心头的焦躁：“早知道订单这么多，该提前留种扩种的，现在临时育苗根本赶不上。”他点开手机里的“果园日记”，最新一条还是庆功会那晚的合影，配文里写的“日子会越来越甜”，此刻倒成了甜蜜的负担。

　　旺福突然对着后院的番茄藤汪汪叫起来，尾巴竖得笔直。两人循声跑去，只见最开始种的那株老品种番茄藤下，散落着十几颗饱满的种子——比普通番茄种子大一圈，壳是深褐色的，带着淡淡的光泽，是老品种自然成熟后脱落的。林小满蹲下来，指尖轻轻捏起一颗，动作轻得怕捏碎：“这是老番茄自己结的种子，爷爷以前说，咱们村的老品种番茄，种子饱满，发芽率高，留着就能种。”

　　陈望眼睛亮了亮：“也就是说，咱们能用这些种子扩种？”

　　“嗯，”林小满点头，把种子放进随身的小布包——就是陈望之前给她的葡萄皮染布包，“不过得选合适的地，番茄喜阳，得找光照足的田；草莓怕涝，得选地势高点的；蓝莓喜欢疏松的土，老果园那边的地正好。”她说着翻出之前给陈望的老品种笔记，翻到“选地指南”那页，指尖轻轻点着字迹，“你看，爷爷以前记过，不同品种得配不同的地。”

　　两人正商量着，李大叔扛着锄头路过，见他们蹲在番茄藤下，凑过来问：“你们俩在看啥？是不是番茄出问题了？”

　　“李大叔，您家的田现在空着吗？”陈望赶紧起身，“我们想借您的田种老番茄，扩种救急，等结果了，收益分您三成，租金也照给。”

　　李大叔摆着手笑了：“谈啥租金收益！你们让咱们村的老品种出了名，我出点地算啥！我家那片向阳的田正好空着，下午我就去翻地，保证松松软软的，适合种番茄！”

　　消息一传开，村民们都涌到后院来。王大婶拎着自家的竹篮，笑着说：“我想种草莓！以前种过普通草莓，老品种我也能侍弄好，摘了直接熬酱，省得你们跑！”几个年轻人凑过来：“我们想种柠檬和葡萄！之前帮着摘过，知道怎么搭架，以后还能做柠檬茶、葡萄干，多些文创品种。”连平时不爱说话的老会计都来了，手里攥着个小账本：“我帮你们记账，谁种了多少、收了多少，都记清楚，分收益时不糊涂。”

　　选种仪式定在第二天清晨。陈望和林小满把老品种种子分装在竹篮里，每个竹篮上都挂着小纸牌，写着品种名和种植要点——番茄篮上写“老品种‘星纹’番茄，喜阳，每天浇水，忌积水”；草莓篮上标“老品种‘奶油’草莓，地势需高，每周施一次薄肥”；蓝莓篮里放了包腐叶土，附了张纸条“混进土里，疏松透气”。

　　村民们排着队领种子，领到的人都小心翼翼地捧着竹篮，像捧着宝贝。张奶奶走到最后，看着篮子里剩下的一小包种子，好奇地问：“小满，这包是啥品种？看着跟别的不一样。”

　　林小满接过种子包，眼里带着点怀念：“这是‘蜜心果’的种子，是爷爷以前种过的老品种，果肉甜，还能做果干。就是有点娇贵，得两个人一起照料，土要松，水要匀，不然长不好。”

　　旁边的大婶立刻起哄：“那可得让小望和小满一起种！你们俩心细，肯定能种好！”

　　林小满的耳尖瞬间红了，赶紧低头摆弄种子包，陈望见状，笑着解围：“大家一起帮忙照料，人多力量大，肯定长得快。”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悄悄往后院最中央的空地挪了挪——那里光照好，土也松，最适合种“蜜心果”。

　　等村民们都领完种子，后院只剩他们俩。陈望拿起小铲子，先在空地上挖了个浅坑，林小满蹲下来，把“蜜心果”种子轻轻放进坑里，手指刚碰到泥土，就被陈望递来的小水壶碰了碰：“先浇点水，土润了好发芽。”

　　两人一起覆土，指尖不小心碰到，又像触电似的各自缩回。陈望清了清嗓子：“土要松点，别压太实，种子好透气。”林小满“嗯”了一声，声音轻得像蚊子叫，手里的动作却慢了些，目光落在坑边的草叶上，不敢看他。

　　旺福叼着个小竹牌跑过来，放在坑边——竹牌上是林小满画的小番茄图案，是之前做文创剩下的。陈望捡起来，插在坑边：“就当标记，免得以后忘了这是‘蜜心果’。”

　　接下来的几天，青溪村到处是忙碌的身影。李大叔家的田里，老番茄藤顺着新搭的竹架爬得飞快，才三天就冒出了新叶；王大婶们种的草莓畦里，幼苗绿油油的，透着劲儿；老果园的蓝莓苗旁，村民们正往土里混腐叶土，动作仔细得像在照顾孩子。

　　林小满每天带着村民巡查，教大家辨认老品种的“小脾气”——番茄叶卷了是缺水，草莓叶黄了是肥多了，蓝莓枝软了是光照不够。陈望则在网上开了“老品种生长直播”，镜头里拍着番茄藤抽芽、草莓苗展叶，网友们纷纷留言：“等结果了我要订！”“老品种看着就有劲儿！”

　　一周后，第一批扩种的老番茄终于成熟了。红色的果实挂在藤上，带着老品种特有的星状棱角，摘下来咬一口，甜得汁水直流。村民们兴高采烈地采摘，装筐时发现，每个番茄的果蒂旁都有个小小的印记——是之前绑的布条颜色，红布是李大叔家的，蓝布是王大婶家的，方便区分谁家种的，倒像老品种在“记功”。

　　“太省心了！这老品种就是好，结的果又甜又多！”李大叔举着番茄，笑得合不拢嘴。

　　陈望和林小满站在田埂上，看着忙碌的村民、挂满枝头的果实，相视而笑。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田野上，番茄藤、草莓畦、蓝莓丛连成一片，像铺了层彩色的绒毯。村民们的笑声、叶片晃动的“沙沙”声、旺福的汪汪声混在一起，在空气里酿出幸福的味道。

　　陈望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布包，是新的葡萄皮染布，里面装着刚收的“蜜心果”种子——刚才在空地上看，种子已经冒了芽。他递给林小满：“以后咱们多试几个老品种，把爷爷记的都种上。”

　　林小满接过布包，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又飞快地缩回，小声说：“好啊，咱们一起记，一起种。”

　　风掠过田野，吹起她的发梢，陈望伸手帮她拂开沾在脸颊的草叶，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刚冒芽的“蜜心果”旁，像在为这片扎根土地的日子，刻下最温柔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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