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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防图
江子胥却是摇首,心中有丝了然,怕不是刚刚自己的血溅入他眼里,让他有丝清明,才会如此。若是如此容易清醒,当初自己又何必受那生死之劫。
室内众人却是不明他摇首是何意。无尘刚想问清楚之时,姜云霆却缓缓地睁开眼睛,却是满眼血丝,脸色刹白,乍一看之下,竟狰狞吓人。他缓缓地扫过众人一眼,才道:“你们刚才所言是真?”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竟是无言作答。
姜云霆继续道:“这些日子我浑浑噩噩的,迷迷糊糊的意识不清,如同处于迷梦中般。我的神识似乎被什么禁锢着,隐隐约约似乎做了些不愿做的什么事?我想醒来,却总是有一团迷雾将我团团困住。半点由不得自己。”说到此处,满脸挣扎痛苦,“布防图一直都是我自己贴身收藏的,除了我自己并无人知晓在何处。所以,无疑是我亲手交出去的!”
“大人……”
“节度使大人……”
众人轻唤着,于心不忍,却又无可奈何,想安慰他,却也知晓此时此刻安慰是最无用的事。
“如此,我是大唐的千古罪人……”
江子胥拍了拍他的肩膀,“事情只要还未发生,就还转寰的余地。”
陆振勋此时也道:“是啊!事情还不到最坏的地步。”
姜云霆愣愣地道:“还有办法?”
江子胥与陆振勋却同时点头道:“有……”随后,二人相视一笑,陆振勋笑道:“看来,副将与我想到一处去了?”
江子胥亦笑道:“看来是的!”
众人一头雾水……
陆振勋却又愁道:“只是此计若要实施,必要三个关健:一,要有绘图精湛之人,务必以假乱真,让敌人信以为真;二,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调包;三,必要一人去敌营迷惑敌人的眼睛,以保稳住局面。”
众人一头雾水后,懵懵懂懂中。
秦海轻问道:“那个,我可以问一下,你们究竟想怎么做吗?”
江子胥阴沉一笑:“既然敌在明,我在暗,那来阴的又何妨!”
陆振勋轻勾起嘴角,邪笑道:“那就,将计就计!”
室内众人一通交头接耳后,一锤定音……
暮色将尽,夜露初白。
静初静坐于破茅屋的房檐下,抬头仰望着天际的那一抹初白,黑夜已是尽头。
“想什么呢?”慕白落坐于侧。
静初抬手指着天际,轻言道:“你看那东方,寒夜将尽,初白已露。”
慕白抬臂将她拥入怀中,将她那冰冷双手合于掌间搓了搓,“寒夜就是再长,亦有东升光明的一刻,一切都会回到正轨的,咱们都会好好的!”
“嗯!会好的!”说着,头轻轻的靠向他胸怀处,却发觉他身躯僵了僵,脸颊触及之处是焦硬,而并非柔软的布料,急切的问道:“你受伤了?”抬头查看,可他一身玄衣与昏暗的夜色浑然一体,不细看,根本就察觉不到他胸口处的一块焦黑。
静初疼惜地抚摸着:“怎么伤着的?”刚才一片混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伤重的爹爹身上,倒是无人发觉他亦受伤了,自己亦然。
慕白将她的手重新抓回掌间,轻柔一笑:“我没事,只是小伤,我很快就能复愈的!你该知晓,我的复愈能力是很强的。”
静初责备道:“自愈能力强,也不能糟蹋了自己!”心中却是自责,怪自己粗心大意了,眼角一瞥,手臂上也有一处,“怎么这儿也有,到底是什么将你伤成这样?”以他的能力,不至于啊!
慕白面色凝重:“那大巫师放出一个婴儿体形的黑色雾影,双眼却如红豆般,哭声如同婴儿啼哭,速度很快,冰刃刺入,却如同刺入虚空般,我本以为是鬼魂之类的虚无之物,可我的冰雾却又可以困住它,那它应当就是有实之体。所以,我也搞不明那究竟是何物?”
静初拧眉:“是那东西伤了你?”
慕白颔首:“它只需轻轻一触,被触及的肌肤便会被腐蚀。”
静初越听越是担心,慌忙拉起他道:“不行,都不知道那是何物,也不知道是不是毒蛊之类的。不行,得让了凡师父帮你看看才好。”
慕白轻轻将她拉回怀中,叹了声道:“我真的无碍的,他们折腾了几天,好不容易全都睡下了,就让他们睡会吧!明天……”看着已然半白的天际一偶,“今晚,怕是又一个不眠之夜,就别去叼拢他们了,让他们安心睡会吧!”
静初迟疑:“可是……”
慕白不容置疑:“没有可是,就静静的陪我坐会,好不好!我们好久不曾这般了!”
静初窝在他怀中愣神,鼻间充彻着那熟悉的气味,想起在都督府时,那时他是狼身,每晚他都会陪着自己在演武堂练剑。
自己累了就窝在他毛绒绒的怀里,闲话家常,她说他听,真真是一派时光怡人,岁月静好。不过是个把月的光景,如今想起却恍若隔世。
二人重新坐回地上,静初轻痴笑着:“你的剑法是不是就是那时候学的?难怪当时若兰问我是不是我教的你。”
慕白亦是想起了那时的美好时光,眸光闪闪,如若星辰:“每天看着你舞剑,那些招式已然刻进了心里,所以一执剑就自然而然地使了那些剑招了。”
静初身躯微倾趴在他腿肘上,满眼的笑意盈盈:“所以,你的四书五经,诗词歌赋,都是从小到大跟着我学的?”
慕白颔首:“嗯!从小到大陪着你读四书五经,背诗词歌赋,都滚瓜烂熟了!”
“那琴棋书画呢?还有女工呢?”
“不知道,棋我应该会吧?毕竟看你下过。琴,书,画,女工道理虽懂,可毕竟是要勤加苦练的,我从未上手过,不知道?”慕白沉吟着。
静初眼露狡黠:“那以后我们试一试?”想一想他手执针的模样,静初不由得噗嗤一笑。
慕白满眼笑意:“好!上次那竹箸我就会用了,每次看你们用那么容易,我却花了好长时间才学会的!”
静初却刹间笑意尽失,眸色黯淡,低垂下脑袋闷声问道:“慕白,那时你是不是心中很希望我能发现你就是慕白?”
闻言,慕白眼露迷茫挣扎道:“我不知道?我希望你发现,却又害怕你发现我是狼。我怕你知道以后,会怕我,会不要我了,毕竟我是只妖怪,这是不争的事实!可我又不想骗你,所以,你问我我是谁之时,我总是含糊其辞!我知道,那时候我的态度伤害了你。我挣扎过好多次,最后,我还是没有勇气同你坦白,还是退缩了!”
静初微微摇了摇头,抬起身子,手轻抚着他的脸颊,可他眸里的迷茫彷徨还是刺痛了她,轻声道:“是我的错,你们之间有那么多相同之处,气味相同,你也唤慕白,还有那次在‘云品斋’你明明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信息,可我却仍是不明白。你当时是不是对我很是失望,我们一起长大,相伴十八载,可我却连你都认不出来。”
慕白摇首,音色苦涩:“怎能怪你呢?有哪一个正常人会把人与狼想到一处去,是我自己太另类了。”
静初捧起他的脸,认真道:“在我眼里你从不是异类,既使是知晓你就是狼之后亦然。或许,爹爹与母亲也是如此想的。还有……”侧头看向芧屋深处,“认识你的众人,他们可曾有一人会害怕于你?”
慕白眼里波光粼粼,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静初,谢谢你!谢谢你的不离不弃!”
静初反拥着他,轻声道:“待此事了却后,以爹爹如此情形,大都督之职亦可卸下了。咱们就找个风景怡人,山清水秀之地,带上爹爹与娘亲,安家落院,从此再不理会这世间恩怨纷扰,逍遥自在地过我们的小日子,可好?”
慕白紧了紧拥着她的手,喉间微咽着:“好!”他又如何不明白,她是怕这世间种种异样的眼光与流言非语伤了他,只得与他隐居起来。她所思所想都是为他考虑着。
静初眉眼弯了弯,脑中满是田园生活的幻想:“到时候,没有侍从婢女,什么事都得自己来,像挑水担柴就得你来干,缝缝补补,打扫煮饭什么的我来做。我们还得下田种地,这个不会,得学……”絮絮叨叨,她说他听,慕白轻拥着她,不时地颔首回应几句,一切仿佛又回到了过去都督府那安静祥和的日子……
已近午时,姜云霆与陆振勋二人已然在室内待了近半日,因涉及军事机密,所以,他们一众人等只得在洞室外候着。
而此时,临晨便已出去的江子胥也怱怱赶回来。见众人仍在外面候着,却是满脸焦急。
秦海见此问道:“怎么了?”
江子胥沉声道:“刚才我收到了那潜伏在敌营的弟兄的密信,说是吐蕃使者明日午时便过边境进入吐谷浑地界。届时,吐蕃大将军津巴将亲自迎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秦海亦满露急切:“这……”
众人面面相觑,依此情形,能行事只有今晚了,时间如此紧迫,可来得及吗?
慕白此时站了出来,“我能,我去!”
众人沉默地望向他,确实也只有他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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