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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9 章
事发的那日没有一点征兆。
他在庄园外意外碰上奉凰。
他独自一人,她也独自一人。
他还没开口,奉凰已经孩子般扑进他的怀里,“我不想嫁给武都,君集,怎么办——”
他仿佛瞬间被雷劈中,整个人僵在那里。
“你可不可以帮我告诉他,”她仰起脸,面上有泪痕,“我不敢,我不敢给他说,我……我有喜欢的人了,你帮我告诉他,让他取消婚约好吗?”
被她那双大大的还带着稚气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奉凰的脸色忽然变了,“你……你不是——”
她惨叫一声,捂着脸跑了。
他确实被奉凰无意中透露的讯息镇住了,而且场面十分尴尬,以致没有去追她。等回了家宅,下人都觉得他有点神情恍惚,接连撞了两个人,还失手摔了茶盏。
接近傍晚时,赵家有人来问,奉凰是不是在神家玩?
他慢慢地回过神来,“没有。怎么了?”
奉凰一直没有回去。
神家和赵家的人被派了出去搜寻赵家大小姐。
神武都也在找,天渐渐地黑了,他还抱着一丝希望,也许奉凰只是和那个她喜欢的人……私奔了。
神君集一回家,碰见他,好笑地问,“怎么大家都问我去哪了?——你怎么这么紧张?”
“奉凰失踪了。”
神君集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消失,“你说什么?”
“她午后来找过我,”神武都大脑一片空白地说,“想让我退婚。”
神君集的表情比他还懵。
“她认错人了,以为我是你,发现后就跑了。”他有点语无伦次,神君集打断他,“你最后在哪见到她的?”
听到地点,他立刻冲了出去。
“我已经找过了——”
第二天早上,有猎户在崖下看到了奉凰。
没人知道这是个意外还是——
奉凰在落崖之前,有人对她做了禽兽之事,赵家的主母哭得肝肠寸断,神武都的心冷如冰窟。
他把那天的事给官府的人说了一遍。
他不能理解,周边这一片都是神家与赵家的势力范围,怎么有人敢在这里为非作歹?
赵家不相信神武都的证词,所谓奉凰有“喜欢的人”,只是神武都用来推卸责任的说辞,他们甚至怀疑是君集玷污了奉凰,杀人灭口。
因为他那天回来得太晚。
“我去看我娘了。”他冷冷地说。
几乎是同时,赵家有一个门客的孩子失踪了。
那孩子比奉凰还小一岁,即使是奉凰“喜欢的人”,也不可能对奉凰做出那种事。
官府找不到嫌犯,也找不到那个失踪的孩子,从此赵家和神家断了来往,就连神武都想去祭拜奉凰的墓也不被允许。
这件事让神武都静默的面容笼上了一层阴霾。
他怀着罪恶感。
如果当时他追上去,送奉凰回家,即使他不好出面,叫一个下人去送,也不至于发生后面的事……
他疏忽了,觉得这附近很安全,所以……
他为犯下的不可饶恕的过错感到痛苦,以致很长一段时间觉得自己不配拥有一个女人。
君集很快就走出了这件事的阴影。
他激将般对他说,“武都,感谢你树立了一个坏的榜样,看你这副无可救药的样子,让我醒悟了,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日子还是要继续过的。”
父亲去世时,一些老朋友来送他,有人看见神武都和神君集,感慨地说,记得小时候这俩兄弟都很活泼可爱,怎么现在一个性格变得这么压抑,另一个倒是常常在笑,但总感觉他看不起任何人。
神武都继承神家时,肃穆得不像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奉凰是他心头那道一碰就会流血的伤疤。
这么多年以来,温情是第二个让他在意的女人。
回忆的间隙,应九锡忽然靠近——
神武都一闪身,已退出数丈,案上的酒微微晃动着。
应九锡保持着那个想靠近却被他避开的姿势,愣了一下。
神武都感到冷汗浸透了衣襟,他的反应过于反常,可能会引起应九锡的怀疑——
“你怎么这么紧张,”应九锡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慢慢地露出一丝笑意,“难道你,有了不得的事瞒着我?”
“我不喜欢男人靠我这么近。”
他同样不喜欢应九锡微笑的方式。
那种感觉就像他已布好罗网,正在享受玩弄猎物的滋味。
“警觉是好事,”应九锡好整以暇地挪回了自己的座位,“回来吧,我可不会大半夜的带着酒去找君集。”似乎是故意地顿了一下,“在你和君集之中,我喜欢的是你。”
神武都没有什么反应。
不管应九锡表现得有多友好,他只是耐心地等,等他把底牌掏出来。
应九锡又替他斟了一盏酒,“武都,这一年半以来,你被关在这里,是怎样做到毫无怨言的?”
来了。
“那只是一次意外,邪皇的处置很公正。”
不知为何,他感到今夜有些不胜酒力。
“你这样不好,让我连话都不好搭。”
“你想让我说什么。”
“那我启发一下你?”
“愿听高论。”
“介意聊聊申屠令吗?”
神武都只饮酒,不说话。
应九锡一笑,“申屠令还在襁褓中就做了东方苍天,邪皇信誓旦旦地说会传位给他,还说‘东方苍天就是天照邪域的东宫’,从小往死里骄纵,不允许任何人打赢他,导致那小子自以为是邪道神童、天下无敌,路都横着走,你和君集来投奔那阵,他正跃跃欲试,想挑战邪皇——你有约?”
神武都快速把目光从时漏处收回,快三更了。
“没有。”
应九锡微笑着继续为神武都斟酒,“其实邪皇早就在他身旁埋下一个小人,借着酒席中邪皇说的那番话,趁机怂恿申屠令杀了你,好逼邪皇早点让位。”
你连这种事都知道?
也许是喝了太多的酒,他没能完全掩饰住眼神中的嘲讽。
应九锡的面上也闪出一丝嘲讽,“申屠令一死,这人就被提拔为地官祭酒,明面上是文且的推荐,其实——”
神武都忽然按住酒盏。
不能再喝下去了。
“怎么了?你的酒量应不止如此,”应九锡笑,“还是你害怕,会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
神武都感到身体正在失去控制,“别说了,”他强撑着自己,“我对这些事不感兴趣。”
应九锡惬意地看着他,就像在欣赏他强撑的模样,“如果我告诉你,君集在带你来邪域之前,已经见过邪皇了——你会不会稍微感一点兴趣?”
神武都感到眩晕,“……你今晚为什么来找我?”
“我说过了,想找你喝酒。”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因为我喜欢你,不希望你被蒙蔽至死——”他满意地看着神武都倒下去,“别这样看着我,不是我要你死。”
他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说,“是邪皇要君集把你也弄来,以此交换五天君的地位,炎天是站申屠令的,正好借君集的手把他搞掉,又利用你干掉申屠令——”
“你在酒里放了什么……”神武都艰难地说。
身体不受控制,然而神智绝对清醒。
“一种用来拷问的药,“他轻巧地说,“我也不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但不下药我还真没有把握能制住神家的继承人。来,”他扛起他,“带你去见那个想你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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