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人录

　　灵国战事告一段落。瞿父和夜明来探望赤蛇和意辛夷，他们还命人将俞儿破碎的尸体摆在赤蛇和意辛夷身边。
　　“这样的战争还要持续多久……”夜明感慨道，“将士们的身心已经很疲倦了。”说着，夜明失笑起来：“追求一个安稳的生活真是比登天还难，不知道犀现在怎样了……”
　　正说着，外面的将士走进来禀报道：“陛下，夜将军，灵山掌门的信笺到了。”说着，将士将信笺呈上来。这封信是犀寄给森的，森将信笺完好无损地寄给了夜明。
　　夜明拆开阅读，越读越是眉头紧皱。离国中毒的人服用解药后几乎已经全部痊愈，由于这件事暂且得到解决，犀去了离国东部，负责伤员的治疗工作。跟妖孽相比，离国士兵的实力处于明显的劣势。这是自然的，国家内部受到重创，兵力耗损大半，如今外敌入侵，孤灏甚至有将未成年的小孩送去前线的打算。
　　“这片大陆真是快到末日了。”夜明调侃道，“犀怎么会跑去前线了！她不要命啦！哎，离国现在也是强弩之末，不管是他们还是我，所有人都朝不保夕，也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会是谁了……”
　　“离国只能硬撑，我们帮不了他们。”瞿父告诫道。夜明点点头，放下信笺，他再次俯瞰长眠的赤蛇、意辛夷和俞儿，他说道：“得让依依和赤蛇以及意辛夷殿下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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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烛，”憔悴的女人紧握着年幼的南烛的双肩，“我们普通人在农村是没有出路的，你听说京城里的学院了吗？”没等南烛答话，女人继续说道：“他们不分贫贱富贵，只要你能考得上，便能在里面读书。而且从那里毕业出来的人几乎都是稷国不可或缺的栋梁，出来之后便是新的生活了，南烛，我们得考上去。”闻言，南烛看着眼前这个每天忙于针织的女人那疲倦又充斥着希望的双眸，南烛不敢拒绝她。
　　看见南烛的反应，女人感动万分，她抱着南烛哭诉道：“太好了，南烛，你是孝顺的孩子。我们被人抛弃了，但这没什么，我们凭借自己的力量也能过上好的生活。”
　　在那之后，南烛一概不用做家里的家务，她只用负责温书学习。在农村里，像她一样用心读书的孩子屈指可数。爱玩也是孩子的天性，每每南烛透过窗户望向草地上那奔跑得满脸通红，笑容满面的小孩子，她总是羡慕不已，她时常想着其实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啊。
　　可回到家后，母亲不断给她描绘城镇里的生活。母亲也没享受过这样的生活，可她为什么会知道城镇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呢？南烛偶尔会想。但倾听着母亲那一番美妙又梦幻的描述，南烛还是有了对城镇生活的憧憬。因此她发奋图强，想要考进氐的学院。
　　她原本就天资聪颖。经过两年的努力后，她真的考进了学院。母亲激动万分，她早已备好去城镇生活所需要的东西，母亲急切地想要离开这个小村庄。
　　懵懂的南烛牵着母亲的手来到城镇。城镇果真与农村大相径庭。城镇繁华，人流密集。南烛对城镇充满好奇，她欣赏着大街小巷、欣赏着琳琅满目的商品、欣赏着来来往往的百姓的着装。母亲得意地说：“看吧，南烛，我们的新生活就要开始了。”
　　可在他们寻找住处这一方面就已经遇到困难。他们带来的钱根本不够租稍微好点的房子。他们赶了很久的路，身体本就疲倦，他们最终不得不妥协。在一条狭窄而阴暗的小巷子中租下了一间危房，母亲付得起它的租金，所以她们便在里面住了下来。
　　危房里面什么都没有，好在母亲早有准备，她将床褥、被套、枕头从村子里搬过来，平时吃饭洗漱的器具、南烛温习用的书籍都搬过来了。
　　“你看南烛。”母亲从她那破烂的麻袋里掏出了好几套衣服，“这是我为你上学亲手做的新衣服，好看吧。”南烛点点头。
　　母亲继续说道：“那就快睡吧，后天就要上学了。”母亲按着南烛的胸口让她躺下，又为南烛盖好被子。虽然她们这一天很疲倦，但母亲的脸上充满着期望。
　　到了第三日，南烛穿着母亲给她缝制的新衣服去了学院。学院里新入学的青衿穿的衣服可比她华丽许多，这让南烛自卑不已。南烛默默坐在讲堂角落里，她并不希望引人注目。
　　“你看，那里有个乡下来的小孩。”南烛听到身旁的两位学生正在讨论她。南烛没有声张，只装做听不见。
　　“哈哈哈，好丑的衣服。”
　　“原来农村的小孩也会读书的啊。”
　　休息之时讲堂内也没有学生愿意过来与她交流，她便独自一人默默坐着温书，就这样过了一整天。
　　放学后，南烛离开学院回到家中，母亲早在家中等待着她。南烛安静地走入家门，母亲在家中不知嘀咕着什么，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生气。
　　南烛在家门口站了好一会，才开口道：“我回来了。”
　　闻言，母亲立刻收回声音并露出笑容转身看向南烛，她不断询问道：“怎么样？南烛？感觉学院怎么样？交到朋友了吗？老师的教学如何？老师人好不好啊……”母亲的询问滔滔不绝，南烛在她结束了一连串的问题之后才开始回答母亲。她当然会撒谎，在母亲的印象里，她在学院过的很好。
　　“那你呢？娘？你怎么样？”
　　听到南烛的反问，母亲愣了愣：“我明天一定会找到工作。你有作业吗？要不要复习功课……”
　　在学院里读书的那段时期，南烛不知为何会遭到学生的排挤，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她行走在学院中没有人理会她，她偶尔还会听见三五成群的学生在背后议论她。
　　她很伤心，因为她在学院感到很孤独，她时常坐在学院里默默流泪，她尝试过大胆地走向身旁同龄的学生，她也确实被接纳了一段时间。可那段时间她也过得很痛苦，因为她听不懂他们在聊着什么，她不知道他们口中的东西。他们会去学院外的饭馆吃饭，可南烛吃不起那样的饭馆；他们会去街道上购买各种玩物甚至是胭脂水粉，可南烛也没钱买。
　　渐渐的，她被他们排挤出去。南烛发现自己根本适应不了城镇的生活，她感到越来越孤独，甚至有离开城镇回到农村的冲动。
　　可当南烛每每回到家中总能看到母亲脸上有伤。母亲只是说这是不小心摔的，南烛知道她怎么可能每天都摔成这样。母亲总是告诫南烛在学院里要好好与人相处，好好学习。南烛看着几乎毁容了的母亲，一时心疼无比，便答应了母亲的要求，她也放弃回农村的想法。
　　这种恶性循环不断往复。两人都在隐瞒着自己在外遇到的各种困难。直到有一天，母亲终于忍不住了，她朝南烛哭诉道：“南烛，我们的日子不会再这么糟糕的了！南烛，你知道氐的内门弟子吗！只有学院最出色的那几名学生才有可能成为氐的内门弟子！只要成为氐的内门弟子，我们就不用一直遭歧视了！”可南烛从来没和母亲说过自己在学院被歧视的事情。
　　母亲继续倾述道：“只要成为氐的内门弟子，谁还会歧视我们？南烛。”母亲握紧南烛的双手，“我们必须努力啊。”南烛看着母亲那恳求的眼神，南烛再也说不出自己想离开城镇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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