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女巫打工实录

　　女巫的课程表上写着周五有一门近身搏斗课。

　　近身搏斗……

　　希律瑞割开面前人类的喉咙，鲜血涌出，心不在焉地想要不要去看看。

　　他起身，白色暗纹西装上没有沾染一点血迹。

　　脚下尸体被撕碎，漂浮在半空中的灵魂困在锁链里不断挣扎。

　　希律瑞漫不经心地轻声哼唱。

　　人鱼之火燃烧，将灵魂吞没。

　　摩洛多很长一段时间，看到的永远是持起刀刃，冷漠乖戾的希律瑞，满不在乎地杀死曾经屠戮国他们族人的人类。

　　手起刀落，连喷溅出的血液都能完美避开，不让肮脏仇人的血液沾在自己身上。偶尔，他也会像曾经人类对待过他们的那样，把施加过在他们身上的伤害原封不动地还给人类。

　　希律瑞需要有人能拉住他，摩洛多想。

　　那么给他筛选一个有前途的，能替他们深入复仇计划的爱人吧？能够进入魔法界最高处巫师协会，聪明能干又有权势。现有的高层几乎全是男性。人鱼族虽然不排斥同性婚姻，但看到那些油腻大肚子的男人，摩洛多先替希律瑞萎了。

　　最适合的，最熟悉的是安娜小姐，但她好像并没有进入巫师协会的打算，而是想要顶替她的弟弟安迪，登上权力高位，成为她们国家的女王。

　　要不在魁斯卡罗挑一个吧，成为他们人鱼族的利刃，刺进巫师协会的心脏，连根拔除悬在奇幻物头上黑暗的大手。

　　摩洛多曾把这个堪称完美的计划说给金斯莱听，金斯莱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摩洛多有种不好的预感。

　　大祭司的预感成真了，告诉他这个消息的却是双眼被爱人剜去双眼的塔莎。

　　祭司之间也会闲聊。

　　塔莎无意间告诉他，希律瑞似乎爱上了一个女巫。

　　在复仇的关口，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

　　塔莎劝说摩洛多不要干预，人鱼是要被爱浇灌的物种，若是被仇恨填满，后果不堪设想。

　　她的警告很有效，摩洛多没敢再管希律瑞是否真的爱上女巫。

　　他把那名没见过面的女巫当作是对希律瑞的安慰剂，祈祷他看上的女巫不是那种花心又没前途的。

　　他的祈祷很有效。

　　希律瑞永远记得第一次跟女巫上近身搏斗的那天。

　　恰逢有其他魔法学院男校的男生过来。

　　学生们嘻嘻哈哈地在一大片草地上玩闹。

　　不知道那些男孩来了多久，其中有几对趁着老师没来的时候在树林子里接吻。

　　再次喝下变身魔药的希律瑞仔细看那些情侣，幸好没有向回南的身影。

　　临近上课。

　　从不迟到只会早到的向回南还没来。

　　希律瑞正揣测女巫是不是逃课了，在教授来到上课前一分钟，她终于和安娜浑身是汗地出现在这片草地上。

　　她们好像在吵架，连平日里冷静沉稳的向回南都带上几分怒色。

　　他不动声色地靠近。

　　听到她们原来是在小声咒骂飞行课上对她们下黑手的同学。

　　她们两个都是不肯吃亏的性格，飞行课一结束就把那名同学联手痛打一顿，结果被路过的教授发现，双双扣分不说，晚上还要去关禁闭。

　　安娜是那个时候发现自己的。

　　当然，不是偷听她们对话时候发现的。

　　而是阴差阳错，抽签抽到对方。

　　当安娜被毫不留情地按倒在地，两只手臂被折到背后，他用了她们家搏斗技法时，安娜这才发现，这个陌生的长发男人居然是自己从小看不惯的人鱼。

　　她气得要命，想要反击，却次次被人鱼揍得在草地上起不来。

　　安娜打不过，但她会摇人。

　　趁教授不注意，她和向回南换了搭档。

　　向回南的搭档是个油腻的交换生，他原以为换了安娜终于能不再挨打，结果安娜把对人鱼的怒火发泄在他身上，下手没轻没重，揍得更狠了。

　　另一边。

　　希律瑞望着她，他的心情和今天的天气一样好。

　　阳光满地，不知名的野花装点着草地。

　　他忍住悸动不安与好久不见的喜悦，轻声说：“你好，我是希律瑞塞恩。”

　　这并不是出现人类语言里的名字。

　　东方来的向回南没有觉察。

　　希律瑞三个字，在人鱼族语言里，寓意为“带着微末希望前行的孤独神明”。

　　她只是点头，平淡地说：“你好，我是向回南。”

　　他们互相行礼。

　　向回南率先出招，却违规使用这堂课上近身搏斗课程以外的招数。

　　希律瑞对她不设防，加上不熟悉东方的招式。

　　在教授看不到的地方，他以刚刚同样按倒安娜的姿势被按倒在地。

　　安娜那边传来无情嘲笑。

　　他这才知道，向回南是给安娜报仇。

　　胳膊被按地生疼，他却觉得，能和她在一起真好。

　　“好疼。”他故意冲她撒娇。

　　向回南丝毫没意识到面前的人抱有怎样的心思，见对方求饶，下手也轻了许多。

　　不过……

　　在又一次钳制住对方时，向回南无奈地说：“你再不使出全力，我就换人了。”

　　“不行！”希律瑞拒绝。

　　十分钟后。

　　几乎所有人都看着在地上扭打成一团的他们。

　　向回南胜负欲熊熊燃烧，下手不管不顾，她把搭档压在身下，自己用双腿和一只手压制住对方所有动作，空出的一只手还无耻地去扯希律瑞的棕色长发。

　　教授内心欣赏，面上却不得不叫停这种放在明面上会被称为卑鄙的行径。

　　向回南被两三个同学拉开，手指上还残余刚刚薅下的一小撮头发。

　　希律瑞被她压在身下，高高扎起的马尾已经散开，凌乱地铺在草地上。

　　向回南一时被他的模样迷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下手太重，连连道歉。

　　可终究还是因为违规行为，喜提三天紧闭。

　　他害羞得面色通红。

　　围观的人包括向回南都以为那是气的。

　　只有熟悉希律瑞的安娜清楚，那不是他生气的表现。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从小到大性格乖戾冷漠的希律瑞脸红，如冬雪融化，嫩芽初长，酸得人牙疼。

　　希律瑞要是真的生气，人鱼的近身搏斗不是人类能够抵抗的力量。

　　安娜从那次开始意识到，希律瑞喜欢向回南。

　　她心里佩服向回南的坚韧努力，觉得这条鱼并非良配，没少暗地里给他使绊子。

　　比如说，不小心使用错魔法，烧了他的头发。

　　再比如说，在他把全副注意力都放在向回南身上时，路过伸一脚，把他绊倒。

　　安娜小姐才不会承认自己其实很喜欢东方来的舍友。

　　她固执得认为，是因为希律瑞太讨厌。

　　两个讨厌的人在一起就是双倍的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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