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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为何谋反119
穆念蹲下身查看泥地上的车辙印,印记不明显,断断续续的,不是被草木覆盖就是水浇没了,好在她追的紧,刘武来不及处理更多。
穆念站起身望向她推测出的方向,片刻后微微眯眼,又倏的睁大,远处探路的鲜卑士卒跑回来,指着一个方向道:“应该是那儿。”
穆念沉默片刻后道:“让探路的都回来吧,我知道他们走的是哪条路了。”
士卒一愣,下意识点头道:“好。”
约莫一刻后一行人重新站好队伍,为首的士卒向穆念道:“都回来了。”
穆念颔首,翻身上马,说道:“有劳你派一个弟兄回去报信,带一只百人队来,我们绕路,提前埋伏起来。”
这队人跟随她多日,早已信服于她,为首的士卒闻言没有追问没有质疑,应声而去。
且说刘武刚得地图时便算了下时间,还有五天就能离开鲜卑,当时他就在心中祈祷这五天别出什么事,如今行程即将过半,倒是一路平稳。
说起来李徽婉这两天确实配合,虽然也不和他们说话,但她不说话就是最大的配合了。
她给的这条路大部分在林子里,夏天走起来比官道凉快点,不过路没修缮过,跑马车有些困难,拖慢了速度,故而兴许要多一天才能离开鲜卑。
时值傍晚,刘武叫停车队,让士卒整装休息,李徽婉坐在车里颠了一整日,这会儿终于能松快松快。
她走下马车,在林间独自站着,这些天只要她出来放风都是如此。
刘武照常给她食水,随后便与士卒们一起吃饭,不过他吃饭时习惯性的观察李徽婉,此刻她一面啃着面饼,一面望向这条路的远处。
刘武跟着她的目光望去,前面似乎是条窄道,两边都有高耸的山壁,刘武见到这种地形一个激灵,顿时顾不上手里的食物,悄悄叫来两个士卒,让他们先去探路。
这次探路必定耗费多时,刘武思量片刻,朗声对所有人道:“弟兄们,这几日赶路辛苦,我看此地道路平坦,视野开阔,正宜休息,今晚大伙睡个好觉,明天接着走。”
士卒们听到能休息一晚自然高兴,纷纷应是。
刘武看向李徽婉,只见她随意望了他们几眼,好像对这个命令没什么反应。
刘武在心中把认识的神仙拜了一遍求他们保佑别出事。
然而,或许是大周的神仙不管鲜卑的地界,这晚一到后半夜,原本寂寂无声的山林忽然响起了细碎的响动。
黑甲军的士卒训练有素,即便到了最容易放松警惕的四更天也是第一时间就警戒起来。
刘武等那两个探路的士卒根本没睡,此刻立刻从身下抽出刀站起来,小声对周遭的士卒道:“叫醒大家,围住马车,来人控制马匹,若是人多,立刻先带那个姑娘走。”
片刻后整个营地的人都醒了,他们悄悄改变位置,不动声色的将李徽婉的马车围住。
李徽婉在车内被惊醒,撩开帘子查看,外头黑黢黢的,以她的目力什么都看不到,不过想也知道是穆念来找她了,李徽婉难得的有些紧张和兴奋,她穿好衣服,小心的移到车门口,等着一会儿跳车。
两拨人不约而同的按兵不动,似乎都在等一个契机。
刘武小心的走到马车旁,交代充作车夫的士卒道:“一会儿不要往前,前面必有埋伏,若是伏兵攻上来,你带着这姑娘骑马从这儿下山。”
士卒心中虽有疑问但也颔首应是。
灌木掩映间,穆念看清了山路的情况,简易的营地里士卒们似乎仍在坐在地上休息,穆念打了个手势,她身后的鲜卑士卒立刻行动起来,在灌木中小心的穿行。
他们定下的作战计划是将马车赶入狭道,如此前后夹击,李徽婉必定能被带回来。
鲜卑的士卒们到达先前勘探好的位置后立刻行动,数十道黑影如风般窜出灌木丛,无声的杀入队伍。
然而蹲守在营地的黑甲军不是沙包,他们亮出身下的钢刀嘶吼着和鲜卑的士卒搏杀起来,穆念如一只凌厉的猎豹提着长枪杀入战场,直冲向马车。
刘武提刀喝道:“下山!”
车上的士卒听令立刻打开车门,一把拉出李徽婉跳上马背,然后一刀切断了缰绳。
李徽婉只来得及大喊一声阿念便被带着朝山林间跑去。
穆念听到她的喊声顿时心急如焚,顾不得和他人纠缠,拔腿便朝李徽婉呃方向去,然后刘武杀到她面前,横刀格住她的枪身,小声道:“穆姑娘回去吧!你妹妹不会有事的!”
穆念实在没心情和他缠斗,喝道:“让开!”
刘武心中也很急,他真的不愿意和穆念打斗,兵器长一寸便占一分优势,他觉得自己大概率挡不住穆念,若是让她冲下山,那她的生死就由不得刘武了。
刘武招呼其他人道:“过来帮忙!”
瞬时间,数道人影便缠上穆念,穆念恼怒不已,手下的招式变换更快,竟将这群人都弹开了,刘武见状再度挺身而上,对穆念道:“来不及的!”
穆念虽然极其恼火,但还没有失去理智,闻言立刻起疑,联想到他们把李徽婉带下山,心想难道是山下有人接应?
可会是谁?为何之前没有出来帮忙?莫非是刚到鲜卑?
穆念越想越觉得必须快点了,她喊道:“发信号!”
片刻后不知哪个鲜卑士卒吹响了哨声,刘武暗道不好,想是他们将埋伏的人也叫了过来,他寻隙环顾战场,已有几个鲜卑士卒冲下山了。
刘武在心中叹了一声,想道:若实在拦不住便罢了,原本他就不明白谢奕为何会跟两个姑娘过不去,尤其他们似乎已经谈妥了。
他本以为任务已经结束,不想没过多久又要他继续追,刘武虽然没有抱怨的念头,但心中总归觉得这事儿不地道。
他与穆念打了一刻之久,已有不少鲜卑士卒下山追捕,正当刘武犹豫要不要让兄弟们到林间作战时,山下忽然传来一声炮响,刘武闻声喝道:“走!”
剩下的黑甲军立刻退走,隐入林间,穆念心知不妙,喊道:“追!”
鲜卑的士卒们旋即跟她冲下山,他们根本没管逃走的黑甲军,直追李徽婉而去。
李徽婉刚被拉上马时几番挣扎想要逃走,然而钳制她的黑甲军孔武有力,根本不是她一个小姑娘可以挣脱的。
战马训练有素,在林间也能疾驰,李徽婉认出这是下山的路,一时惊疑不定,然而她同这黑甲军说话他也不理,全当听不见。
李徽婉对他又踢又打也不妨碍他骑马,一刻钟后,两人已经接近山脚,山脚旁隐约可见一支疾驰而来的马队,李徽婉喃喃道:“怎么会……”
然而她稍加思索便想通了,她提出和刘武交易的事刘武必定已经传信告知谢奕。
谢奕或许是识破了她的计策,又或是根本不相信她,所以又派了一支队伍过来接应,可是算时间根本不够他们从益州来这儿啊。
难道是……谢奕之前就留了人在鲜卑?
想想也是,苏合登位之际是鲜卑境内最乱的时候,此刻安排人进入鲜卑潜伏是最容易的,想必谢奕就是那时候让人进入鲜卑。
然而前几天李徽婉问刘武鲜卑的事是不是由他负责时刘武说是,也就是说刘武都不知道管理这些在鲜卑潜伏的间谍的人是谁。
若非此番她提出和刘武交易,大约谢奕根本不会告诉刘武还有这个人。
李徽婉蹙眉想了一会儿,但不需要她想完,很快她就见到了这个人,马队为首的人顶着一张她极其熟悉的面容,李徽婉第一眼见到他便惊道:“谢旻?你还没死?”
谢旻勒马冷笑道:“托你的福,我活着呢。”
李徽婉在心里把所有她会的词都骂了一遍,刘武她还能忽悠忽悠,谢旻之前被她坑的命都要没了,绝对恨极了她,肯定不会给她好脸色。
果然谢旻指着她道:“绑起来,一会儿塞到桶里,今夜就送走。”
他身侧的人应声上前,将李徽婉五花大绑,李徽婉趁着嘴还没被堵上喊道:“你这是在害你哥!”
她刚说完嘴里便被塞进一个布包,谢旻策马走近,居高临下的冷眼看她,片刻后弯弯唇角,说道:“你最好别再做多余的事,说多余的话,这些人失手杀了你会死,我可不会。”
李徽婉怒目而视,终究没有再动作。
谢旻一挥手,李徽婉便被提上马背,一队人立刻往回赶路,他们身后有一些鲜卑士卒冲下山,然而却只能看到他们逐渐消失的身影。
谢旻将李徽婉塞进装咸肉的木桶里,一队人扮作寻常商队走官道,不消两日便离开了鲜卑。
这两日李徽婉滴水未进,关在漆黑的桶里被颠的七荤八素,一点力气也没,还要闻肉类腐烂的味道,她起初还能弄出点动静,可后来浑身乏力,缩在桶里动弹不得,待她离开木桶时她已重新踏入大周的土地。
然而此时的李徽婉没有意识,被扶出木桶时她已经晕了过去。
谢旻见她如此狼狈只觉得好笑,向身侧的人道:“来不及了,直接送到军营。”
他身侧的人见状问道:“不先诊治一番吗?”
谢旻道:“不用,早就该死的人,多活一天都是她赚了。”
其他人闻言不再多问,把李徽婉抬进早已准备好的马车,直接朝谢奕驻扎的军营去了。
三日后,黑甲军军营内,李徽婉在榻上悠悠醒转,只见头顶一片明晃晃的帐篷,她尚且没有反应过来,身侧便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醒了,去请太傅大人。”
李徽婉转过头,见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正在收拾床头的药箱,她强撑着坐起来,问道:“这是哪儿?”
男人正欲答话,门口便传来一个声音:“这是益州黑甲军的军营。”
谢奕一身甲胄缓步而入,向其他人道:“都退下吧。”
无关的人立刻退出营帐把门关上。
谢奕走到李徽婉床头坐下,笑了笑道:“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李徽婉怒道:“你出尔反尔!为什么!”她虽然气急,却因身体虚弱中气不足,没什么威慑力。
谢奕比她高很多,此刻有点俯瞰的意思,平静的说道:“我为什么不放过你,你真的想不到吗?”
李徽婉一时没有说话。
谢奕笑着摇摇头,说道:“你就那么想做一个普通人,过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吗?”
李徽婉蹙眉看他,没有接话。
谢奕不在乎,继续道:“你太天真了,这世上从来都没有桃花源,和权力相关的一切都是漩涡,你生下来就处在中心,这是多么得天独厚的条件,多少人求都求不来,而你竟然觉得它束缚了你的生活,你的自由,用尽一切去摆脱,非常可笑。
没有人可以摆脱它,普通人也不可以,他们只是处在最边缘的地方,看似游离,其实如同浮尘,轻易便被会漩涡带出的风碾碎。
当你从漩涡中心出来成为普通人时,我想要对付你还需要顾及什么呢?
你拼命摆脱的,是你最牢靠的依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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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是不是都不记得谢奕还有个弟弟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