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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引
*
颇具冲击力的画面。
他是标准的倒三角身材,宽肩窄腰,胸膛肌肉结实健硕,人鱼线漂亮抢眼,绷紧的手臂线条紧实流畅。
这种身材姜瑜笙以前只在短视频上刷到过,现实里第一次真正贴脸见到。
与姜瑜笙的惊慌失措相比,裴准神色淡定得多。
“醒了?”
他捞起一旁的蓝色衬衫,边穿边问站在门外发愣的姜瑜笙,语气如闲聊般轻松。
“……嗯。”姜瑜笙东张西望,眼睛四处乱瞟不知道该看哪里,最后闷着脑袋像只鹌鹑一样盯着自己的脚尖。
“睡得怎么样?”
“啊?”姜瑜笙没想到他会这样问。
他重复了一遍:“睡得好吗?”
“哦……”姜瑜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还行。”
她没有明目张胆看裸胸男人的色胆,只敢悄摸着偷瞟了眼,他慢条斯理地从下到上系他的衬衫扣子,前襟的扣子系好后抬手去系袖口的扣子。
动作慢吞吞的,不知道还要穿多久。
她不好意思继续杵门前,趿拉着拖鞋转身:“我再睡个回笼觉……”
瞧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裴准忍不住笑。
她皮肤白,通红的耳朵和雪白的皮肤一比,两只耳朵宛若熟透的樱桃,尤其是耳尖,红得像是要滴血。
姜瑜笙翻身,背对着他裹紧被子,缩成一团,蚕蛹似的。
他走出卫生间,床上的人用力将被子往上一拽,盖过脸,身体往里钻,整个脑袋全埋进被子里。
一个坏主意闪进他脑子。
“冷?”裴准长腿一迈,走到姜瑜笙床边,“要加被子吗?”
“不用!”闷在被子里的姜瑜笙热得脸颊滚烫,“我这样正好,不冷不热!”
“我大概晚上十点到北京。”
“哦。”
“医院那边安排好了我会联系你。”
“谢谢。”他怎么还不走?姜瑜笙快喘不上气。
“如果你不方便换药可以找敏言。”
“知道了。”
“你待会儿怎么回去?”
“打车!你不用操心我!”姜瑜笙热得受不了,奈何在别人地盘不好撵他走,只好保持礼貌地暗示他走,“这儿离高铁站挺远的,祝你一路顺风!”
她将被子裹得更紧了些。
裴准憋着笑“嗯”了声,不再逗她。
推着行李箱出门,落锁的时候回想起方才姜瑜笙红红的耳尖。
没忍住,嘴角又勾了勾。
*
姜瑜笙下午没有打车回山间月,一个叫梁允南的男人开裴准的车送她回来。
他说他是裴准的朋友,正好顺路,捎她一段。
姜瑜笙嘴上说着真巧,一口一个“谢谢”,心里实则不信。
他大概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谁托他的?除了裴准,姜瑜笙想不出来第二个人。
两人一路没有任何交谈,言语上,眼神上,任何形式的交流都没有。
车上的氛围像一扇密不透风的墙。
和裴准不同,裴准会笑会皱眉,时而严肃时而像说段子似的插科打诨,而这个叫梁允南的男人沉默寡言,脸上始终没有什么表情,完全看不出他情绪上的波澜。他的五官锋利充满攻击性,眼睛狭长微眯写满厌倦,下颌绷着,嘴角紧抿,这是一种……一种很冷峻的长相。
跟他同处一个空间,莫名的压迫感袭来。
这种不适感在姜瑜笙下车后才解除。
回到店里曹梦洁出来迎她:“你手怎么回事啊?”
“这怎么还整上绷带了?”曹梦洁满脸担忧,“右手怎么青一块紫一块的?”
曹梦洁下巴拉老长:“你该不会是被人打了吧老板?”
“没有没有。”这事儿说来话长,况且又和林煜有关,梦洁和林煜也算是朋友,她不想跟曹梦洁透露太多,以免影响曹梦洁和林煜之间的关系,于是依旧采取她之前骗裴准的那套说辞,“我自己不小心的。”
曹梦洁明显是不信:“你骗我。”
“没骗你。”姜瑜笙拉长了语调,将两手被在后面,领导视察似的大摇大摆进店,“你现在已经可以出师了嘛,我不在好像也不影响店里生意。”
曹梦洁锁着眉心,依旧去看她的手:“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你真是有本事啊。”
姜瑜笙没想到曹梦洁关注点还在她手上,生硬地转移话题:“咱俩研究一下新品。”
她连推带拽地把曹梦洁推去后厨:“我想了想,蛋糕层得做的更扎实一点,不然口感太轻了。”
“山茶花慕斯吗?”曹梦洁的思绪成功被姜瑜笙带跑,“但是这样会不会抢了奶油的口感?”
山茶花慕斯是姜瑜笙研究出来的新款,尚未上架,目前在调试配料比以便达到最佳口感。
蛋糕胚打底,外层包裹山茶花奶油,内部为了丰富口感添加少许茉莉花茶奶冻,奶油和奶冻口感绵密轻盈,如果占比过多这款慕斯难免给人一种吃了像没吃一样的“空气感”。
姜瑜笙手不方便,指挥着曹梦洁在慕斯中间加了一层蛋糕胚,成品做好,姜瑜笙满眼期待地叫曹梦洁尝。
曹梦洁舀了一小勺,入口,皱起眉。
“不行?”姜瑜笙自言自语,“不应该啊……”
曹梦洁又舀了一勺,随后再挖了一大块,半晌:“你赢了。”
姜瑜笙说:“那就按这个比例,这周就上吧。”
“好。”曹梦洁去拿iPad更改电子菜单,打开iPad时突然想起什么,神神秘秘凑到姜瑜笙身边,打开一份Word文档,“我写好了。”
“什么啊?”姜瑜笙拿过来,文件标题是一份民事起诉状。
未等姜瑜笙细看诉状内容,曹梦洁骄傲地说:“我跟百度老师这两天进行了深入的交流,度老师说,如果要起诉之前恶意给咱们差评的那个男人,需要先起诉外卖平台让平台提供他的身份信息,从外卖平台那里拿到这个男人的身份信息后咱们就可以起诉那个男的了。”
姜瑜笙不懂这些程序,翻了翻曹梦洁写的诉状:“看着还挺像回事儿的,能行吗?”
不争馒头争口气,能不能胜诉无所谓,姜瑜笙单纯想见见那信口胡诌的男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我在网上白嫖了好几个免费的律师东问问西问问拼出来的诉状,证据他们也看过了,证据目录和证据材料都没什么问题,法院应该会给立案吧?不过……一分价一分货,免费的东西质量……”曹梦洁声音本来越来越小,然后陡地一增,“哎呦我是想跟你说,你要不约裴大哥问问,他不是律师吗?”
“不行。”姜瑜笙垮着脸将诉状递回曹梦洁手里,想起兰达律所官网上那一串串名称头衔,“他太贵了,我约不起。”
“多贵啊?”
“他那种级别的,一小时……几千?几万?”[1]
曹梦洁惊讶了瞬:“这么贵?”
姜瑜笙眼珠转了转,“反正肯定不便宜。”
曹梦洁摸着下巴:“那只能我线下跑一趟立案庭了,法院说改哪儿我就改哪儿,让补什么材料我就补什么材料。”
*
按理说,裴准到北京第一件事该和肖正阳一块儿去见客户。
老顾离职后,肖正阳从老顾手里接手的项目中包括一个发债项目,原定安排是肖正阳代替老顾作为主办律师继续跟进。
有的客户对这一安排没什么意见,有的客户则怨声载道。
这不难理解,谁花钱不想要最好的?大把律师费真金白银给出去,结果项目主办从资深换成资历尚浅的肖正阳,主办人的水平和最后的交付结果常常正相关,从项目质量考虑,客户心里难免不痛快。
乙方终究只是等甲方掏钱的服务方,什么事儿都得以客户为第一位。
裴准从前和这个客户打过交道,此行目的就是为了给肖正阳做背书,居间磨合肖正阳和客户的关系,说白了就是让客户信任肖正阳,放心大胆把项目交到肖正阳手里。
工作重要,姜瑜笙的事儿他是允诺了的,同等重要。
落地北京第一天他就约了首都医院副院长吃饭。
这副院长算他爷爷辈,他作为小辈求前辈办事儿,去这一趟恭维话说尽,酒一杯接着一杯下肚,卖了不少人情。
姜瑜笙的事儿办妥之后,他花两天跟肖正阳的项目,第三天准备离开北京回徽州时,老爷子一个电话打过来,张口就骂他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野猴子。
那副院长人老话多,跟老爷子多嘴瞎聊,老爷子知道他人在北京,命令他回家看看他妈。
老爷子语气像是要杀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
车开进西山的一片幽静别墅区。
进门儿,老爷子叼着烟枪在阳台愁容满面抽。
老爷子不喜奢靡,退休之后还是保持那副干部做派,深居简出歪在胡同院儿里养老,裴准小时候就爱跟在老爷子大院里野,他正奇怪老爷子今儿怎么愿意从胡同大院儿里到这儿来,跟老爷子打招呼,人压根不理他。
心里疑惑,楼上传来女人高跟鞋的踢踏声。
裴准母亲林有容拎着手提行李箱下楼,见到裴准像见到仇人似的,食指朝他猛地一指。
“小崽子你还晓得回来啦?”林有容是上海女人,气质娇俏摩登,嗓音细而尖,“你还晓得你妈妈我呀?”
她边说边掉眼泪:“你爸爸不要我你也不要我,我死去好了呀!”
裴准都不用问什么事儿,这种时候哄就对了。裴家的老戏码,林有容一人哭,三男人哄。
“我蠢,我笨,我没有见识,你们北方男人个个有见识!”裴准扶她往沙发去,她拿拳头砸他肩膀,一路都在哭,“儿子啊你给妈妈买最快的票,妈妈要回上海!妈妈什么都不要,妈妈今天就要回上海!”
“您这是要离家出走?”裴准想笑但不敢笑,抢了她的行李箱扶她坐下,“我爸又惹您不高兴?”
“你爸爸……你爸爸他……你爸爸……”林有容一哭一抽地上不来气,“他嫌我烦,跑你爷爷那里不回家,这么大的房子……他就留我一个人……”
林有容气得捶胸口:“他就这么狠的心……”
裴准拦住她砸胸口的手,往她手里塞热水:“您慢慢说。”
林有容接过水杯抿了一口,靠在裴准肩膀上哭,哭得身体发抖,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正常说话。
“上周我跟允南妈妈打牌,她好心,说佳月本家有个囡囡,同你一般大,刚从佛罗伦萨游学回来,那囡囡小舅跟你爸爸以前是同学。”林有容哽咽着,“我跟你爸爸说让他牵个线,你们见一见……他……他就骂我头发长见识短!”
“你爸说,哪有为了女人这么大张旗鼓的道理?”林有容委屈地又拿帕子擦眼泪,“你今年都27了,你爸你爷爷都是不顶用的,除了我谁关心你?你要是听他们的,你就等着打一辈子光棍……”
裴准浑笑着:“您别咒我啊。”
林有容在他大腿上掐一把让他闭嘴。
“那些太太妈妈们全是本地的,就我一外来的,朋友没朋友,你爸爸老是不回家,我孤零零的咧……”林有容越说越委屈,“早知道我就不嫁这么远,什么北方男人会疼人都是假话……”
林有容哭到断气,弓着腰才能呼吸。
阳台处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
林有容破口大骂:“老不死的抽什么抽,难闻死了咧!”
裴老爷子碰碰鼻子,不敢作声,悻悻灭烟,转脚出门。
林有容抽抽搭搭哭了一会儿,情绪逐渐平稳,抬眼,瞧见裴准肩上背着电脑包:“哦呦脱下来脱下来!”
他的包被林有容扒拉下来,无情地用脚踢远。
“你又要出差,我就见不得你背这包,一背这包你就是要出差,家里是揭不开锅还是欠外债了?要你拼死累活去挣那几个钱?你那几个钱买我鞋跟子都凑不够一双。”林有容翻他白眼,又踹了一脚电脑包,“你明天就辞职,辞职,听到没有!”
裴准无奈地把包捡回来:“那不成。”
“那你请假好伐,去相亲。”
裴准想笑:“这也不成。”
“哦哟哟哟儿子欺负妈妈了。”林有容捏起帕子擦泪,“你跟你爸一个货色!”
裴准脑壳疼,这火怎么烧自己身上来了?
他好声好气蹲下来,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不出差见不到您儿媳啊,我得去找她啊。”
林有容一愣,又哭:“你编,继续编。”
“您不信?”裴准说,“我这次回来就是帮您儿媳办事儿,我给您听听她声音。”
林有容直起身子。
裴准打开手机扬声器:“你到北京了可以给我发个消息么?”
温温柔柔的,懒洋洋的,是姜瑜笙的声音。
林有容整个人来了精神:“你再放一遍。”
裴准大大方方地重复放了三遍。
林有容笑的嘴合不拢:“声音好听哦。”
裴准说:“人特漂亮。”
“你怎么不把人带回来?”林有容踢他,“你一个人回来有什么用?”
“女孩子脸皮薄,下次,下次带她回来。”裴准推林有容的行李箱,故意激林有容,“我给您买票送您回上海?”
林有容狠狠瞪她。
“我这次看在儿媳的面子上不跟你们三个计较,不然我肯定是要回上海的呀。”林有容抱着手提箱不让他碰,“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你让人家女孩子等你?哦呦你真的是,你今晚就回去听到没有!”
裴准生生被撵出家门。
在楼下撞见老爷子。
老爷子叼着烟:“哄好了?”
裴准说:“差不多。”
“你爸躲我那儿好几天了,闹得他心烦。”老爷子瞥了眼楼上,“南方女人好厉害,你可别跟你爸一样找个这样的回来。”
裴准突然来了兴致。
他摸出姜瑜笙雕的那只小兔子:“您帮我掌掌眼。”
裴老爷子砸吧着嘴,接过木雕,眯着眼仔细瞧,几分钟后下定论:“小摊货,进不了我的收藏室。”
“啧。”裴准一把夺回木雕,呛他,“不懂行。”
*
新品上架第一天,姜瑜笙开了新品六折的优惠。
完整的山茶花慕斯做出来,售卖装切三角大块,上面摆两朵干茉莉花做装饰放进冷藏柜,姜瑜笙系着围裙在柜台切小方块儿打算做试吃。
这两天手能动弹了,她拿刀切得专注,四下声音自动被屏蔽。
“姜老板?”
近在耳畔的一声,吓得姜瑜笙心惊肉跳。回头,裴准直愣愣站在身后,好整以暇地盯着她。
姜瑜笙第一直觉他是故意悄默声地吓她,可他面色无辜,算了……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首都医院那边安排好了,你们这两天收拾好了那边会安排专人来接你们转院。”
“谢谢。”姜瑜笙见他身上背着电脑包,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你才回来?”
“刚从机场过来。”
“那你吃早饭了吗?”
“没有。”他撒谎不打草稿,他坐的那趟班机包括早餐,早餐不仅种类丰富,味道在各大航司里称得上数一数二。
“那你要不先吃点蛋糕垫垫肚子?”姜瑜笙放下手里的刀,“现在还有点早,有些点心没做好,现有的这些你想吃哪个?”
裴准懒得扭头去看那些柜台,目光定在她身上,连带着看见她手边切的试吃小方块儿上:“这是什么?”
“新品,山茶花慕斯。”姜瑜笙低头在柜子里找小叉子,“今天第一天上架。”
她叉了一小块儿,连叉子带慕斯递出去:“尝尝。”
裴准斜靠着柜台,没伸手接姜瑜笙递来的慕斯。
姜瑜笙的手卡在半空:“哦……你要是不喜欢这个那边还有酥点……”
“没说不喜欢。”
话音落,他低头,半秒后姜瑜笙盯着自己手里空空如也的叉子,脑子里缓缓弹出一句话……她刚才喂他吃了一块慕斯蛋糕?
“哦。”他像是觉察出刚才的行为有所不妥,两手抬起,晃了晃手里拎着的两大包塑料袋,“不好意思,我手不太方便,给室友捎的药。”
原来是这样……姜瑜笙撤回手,莫名觉得手腕发僵。
“你室友……”她接着裴准的话问,“上次送我回来的那个?”
“嗯。”
姜瑜笙从柜台里夹出三块山茶花慕斯,分别打包:“你一块,敏言一块,你室友一块。”
“他已婚。”
“什么?”
“我室友。”裴准又扬了扬手里的药,“他老婆托我捎的。”
跟她说这些干什么?
姜瑜笙回味了下他这番话,始才察觉不对:“我不是对他有想法……”
“我没说你对他有想法。”
狡辩。
他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我是为了感谢他上次开车送我回店里。”
裴准扯着嘴角笑:“我知道。”
姜瑜笙哑口无言,继续说下去倒显得她在遮掩什么似的,只好吃瘪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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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以防误导特此说明:妹宝不了解法律行业所以才会说几千几万,事实上没这么夸张,一般报价合伙人3000r/h、律师2000r/h左右,通常情况下会打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