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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簪
沈霜晚很清楚明白地感觉得到朱氏所思所想——她已经快要明说你赶紧腾位置,让我儿子能有个好妻子,将来有个好前程。
从她嫁到薛家开始,朱氏总是这样功利到直白的样子。
她从前总想着对婆母应当尊重,也总想着成了亲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她没有必要去与朱氏计较,人和人总是相处出来的。
她偶尔回忆梦中那些情形,约莫也能理解梦中的她会妥协会低头。
人就是会为了一辈子暂时退让的。
只是她退让的时候并无法预计到之后的情形,她也无法知晓她每一次暂时的退让都变成了永远的退让,一退再退,最后发现无处可退时候,已经追悔莫及。
便比如这支显然是男人用的发簪,据说长公主府送来了许多东西都被薛望退了回去,为何偏偏又剩下了这支发簪?
她不必去细究这发簪究竟是朱氏有心留下,还是薛望无意遗忘,她只需要知道这发簪代表的意义就足以——郡主有意,朱氏有心,薛望暧昧不明心中还未做出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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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望看着手中精巧的木匣子,上好的檀木,散发着一阵一阵的幽香,和几天前成安郡主送来那些东西一模一样。
他分明是让人退还回去——是朱氏单独留了一份,或者是成安郡主单独给朱氏送了一份?
他一时间来不及去想这许多,只抬眼看向了面前的沈霜晚,她也正看着他。
“我用不上这些东西。”薛望说道。
沈霜晚嘴角翘了翘:“不管侯爷能不能用上,这都是送给侯爷的,放我这里便太多余了。”
薛望静默了片刻,他放下了这木匣子:“我并不打算与这位郡主有过多的牵扯。”顿了顿,他又轻叹了一声,“这只是母亲自说自话一厢情愿,你不必把这些放在心上。”
“是么?”沈霜晚不再看他了。
“我成亲多年,再过数月连孩子都有了,为何要去招惹什么郡主呢?”薛望却盯紧了沈霜晚,“难道你觉得我会和那郡主有什么往来?这实在太荒谬了些。”
“所以全是郡主的一厢情愿?”沈霜晚问,“无缘无故,长公主嫡亲的女儿,皇室贵胄金枝玉叶,为什么要对一个有妇之夫如此有意锲而不舍?”
薛望语塞,竟不知如何说下去了。
沈霜晚伸手打开了那木匣子,拿出了那支长长的金簪,送到薛望眼前去:“你看这金簪,是否有些眼熟?”
“眼熟?”薛望皱眉。
“七夕那晚,你回家时候,头上便戴了这么一支金簪,只不过略小巧一些,与这一支正好是一对。”沈霜晚语气稀松,“那日你说你在外面夜游时候碰见了乐昌郡王和成安郡主兄妹两人,一见如故,便相约游船饮酒,过了三更才被送回来。”
薛望面色露出几分难看:“为何又说起了数月之前的事情?”
“只是怕侯爷认不出来罢了。”沈霜晚淡淡说道。
薛望不再说话了。
他当然记得七夕的那天晚上,那天夜晚他与成安郡主兄妹俩一起饮酒,他们在昆明池上述说畅快聊着诗词人生,傲然而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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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府中,成安郡主袁嘉儿站在高脚椅上,把一条白绫抛过了房梁,作势要打结再把自己脖子伸进去。
屋里的侍女跪了一地,哭喊着求成安郡主从凳子上下来。
她一边小心听着屋子外面的情形,一边对着屋子里面的侍女们斥道:“吵什么!不许吵!我都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了!”
侍女们相互看了一眼,既不敢上前去把郡主给拉下来,也不敢继续哭喊。
外间仓促的脚步声奔走,她猜测着自己的母亲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过来。
把脖子伸到那白绫中试了试,屋子里面的侍女们又惊呼起来。
成安郡主烦躁地退出来一跺脚,怒道:“安静些!”
终于,武阳长公主带着人急匆匆从外面进来了。
屋子里的情形让长公主差点儿仰倒过去,幸好是身边的乐昌郡王眼疾手快给扶住了。
成安郡主心头一喜,便把脖子重新伸到了白绫中,双手拽着白绫,认真看着自己的母亲和兄长:“阿娘,阿兄,我就是要嫁给永平侯薛望,要是你们不同意,我今天就吊死在这里!这样一了百了,我们谁都不再烦恼了!”
“你下来!”乐昌郡王怒喝一声,命左右上前去把成安郡主给拽下来,“你非要气死母亲吗!”一边说着,他一边要扶着长公主先坐下。
长公主颤巍巍站稳了,她扶着儿子,看着要上吊的女儿,脑子嗡嗡作响。
高脚凳上的成安郡主把脑袋搁在那环结上,威慑周围的侍女不许他们上前来,口中道:“反正你们都不在乎我的想法,我今日死了阿兄和母亲也是不会心疼的。等我走了,阿兄照顾母亲,定能活个长命百岁。我去阴间找父亲便是。”
“站着做什么,去把她拖下来!”乐昌郡王再次命令侍女上前去。
成安郡主踮起脚,作势要蹬开脚下的凳子,侍女们只得再次停了下来。
“你下来,我们好好说。”长公主竭力平静了一番,看向了成安郡主,“不过一个男人,为何要寻死觅活的?”
“母亲答应我的请求不行吗?不过一个男人,为何母亲要为难我?”成安郡主不高兴地撅起嘴巴,“分明是母亲和阿兄在为难我!”
乐昌郡王已经从长公主那里知道妹妹看上了永平侯薛望的事情,他此刻心里憋着火,他让侍女们上前来扶住了母亲,自己一撸袖子上前去就要亲自把妹妹给摘下来。
成安郡主见状直接把凳子一蹬,整个人顿时龇牙咧嘴挂在白绫上。
侍女们此刻一拥而上抱住了成安郡主的双腿,乐昌郡王抽出佩刀斩断了那白绫——闹剧结束。
“你要死也别死在家里,有本事去永平侯府门口死啊!”乐昌郡王一把拽起了自己妹妹,“到时候让京城的人都看看,你对永平侯的爱天地日月可鉴。”
“那你们放我出府啊,放我出府啊!”成安郡主半点也不怕自己哥哥,“是你们把我关在家里的!”
“你……你!”乐昌郡王被这一句句顶得说不出话来,只好松手转头就走。
“反正我就喜欢他,母亲,阿兄,你们要是真的不答应,那我就真的去死了。”成安郡主嘟着嘴巴看向了自己母亲,“这不过是个小小心愿,到底为什么不让我如愿?你们要是都不答应,我就进宫去找外祖母,外祖母会答应的!”
“不许进宫!!!”还没走出屋子的乐昌郡王转身怒吼,“你是要把我们一家人的脸、整个皇室宗亲的脸全部都丢干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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