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幕

作者:喵喵修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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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煎熬


      北城的十日,对江沉砚而言,是一场在清醒中缓慢进行的凌迟。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拉长,浸泡在名为悔恨与绝望的毒液中。

      A大自主招生面试的顺利通过,那份足以让无数同龄人艳羡不已的资格,于他而言,轻飘飘如同一片羽毛。

      他甚至记不清自己是如何回答那些刁钻的专业问题的,仿佛灵魂早已抽离,只留下一具空洞的躯壳在机械地执行指令。

      那座北方城市留给他的最后印象,是酒店房间惨白到刺目的墙壁,是顾言笙那张混合着算计与虚假歉意的脸,更是手机听筒里,林屿听那句平静却如同最终审判的“到此为止”,以及随之而来的、斩断一切联系的忙音。

      那忙音至今仍在他耳边回荡,尤其是在夜深人静时,变得无比清晰,像一根冰冷的针,反复刺扎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神经。

      他像个被抽走了引线的木偶,麻木地办理完所有后续手续,然后几乎是凭借本能,购买了最早一班返回宁城的机票。

      逃离,或许不是解决办法,但留在那个充斥着不堪回忆的地方,他觉得自己会彻底疯掉。

      当飞机冲破云层,熟悉的、带着江南水汽的温润空气透过舷窗隐隐传来时,江沉砚闭合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却依旧没有睁开。

      回来了,可回来了又能怎样?那个他想见的人,还会愿意见他吗?

      他不敢回家面对母亲那双了然又担忧的眼睛,更不敢贸然去学校,害怕自己的出现只会给林屿听带来更大的困扰和刺激。

      于是,落地后的第一天,他像个无家可归的游魂,在宁城的大街小巷漫无目的地游荡,最终,脚步不受控制地停在了能远远望见宁城中学艺术楼的一个僻静角落。

      他就那么站着,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塑,目光穿透熙攘的人群和车流,死死地锁在那栋楼的某一扇窗户上——他知道,那是林屿听最常使用的排练厅。

      他看不到里面的人,却能想象出那人随着音乐翩然起舞的身影,那该是何等的专注与美好,曾经只为他一人绽放,如今……却可能永远地对他关上了大门。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孤独得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

      腿站麻了,眼睛酸涩了,他却浑然不觉,直到夜幕彻底降临,艺术楼的灯光次第熄灭,他才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拖着沉重的步伐,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如此,日复一日。

      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原本合身的衣服显得有些空荡,下颌线条更加锋利,仿佛刀削般带着冷硬的弧度。

      眼底是挥之不去的浓重青黑,那双曾经清冷孤高、偶尔在面对林屿听时会漾开细微柔波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深沉的疲惫和一种近乎死水的沉寂。

      往日那种属于学霸的、带着些许距离感的骄傲气息,已然荡然无存。

      他像一座被风雨侵蚀了千年的孤岛,所有的棱角都被磨平,只剩下满目疮痍的荒凉。

      而与他的颓败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另一场小心翼翼的“守护行动”。

      在谢玉棠那番深入肺腑的交谈之后,林屿听似乎真的试图将那股萦绕在排练中的、近乎自毁般的狠劲剥离出去。

      他依然练得极苦,汗水浸透了一件又一件练功服,但至少,那眼神里不再带着要与世界同归于尽的决绝。

      这微小的变化,让密切关注着他的郑玥云和阮薇薇暗暗松了口气。

      这两人像是私下签订了某种秘密盟约,极其默契地,绝口不在林屿听面前提起“江沉砚”这三个字,仿佛这个名字连同它所代表的那个人,已经从他们的世界里被彻底抹去,从未存在过。

      郑玥云发挥了他插科打诨的全部本领,课间变着法儿地讲冷笑话,模仿各科老师的经典语录,甚至不惜自黑,只为了能博得林屿听短暂的一笑。

      阮薇薇则更为细腻体贴,她会默默准备好润喉的糖果,会在林屿听练功到忘记饭点时,拉着他的手直奔食堂或校外新开的小店,用她温柔的语调,絮絮叨叨地说着班级里的趣闻轶事,或是分享她新发现的好听的音乐、好看的电影。

      周末,他们更是雷打不动地出现,拽着林屿听去看最新上映的、据说能让人笑出眼泪的无厘头喜剧片,或是去公园划船,去逛热闹的集市,用各种琐碎的、充满烟火气的热闹,试图填满林屿听所有可能空闲下来、从而陷入沉思和回忆的时间缝隙。

      林屿听是配合的。他会笑,会在郑玥云搞怪时无奈地摇头,会在阮薇薇分享趣事时认真倾听,会在电影搞笑处微微扬起嘴角。

      他像一个最合格的演员,努力扮演着一个“正在逐渐恢复正常”的角色。

      然而,郑玥云和阮薇薇都心知肚明,那层看似正在愈合的表象之下,裂痕依旧深刻。

      他的笑容,很少能真正抵达眼底,总像是隔着一层薄薄的、无法穿透的雾。

      他安静下来的时候,眼神会不自觉地放空,望向不知名的远方,那里盛满了无法言说的落寞和悲伤。

      他像一件被精心修复的珍贵琉璃器,外表看似光洁如新,内里却布满了无数细密的裂纹,脆弱得让人心惊,仿佛轻轻一个触碰,就会彻底分崩离析。

      郑玥云和阮薇薇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仿佛揣着一个易碎的宝贝,走路都恨不得替他扫清前方每一颗可能硌脚的石子。

      但他们也无计可施,只能更加小心翼翼,将那份担忧和守护,化作更密集的陪伴和更轻松的笑语。

      这天放学时分,夕阳慷慨地将天际渲染成一片温暖而辉煌的金橙色,柔和的光线透过道路两旁繁茂的香樟树叶,在地面上投射出斑驳陆离的光影。

      三人并肩走在回家的林荫道上,书包随意地搭在肩头,气氛是连日来难得的些许轻松。

      郑玥云正手舞足蹈、声情并茂地重现着今天物理课上,那位口音浓重的老教授是如何将一个简单的公式念得歧义百出,惹得全班忍俊不禁的场面。

      阮薇薇被他夸张的模仿逗得掩嘴轻笑,肩膀微微耸动。

      走在她外侧的林屿听,嘴角也依稀弯起了一抹极淡极浅的弧度,虽然转瞬即逝,却真实地存在过。

      然而,这片刻的宁静与轻松,在转过一个熟悉的街角时,戛然而止。

      走在最前面的郑玥云像是猛地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脚步瞬间钉在原地,脸上那鲜活生动的表情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然的警惕和冷凝。

      跟在他身后的林屿听和阮薇薇猝不及防,差点撞上他的后背,顺着郑玥云骤然变得锐利的目光望去,两人也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僵立当场。

      就在前方不远处,巷口那棵有着百年树龄、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下,一个人影静静地伫立在浓重的阴影里。

      是江沉砚。

      他身影依旧挺拔,却莫名地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萧索和寂寥。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仿佛已经与那棵老树、那片阴影融为一体,等了不知几个黄昏。

      他的目光,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执拗,穿透稀疏摇曳的枝叶缝隙,精准地、牢牢地锁定在林屿听身上。

      那眼神复杂得像一团纠缠的乱麻,翻涌着刻骨的思念、深重的愧疚、无法排解的痛苦,以及一丝……小心翼翼到近乎卑微的乞求。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抽空,凝固成了坚硬的固体,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林屿听脸上那丝刚刚浮现的、如同初雪般脆弱的笑意,瞬间碎裂、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毫无血色,如同上好的宣纸。

      几乎是身体本能的反应,他猛地向后退了一小步,脚跟磕在不平整的路面上,带来一阵轻微的踉跄。

      细密的颤抖无法自控地从指尖开始,迅速蔓延至全身,他像一只骤然暴露在猎鹰视线下的幼兽,充满了惊惧与无措。

      只是看到他,心口那道刚刚勉强结起一层薄痂的伤,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毫不留情地、血淋淋地重新撕开,痛得他几乎蜷缩起来。

      郑玥云反应极快,几乎是在林屿听后退的同一时间,他已经一个箭步,结实实地挡在了林屿听的身前,用自己并不算十分宽阔的肩膀,为他筑起了一道屏障。

      他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小豹子,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毫不客气地迎上江沉砚那复杂得令人心惊的目光,语气冰冷得像腊月的寒霜,带着毫不掩饰的戒备与疏离:“江沉砚?你回来了。”

      阮薇薇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心跳漏了一拍,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靠近林屿听,伸出手轻轻拉住了他冰凉微颤的手臂,仿佛这样能传递给他一些微不足道的支撑和力量。

      江沉砚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微微开合,忽略了郑玥云语气里那明显的敌意。

      他的目光依旧固执地、甚至是带着几分哀求意味地,试图越过郑玥云这道“人墙”,落在后面那个低垂着头、死死盯着地面、仿佛要将那水泥地看出一个洞来的少年身上。

      “屿听……”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粗粝的砂纸反复打磨过,带着长途跋涉后的疲惫和一种近乎破碎的恳切,“我……能和你谈谈吗?就一会儿……”

      林屿听没有抬头,甚至连一个眼神的余光都没有给予。

      他只是将脸侧向另一边,紧咬着已然失去血色的下唇,那力道大得几乎要咬破皮肤。

      攥着书包带子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指关节凸显出僵硬的白色。

      他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地叫嚣着抗拒,散发出“请勿靠近”的冰冷信号。

      “谈什么?”郑玥云抢在林屿听可能做出任何反应之前,语气硬邦邦地,像投掷石头一样将话砸了回去,话语里充满了保护欲,“还有什么好谈的?江沉砚,屿听现在最需要的是安静!是不被任何人打扰!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江沉砚的目光终于不得不从林屿听身上移开,看向横亘在中间的郑玥云,眼神里压抑着翻涌的焦灼和一丝被阻拦的、无处发泄的恼火,但他深吸一口气,强忍了下去:“郑玥云,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他试图强调这件事的私密性。

      “他现在不想跟你谈任何事!”郑玥云寸步不让,语气愈发尖锐,“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你看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他侧头示意了一下身后脸色苍白、微微发抖的林屿听,声音里带上了压抑的怒气,“你看看你把他变成什么样子了!你还想怎么样?非要把他逼到绝境你才甘心吗?”

      江沉砚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仿佛被这句话狠狠刺中,脸色又白了几分。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林屿听,声音更低,更哑,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破碎感,那里面蕴含的哀求几乎要满溢出来:“就五分钟……不,三分钟也行。屿听,求你……就听我说几句,好吗?就几句……”他几乎是在乞求。

      一直沉默着的阮薇薇,看着江沉砚那副与往日清冷形象大相径庭的、近乎落魄哀求的模样,又感受到身边林屿听那无法抑制的轻颤和冰冷的体温,心中五味杂陈,涌起一股复杂的不忍。

      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开口劝道:“江学长,你还是……先回去吧。屿听他……真的需要时间。现在这个时候,你说什么,他可能都听不进去的。让他自己安静一段时间,好好想一想,对你们两个人……或许都更好。”

      连向来温和的阮薇薇都这么说。

      江沉砚眼底那最后一点微弱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倏然熄灭了。

      他站在那里,挺拔的身形仿佛瞬间佝偻了几分,像一棵被骤然抽离了所有生机与希望的枯树,孤独地、绝望地立在愈发深沉的暮色里。

      他看着林屿听,那个他曾发誓要用尽全力去呵护、去珍惜的人,如今却连看他一眼,都成了奢望,都是一种折磨。

      他曾是他目光唯一的归宿,如今却成了他避之不及的痛楚,连远远看一眼,都像是在犯罪。

      一种巨大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无力感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彻底淹没。

      他清晰地认识到,郑玥云和阮薇薇共同筑起的这道坚实保护墙,以及林屿听自身那扇紧紧关闭、甚至可能已经落锁的心门,不是他此刻凭借几句苍白无力、连自己都觉得单薄的语言就能冲破的。

      他死死地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指甲因为过度用力而深深陷进掌心的软肉里,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需要用这疼痛来维持自己最后的一丝理智,不至于在当场彻底失控。

      他深深地、贪婪地、近乎绝望地又看了林屿听一眼,仿佛要将这个刻骨铭心的身影,牢牢地、永久地镌刻在自己的灵魂深处。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般,艰难地松开了紧握的拳,掌心留下了几个清晰的、深红色的月牙形印记。

      “……好。”他听到自己干涩得如同砂砾摩擦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彻底的颓然,“我……我先走。”

      说完,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始终不肯与他对视、将他隔绝在世界之外的少年,猛地转过身,几乎是逃离一般,脚步有些踉跄地,一步步融入了身后渐深渐浓的暮色之中。

      那背影,寥落得如同秋日最后一片飘零的落叶,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铺满碎玻璃的道路上,带着无声的痛楚。

      直到那抹黑色的、萧索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角,再也看不见,林屿听紧绷如弦的身体才骤然松懈下来,带来一阵虚脱般的无力感,脚下微微一软,被身旁一直密切关注着他的阮薇薇及时用力扶住。

      “没事了,屿听,他走了,已经走了。”郑玥云立刻转过身,脸上那面对江沉砚时的冷硬瞬间消散,语气变得无比轻柔,充满了安抚的意味,像是在哄慰一个受惊的孩子。

      林屿听缓缓地抬起头,眼圈是红的,鼻尖也泛着红,但奇异的是,并没有眼泪流下来。

      或许,眼泪早已在那段独自煎熬的日子里流干了。

      他只是觉得无比的疲惫,一种从灵魂深处透出来的、深入骨髓的倦怠,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耗尽所有心力的、没有硝烟的战争。

      他摇了摇头,声音轻飘飘的,如同即将散去的叹息:“我没事……我们走吧。”

      夕阳依旧慷慨地洒下余晖,将三个年轻人的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很长。

      只是,那原本应该紧密相依的三道影子之间,似乎永远地、清晰地空缺了一块。

      那是无论多少陪伴和欢笑,都无法填补的,名为“江沉砚”的形状。

      江沉砚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一步一步挪回家的。

      意识是模糊的,周围的景物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扭曲而不真实。

      推开那扇熟悉的、象征着温暖与安宁的家门,客厅里亮着柔和的、暖黄色的灯光,驱散了些许夜晚的寒意,却丝毫温暖不了他周身的冰冷与僵木。

      出乎他意料的是,父亲江淮远正独自端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冒着袅袅白气的热茶,电视屏幕是暗着的。

      气氛显得有些不同寻常的凝重,仿佛专程在等待他的归来。

      江淮远虽年近五十,但得益于常年保持的锻炼和规律作息,身材依旧挺拔,没有多少发福的迹象。

      眉眼间能清晰看出与江沉砚相似的、带着些许冷感的轮廓,只是他的气质更为沉稳内敛,沉淀着岁月与阅历赋予的威严。

      他抬起眼,目光落在儿子那张憔悴不堪、眼神空洞的脸上,以及那身与离家时相比明显空荡了不少的衣服,眉头不易察觉地深深蹙起,形成一个川字纹。

      “回来了。”江淮远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听不出什么情绪。

      “嗯。”江沉砚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沙哑。

      他弯腰换鞋,动作迟缓,然后便想径直往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

      此刻,他没有任何心情进行任何形式的交谈,只想把自己关进一个绝对封闭的空间,独自舔舐伤口。

      “坐下。”江淮远的声音依旧不高,甚至没有加重语气,但那其中蕴含的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却像一道无形的枷锁,瞬间定住了江沉砚的脚步。

      江沉砚的背影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他在原地停顿了几秒,像是在进行某种艰难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慢慢地转过身,走到侧面的单人沙发上,极其缓慢地坐了下来。

      他的身体依旧紧绷着,脊背挺得笔直,没有一丝一毫依靠在柔软的沙发背上的意思,仿佛随时准备起身离开。

      父子之间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客厅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墙壁上那座欧式挂钟的秒针,在尽职尽责地发出“滴答、滴答”的走动声,每一声,都像是在敲击在江沉砚脆弱不堪的神经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良久,江淮远终于端起了那杯似乎已经不那么烫手的茶杯,轻轻吹了吹表面并不存在的浮叶,他的目光没有看向儿子,而是落在杯中微微晃动的、澄澈的茶汤上,仿佛那里面藏着什么难解的谜题。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

      “你和林家那孩子的事……你妈妈,跟我提了几句。”

      江沉砚猛地抬起头,看向父亲,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辩解,想解释,想诉说自己的委屈与不甘,但最终,所有的话语都化作了一声无声的叹息,湮灭在喉咙深处。

      他知道,母亲心思细腻,洞察力惊人,自己和屿听之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她不可能毫无察觉。而父亲知道,也只是迟早的事。

      江淮远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回茶几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磕碰声。

      他的目光终于从茶杯移开,落在了儿子身上。

      那目光锐利,带着久经商场的审视,也带着一丝属于父亲的心疼。

      “沉砚,”他的语气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接下来的话语,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江沉砚本就摇摇欲坠的心防上,“既然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双方都这么痛苦……不如,就到此为止,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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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1天前 来自:广东
    接下来就是我认为最艰难的部分了——结尾。我一直在思考应该怎么处理才不会烂尾,所以这段时间可能更新频率会降低。感谢!
    作者加精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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