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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卿
云升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对着林昭挥手。林昭叹了口气,“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她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地向大理寺赶去。
“发生什么事?”两人到了大兴皇宫外,下马后又快步向大理寺跑去。
“林寺丞,孟少卿跟颜寺卿打起来了。”
林昭到的时候,见两人不过是在大理寺的厅里对峙着,周围围了一圈战战兢兢的同僚,地上零散着无数书页。
“颜准,你实话实说,刑狱这半年来死了七个犯人,是不是你在其中动了手脚。”
“不过是七个犯人,你还向我问上罪了?皇上都没向我问罪,你有什么资格问我?”
“怎么,那犯人里有你亲戚啊?”
孟昊闻言用力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颜准也不甘示弱,“干什么,干什么,别以为我怕你,本官也是武将出身,当年沙场驰骋的时候,还不知道你在哪里呢!”说完,推了孟昊一把。
孟昊撞在木柜上,等他站稳后,突然飞扑向身边的狱丞,拔出了他腰间的刀。
颜准一看连忙往桌子后面躲,惊慌失措的大喊道,“来人!来人!”
周围围观的同僚也是如此,四散而逃,有些也顾不上上司不上司的了,在桌子底下,柜子后面挤成一团。
侍卫倒是跑了进来,同样挥刀与孟昊对峙。
林昭一手拿过剑鞘,伸手一按桌子,底下的人只觉得桌子一沉,随后一个人影就从他们头顶掠过,率先接下孟昊的一刀。
一声铿鸣声在屋内响起,侍卫终于反应了过来,上前围住孟昊。林昭的刀鞘抽在了他的膝盖上,一个侍卫的刀刺入他的手臂,林昭挡了一下向他胸膛的刀,周围的侍卫迅速平静了下来。
“交由颜寺卿发落吧。”
颜准站了出来,理了理官服,清了清嗓子,“大胆孟昊,你竟敢以下犯上!大理寺内公然舞刀弄剑……”
话音未落,压着孟昊的侍卫突然感觉一阵巨大的力量从胸前传来,向后一倒。眼前的孟昊暴起,迅速上前两步,手中的刀向颜准砍去。
颜准感觉这一瞬间的时间都被无限拉长了,他想转身,想跑,想逃,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腿。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刀离自己越来越近,难道今日,就是自己的死期……?
一只手握在了孟昊的手腕上,另一手用力一折,颜准只听见清脆的骨骼断裂之声,那把刀反向挥了回去,刀刃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向后。
孟昊已经来不及闪躲。
从他跳起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了,今日在大理寺挥刀,他必死无疑。他大笑一声,只是可惜一个人都没有伤到,就这么被制服了。
脖颈撞在刀刃上,鲜血喷涌了出来,林昭恰到好处的退后半步,避开了飞溅的血液。离得近的官员并无准备,猝不及防被血溅在了脸上。
浓重的血腥气在大理寺蔓延开来,一时间寂静无声。
林昭松开孟昊骨折的手,他的身子瘫软下去,眼睛死死的盯着颜准,颜准两股战战,咽了口口水。侍卫连忙上前搀扶,她一句话也没说,被人扶着下去了。
“让人把这里收拾了。”
林昭说完,看见门外站着两个呆若木鸡的狱丞,喊了两声他们才回过神来,“来这里做什么?”
狱丞连忙冲她拱手道,“林寺丞,昨夜在西市抓住一名销赃的盗墓贼,他声称认识您,一定要见您。”
林昭笑了,“大兴城有多少人认识我,又有多少人想要见我?”
“是属下失职。”
林昭没有回他,看见自己桌子上的名帖,翻看了一下问道,“这是谁放在我这里的?”
张瘦儿连忙从门边钻了出来,“禀告寺丞,这是昨日景王殿下来给您的,说是请您到他府上去。”
“噢,景王。”林昭冲狱丞晃了晃名帖,“你们继续审吧,我有约了。”
“你说这孟少卿,为何要突然暴起杀人啊……”
“就是啊,放着好好的少卿不做,非要做个孤魂野鬼。”
“嘘嘘——,快别说了,参见林寺丞。”
林昭略一点头便从几人身边离开,走出大理寺的路上,四处都是窃窃私语的声响。
孟昊为何暴起?
因为两天前死在刑狱里的“吕二”,正是他的亲弟弟孟强。
此人入狱的缘由是盗窃,本来关上几个月,吃点苦头也就放出去了。但是很不巧,受伤惊吓高烧,死在了狱里。
而林昭替皇帝处理的那些官员,用的也是感染风寒这个理由。这不得不令孟昊怀疑,自己的弟弟是不是做了别人的替死鬼?
更何况孟强入狱的名字本就不是他自己,他是被人冒名顶替抓来的。
只是林昭有些不理解的是,孟强欠了赌债,被人卖进牢里,孟昊竟然一点都探查不到,只能无奈的报官弟弟失踪。孟昊这么多年在大兴,真是毫无建树。到底是毫无建树,还是想趁机甩脱这个包袱呢?
直到,林昭将吕二的尸体,送到他眼前。
若真是为了甩脱这个包袱,又为何要自断前程呢?林昭看着金吾卫从身后匆匆而过向南跑去,看这个方向,应该是孟昊所住的安善坊。
她收回视线,拍了拍手里的名帖,驭马往景王府走。景王府在盛业坊,林昭记得户部和礼部的尚书也住在那里,旁边的安兴坊里还有道观,景王就曾在那里修行。
林昭的动作慢慢吞吞,手握缰绳,心不在焉。大梁律法规定,城中驭马不得疾行。这么多年来,林昭遵守这条规定的时刻屈指可数,如今就是一次。
景王用太子妃的名帖来邀请她,肯定不是因为那天夜里的事情。太子妃和林昭只因玉安公主有过几次私交,并无公务上的来往。
只是赵知瑜找她,肯定不是因为私事,他刚从岭南回来,也没有什么公事,那就只剩他哥哥的公事了。
如此,太子妃才会这么乐意将自己的名帖给他。
太子如此上心盗墓贼一案,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听说因为今年汛期南方水患一事,忠王在朝中的风评和势头水涨船高。因此太子才会在忠王治理水患回京之后,主动提出让自己的亲弟弟去巡边吧。
林昭眨了眨眼睛,大概了然。既然他如此热心的推进盗墓案,也算是帮了林昭,那林昭自然要礼尚往来,送给他一份回礼。
只是这回礼太大了,不知道他接不接得住呢?
“在下大理寺丞林昭,求见景王殿下。”她将名帖递了过去,门房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随后林昭发现,不仅门房,来接她的侍卫表情也有些古怪。
林昭踏进门里,就闻到了焚香的气息,她立刻警觉了起来,难道是景王发现了什么……?
景王穿着宽敞的细绢道袍,端坐在长榻上,闭着眼睛。侍卫走到他身边,“殿下,林寺正来了。”说完,景王似乎点了点头,又似乎没有动作。侍卫起身便离开了,只剩下林昭一人在室内。
林昭立刻打量了一下屋内的装潢,她今日没有佩剑,景王的桌上放着香炉,乳白色的烟雾倾泻而下,焚香的气息稍浓,林昭并不喜欢。
书桌上放着的黄铜镇纸,黄花梨的木架上还放着一些珍玩,珊瑚,中间摆着一把剑,不知道多久没有用过了,虽然看的出日日轻扫,但是灰尘和常握在手中的污渍并不相同。
林昭没有开口,她知道皇室内的人都有一些怪癖。毕竟是天皇贵胄,总是要晾一晾低等人,晾凉了才好下口。
过了一会,景王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看向林昭,第一件事就是喊来侍从,“来人。”
林昭的脊背绷紧了一瞬,但很快,走进来了六个纯良无害的小侍女,手上捧着玉碗金钵,艾草松枝等。
“这是……?”
“给林寺正去去晦气。”
“景王消息可真灵通啊。”林昭看着一众侍女在自己身侧扫来扫去,皱了皱眉头,“景王这清净之处若是沾染不了血光,不如不请我来。请了人又搞这些,莫不是故意折辱人?”
“林寺丞说笑了,你也是跟着玉安公主的人,自然知道这是本王的祝福。”赵知瑜起身,往林昭的身边走了几步,甚至轻轻嗅了两下。
林昭的脸色骤然不悦,退后了半步。
“不知景王大费周章的请我一个小寺丞来做什么?”
“今日是小寺丞,明日怕是要当宰相了。”
林昭露出一个笑容,一字一顿的说道,“不敢。”
“我看你没有什么不敢的。”
“此话怎讲?”
“你有功夫去飞觥楼寻欢作乐,没功夫赴本王的约,该当何罪?”
赵知瑜的声音很平稳,但林昭还是听出了他的怒气,像颜准每次去了飞觥楼,她的玉郎都是这般语气。
林昭皱了皱眉,这是在发什么疯,一个亲王,架子这么大,一天也等不得?
“下官不知景王有请,还望恕罪。”林昭看了看那些艾草,突然福至心灵地问道,“所以这去晦气,去的是飞觥楼的晦气?”
“不然呢,你还干了什么更晦气的事?”
林昭笑了一下,看来赵知瑜还不知道刚刚大理寺的暴乱,不然还有更晦气的事儿等着去。
赵知瑜看了她一眼,缓步绕到了她的身侧,“你常常去飞觥楼?”
“唔,”林昭回过神来,“常常。”
两人对视着,赵知瑜的脸色很难看,移开视线说道,“本王听说,大理寺最近接到一群盗墓贼的案件……”
林昭点头,“确有此事。”
“本王前日也遇到了一伙盗墓贼,与其中一人交手后,不慎被她打伤……”
林昭立刻警觉了起来,赵知瑜比她想象的还要敏锐,这是在……试探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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