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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痕
接下来的几天,一种诡异的平静笼罩着叶家别墅。
叶言兮变得更加沉默,几乎像个真正的幽灵。他按时出现在餐桌上,机械地进食,然后迅速消失,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他避开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叶时南的,尽可能减少任何可能引起注意的接触。
叶时南似乎也暂时满足于这种状态。他没有再在深夜强行闯入叶言兮的房间,只是在早餐时,偶尔会用那种裹着糖衣的毒针般的语言刺他一下,或者投来一个意味深长、充满掌控欲的眼神,如同主人在确认所有物是否安分。
这种“相安无事”并未让叶言兮感到丝毫轻松,反而像是一根逐渐绞紧的绳索,预示着更可怕的风暴。他知道叶时南的恶劣不会停止,只是在酝酿,或者在享受这种温水煮青蛙般的折磨。
叶华年对家里的暗流汹涌似乎毫无察觉,或者说并不关心。他大部分时间忙于公司事务,在家时也更愿意与池静和叶时南享受天伦之乐。对叶言兮,他依旧是不耐烦和忽视居多。
池静则维持着她一贯的温和与疏离,像一幅精致的背景画。
直到周五晚上。
晚餐时,叶华年接了一个电话,似乎是公司一个重要的海外项目出了些棘手的纠纷,需要他亲自处理。他挂了电话后,脸色凝重,对池静说:“静儿,我得尽快去一趟欧洲,可能要去一周左右。”
池静脸上立刻流露出担忧和不舍:“这么突然?问题很严重吗?会不会有危险?”她下意识地握住了叶华年的手。
“放心吧,只是些商业上的麻烦,需要我出面协调。”叶华年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但眉宇间的焦躁并未散去。他转头看向叶时南,“时南,爸爸不在家,你就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了,要照顾好妈妈,知道吗?”
叶时南立刻放下餐具,坐直身体,脸上露出郑重其事的表情:“放心吧,父亲!我一定会照顾好妈妈,也会……看好家。”他说话时,眼角的余光似乎极快地、若有深意地扫过叶言兮的方向。
叶言兮正低头喝着汤,听到这话,勺子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嗯,你做事我放心。”叶华年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叶言兮,语气淡了许多,“言兮,安分待着,别给你池阿姨和时南添麻烦。”
叶言兮低低地“嗯”了一声,心脏却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叶华年要离开一周。
这意味着,整整一周,这座巨大的牢笼里,将只剩下他、池静,和那个恶魔。
而唯一的、或许能起到一点点威慑作用的父亲,不在了。
晚餐后,叶华年便匆匆上楼收拾行李,池静跟在他身边,柔声叮嘱着注意事项,空气中弥漫着离别的担忧。
叶言兮立刻起身,想尽快回到自己的房间。
“哥哥。”叶时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如既往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
叶言兮脚步僵住,没有回头。
叶时南几步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上楼。他的语气听起来甚至有些轻快:“父亲要出差一周呢。”
叶言兮沉默着,加快了脚步。
“这一周……”叶时南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和期待,“家里就只剩下我们了。”
这句话像是一把冰锥,狠狠扎进叶言兮的心里。
“哥哥开心吗?”叶时南侧过头,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笑容甜美又残忍,“我很期待呢。”
走到二楼走廊,叶华年和池静还在主卧门口说话。叶时南立刻收敛了脸上的恶意,换上乖巧的表情,对叶华年说:“父亲,您放心,我会每天向您汇报家里情况的。”
叶华年欣慰地点点头。
叶言兮趁机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手指颤抖地摸出钥匙。
就在他打开门,即将闪身进去的瞬间,叶时南的声音不高不低地传来,足以让走廊那头的人听到,又带着只有叶言兮能懂的威胁:
“哥哥,晚安。明天见。”
“这一周,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相处。”
叶言兮猛地关上门,反锁,背靠着门板,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
门外,传来叶时南走向自己房间的、轻快的脚步声,以及他和父母道晚安的、清朗无害的声音。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父亲走了。
最后的、脆弱的保护层,消失了。
这一周,对他而言,将是真正的地狱。
第二天清晨,叶华年很早便离开了。池静送他上车后,似乎情绪有些低落,没有用早餐,直接回了房间。
餐厅里,只剩下叶言兮和叶时南。
叶言兮低着头,机械地吃着早餐,只想尽快结束。
叶时南却吃得慢条斯理,目光时不时落在叶言兮身上,带着一种悠闲的、打量猎物的玩味。
“哥哥昨晚睡得好吗?”他开口,声音在空旷的餐厅里显得格外清晰,“父亲一走,家里好像一下子安静了好多。”
叶言兮捏紧了勺子,没有回答。
“不过没关系,”叶时南轻笑一声,“有我在,不会让哥哥觉得无聊的。”
他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
吃完最后一口,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离开,而是站起身,走到了叶言兮的身边。
叶言兮全身肌肉瞬间绷紧,警惕地停下了动作。
叶时南的手,突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手掌温热,力道却不轻,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意味,像是一把铁钳,牢牢扣住。
叶言兮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想挣脱。
“别动。”叶时南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脸上的笑容也淡去了些许,露出底下冰冷的实质,“哥哥好像总是学不乖。”
他的手指,在叶言兮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带着惩罚性的力道。
“父亲才刚走,哥哥就想惹我生气吗?”他俯下身,嘴唇几乎贴着叶言兮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说,“这一周……可是很长很长的。”
那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廓,却让叶言兮如坠冰窟。他僵硬地坐在椅子上,不敢再动弹分毫。肩膀上那只手,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皮肤生疼,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巨大屈辱和恐惧。
叶时南似乎很满意他的顺从,手上的力道放松了些,转而用一种近乎狎昵的姿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样才乖。”他直起身,脸上重新挂起那种无害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散发著危险气息的人不是他。
“我上去看看妈妈。”他语气轻松地说,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个简单的日常互动,“哥哥慢慢吃。”
他又用力按了一下叶言兮的肩膀,这才松开手,转身离开了餐厅。
叶言兮僵硬地坐在原地,肩膀上仿佛还残留着那令人作呕的触感和力道。早餐的食物堵在喉咙口,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餐厅,明亮而温暖,却丝毫无法驱散他周身的寒意。
他知道,地狱的大门,已经彻底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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