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缝

　　陈守彦给的物理辅导书，余渐几乎每天都会翻。书里每道例题旁边，他都用铅笔标了“先画受力图”“注意单位换算”，连最难的电磁复合场题，都在空白处画了简化版的示意图，像把复杂的知识点拆成了一颗颗好嚼的糖。周五晚上写作业时，余渐遇到一道和辅导书里相似的题，顺着他标的思路往下算，居然没卡壳，笔尖划过纸页时，她忍不住对着那道题笑了半天。

　　周六的数学讲座在下午两点，余渐提前十分钟到了图书馆门口，刚站定就看见陈守彦朝她挥手，手里除了橘子汽水，还多了个白色的帆布袋。“我妈昨天织了点围巾，说最近早晚凉，让我给你带一条。”他把帆布袋递过来，耳朵尖有点红，“颜色是浅灰色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余渐接过袋子，指尖碰到里面软软的毛线，心里像被温水浸过。她拿出围巾围在脖子上，长度刚好到下巴，毛线的暖意顺着脖颈往全身窜，连风里的凉意都散了。“很舒服，我很喜欢。”她抬头看陈守彦，发现他正盯着她的围巾笑，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

　　数学讲座比物理讲座更烧脑，老师在台上讲排列组合，黑板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余渐听得手心发紧，刚想在笔记本上记重点，就看见陈守彦把自己的草稿纸推过来——上面已经用不同颜色的笔分了类，“相邻问题用捆绑法”“不相邻问题用插空法”，每个方法下面还配了个小例子，连数字都标得清清楚楚。

　　“刚才老师讲的捆绑法，你再看这个例子，就好懂了。”陈守彦侧过头，声音压得很低，气息落在她耳边，带着点橘子汽水的甜味。余渐跟着他的思路看，原本绕成一团的知识点突然通了，她赶紧在笔记本上抄下来，笔尖划过纸页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一倍。

　　讲座中场休息时，陈守彦去买了两杯热可可，递了一杯给余渐：“刚才看你记笔记记得出汗，喝点热的缓一缓。”热可可的杯子裹着纸套，余渐握着，暖意从掌心传到心里。她喝了一口，甜而不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图书馆问他物理题时，他也是这样，总在细节里藏着让人安心的温柔。

　　下半场讲座讲概率题，余渐终于能跟上老师的节奏，甚至在老师提问时，还悄悄和陈守彦说了自己的思路。他听完点头，在草稿纸上写了个“对”，后面画了个小小的星星，和他平时标重点的符号一样。余渐看着那个星星，嘴角忍不住弯起来，连手里的热可可都觉得更甜了。

　　讲座结束后，两人在图书馆门口的长椅上坐了会儿。陈守彦拿出数学笔记本，翻到排列组合那一页：“我整理了几个常考的题型，你回去可以对着练，有不懂的随时问我。”余渐接过来，发现他还在每个题型下面留了空白，写着“余渐的解题过程”，她的脸瞬间热了，赶紧把笔记本抱在怀里，像抱着个秘密。

　　“下周学校要举办春游，你打算去吗？”陈守彦忽然开口，手指轻轻碰了碰长椅的边缘，“听说要去郊外的植物园，能看到很多花。”
　　余渐心里一动，她昨天听林晓说过春游的事，还在犹豫要不要去。现在听陈守彦这么问，几乎立刻就点头：“去！我还没去过植物园呢。”
　　“那我到时候帮你带零食吧？”他笑了，眼里映着夕阳的光，“我妈昨天买了很多草莓味的饼干，你应该会喜欢。”

　　回家的路上，余渐一直围着那条浅灰色的围巾，连妈妈都笑着说：“这条围巾真好看，谁给你买的？”
　　“是同学妈妈织的。”余渐的声音有点小，却忍不住把围巾又紧了紧，“下周春游，同学还会帮我带零食。”
　　妈妈看着她的样子，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看来你和这个同学关系很好啊。”
　　余渐没说话，只是低头笑了，心里像装了罐蜜，甜得快要溢出来。

　　周日早上，余渐把陈守彦整理的数学题型抄到自己的笔记本上，抄到“捆绑法”那一页时，发现他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小小的简笔画——两个手拉手的小人，旁边写着“像这样捆绑在一起”。她看着那个简笔画，忍不住笑出声，赶紧把这一页折起来，小心地夹在笔记本里，像珍藏着一颗小小的星星。

　　下午的时候，余渐收到陈守彦的微信，是一张植物园的地图，上面用红笔标了几个地方：“这是我查的植物园打卡点，樱花园和郁金香园这个时候开得最好，我们到时候可以一起去看。”后面加了个樱花的表情，粉粉的，像春天的颜色。

　　余渐把地图保存下来，反复看了好几遍，连樱花园的位置都记熟了。她回复了个“好呀”，后面加了个草莓饼干的表情，然后把手机抱在怀里，坐在书桌前笑了好久。她甚至开始想象春游那天的样子——阳光、花海、草莓饼干，还有和陈守彦一起走在花海里的场景，每一个画面都让她心跳加速。

　　周一的早读，梧桐树下的草已经冒出了嫩芽，风里带着点花香。余渐刚到，就看见陈守彦站在树下，手里拎着热牛奶和一袋草莓饼干。“我妈昨天把饼干装好了，你先尝尝，看看合不合口味。”他把饼干递过来，指尖碰到她的手时，两人都愣了一下，然后赶紧收回手，耳朵尖都红了。

　　余渐拿出一块饼干放进嘴里，草莓的甜味在舌尖散开，比她吃过的任何饼干都甜。“很好吃！”她抬起头，眼里带着笑意，“谢谢你妈妈。”
　　“不客气，她听说你喜欢，还说要再织条围巾给你。”陈守彦挠了挠头，声音比平时低了点，“不过要等下次春游回来。”

　　两人靠在树干上背单词，陈守彦拿出英语笔记本，翻到一篇关于春天的短文：“这篇短文里有很多描写花的单词，我们一起背，到时候去植物园就能用上了。”余渐点头，跟着他一起读，“cherry blossom（樱花）”“tulip（郁金香）”，单词一个个落在心里，像撒了把花种，慢慢发芽。

　　课间时，林晓凑过来，看着余渐脖子上的围巾，又看了看她手里的草莓饼干，笑着说：“陈守彦对你也太好了吧！又是围巾又是饼干的，你们俩是不是有情况啊？”
　　余渐的脸瞬间红了，赶紧把饼干藏起来，嘴里嘟囔着“你别乱说”，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甜甜的。她偷偷往陈守彦的座位看，发现他也在看她，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然后赶紧转开，嘴角却都忍不住弯起来。

　　周三下午的班会课，老师确认了春游的人数，余渐举手时，偷偷看了陈守彦一眼，发现他也举着手，眼里带着笑意。老师说春游当天要分组活动，余渐刚想和林晓一组，就听见陈守彦的声音：“老师，我想和余渐一组。”
　　全班的目光一下子聚过来，余渐的脸瞬间热得像火烧，却还是忍不住点头，心里像炸开了烟花，又甜又暖。

　　放学时，陈守彦叫住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笔记本：“这是我准备的春游记录册，到时候我们可以把看到的花和有趣的事记下来，留作纪念。”笔记本是浅蓝色的，封面上画着樱花，和他微信里的表情一样。
　　余渐接过笔记本，指尖碰到封面的樱花，心里软软的。“谢谢，我会好好记的。”她小声说，把笔记本小心地放进书包里，和围巾、辅导书、数学笔记放在一起，像是在珍藏一段即将到来的美好时光。

　　回家的路上，余渐一直抱着书包，里面的笔记本好像在轻轻发烫。她想象着春游那天，她和陈守彦一起在樱花园里拍照，一起在郁金香园里记笔记，一起分享草莓饼干的场景，每一个画面都让她心跳加速。她知道，这个春天，会因为陈守彦而变得格外美好，而他们的故事，也会像春天的花一样，在时光里慢慢绽放，开出最甜最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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