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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风道骨
顾启儒把官服换好,正欲动身,忽然转念一想,问那老仆道:“你说击鼓鸣冤的是个小娘子?”
老仆毕恭毕敬地答道:“回大人的话,是个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小娘子,做未出阁的打扮。”
顾启儒皱了眉头,回身走回到太师椅前,衣摆一撩,又坐了下去,道:“今日衙门办公时辰已过,还是不升堂了。”
老仆答一声“是”,暗暗冷笑,这个大人一会儿说要升堂,一会儿又说不要,一副紧张民生的做派,到底还不是嫌麻烦?
正心里吐槽着,只听顾启儒又道:“去把那告状的小娘子请到后堂来,我要单独问话。”
老仆心下吃惊,面上不动声色,答应着去了,没一会儿,果然领进来一个大姑娘。
顾启儒微抬眼皮,只看了一眼,见来人身材修长曼妙,面如芙蓉,眼若秋水,竟是个难得的美人。而更让他暗暗称奇的,却是这姑娘通身的气度。只见她跟在老仆身后缓缓走入,步履从容,落落大方,不怯不娇,秀眉微蹙,眼神清澈之中暗含着一丝坚毅决绝,与她温柔的长相倒很是不符。
她来到厅堂正中,微低着头,俯下身跪在了地上,磕头道:“民女柳明玉,叩见钦差大人。”声音软糯,却并不卑怯。
顾启儒柔声问道:“柳明玉,方才可是你击鼓鸣冤?”
柳条听到这一声和蔼的询问,微微一愣,一颗原本忐忑不安的心立时就平静了大半。
这个声音并不苍老,也丝毫没有架子,好像有一股能瞬间安抚人心的神奇力量,和她先前在来时路上设想过千百遍的声音完全不同。她忽然就从心底里觉得,这个顾大人,或许真的是个好官。
她又磕一个头,直起身抬起头,看向上首坐着的顾启儒。
男人看上去至多二十七八的样子,丰神俊逸,文质彬彬;脸庞清瘦,肤色白皙,剑眉星目,高鼻薄唇,颔下一把墨髯,虽身着官服,却不会给人半点压迫之感,与其说他像是个高高在上位高权重的大官,倒更像是个超凡脱俗、仙风道骨的得道高人。
见柳条怔怔地看着自己好半晌说不出话来,顾启儒对她微微一笑,道:“柳明玉,这不是在公堂之上,你莫怕,有何冤情,只管说与本官。”
柳条这才回过神来,咬着牙道:“回大人的话,民女本是奚洲城郊三山沟柳树村人士,今日斗胆击鼓鸣冤,是为了状告奚洲知府陆景逸、东湖县令吴应仁、西湖县令张冒谦、北湖县令刘孝吉,此四人为官不仁、贪赃枉法、挥霍公款、贪墨无度,并与奚洲富商李家狼狈为奸、官商相护、栽赃陷害、欺压良民,种种罪行,罄竹难书!”
她一口气把心中打了千万遍腹稿的话说了出来,越说到后面越是气愤,说完已是满眼的泪水,却是强忍着没流出来。
这一番话说得顾启儒心头大震,沉声问道:“你可知民告官,先就要治你个以下犯上之罪?这一番话是谁人教你说的?你如何就敢只身一人来这里说这样一番话?”
柳条苦笑一声,道:“回大人的话,民女所述全是实情,并无人指使。民女之父如今被他们关在府衙大牢内,头上莫名其妙地被安了一个通贼谋反的罪名,除了来这里找大人鸣冤,民女别无他法。”
顾启儒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姑娘的父亲含冤入狱,因此今日才要这般毅然决然地来状告知府。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禁隐隐升起一股子欣赏之意来,点点头道:“既是如此,你可有状子?有便呈上来吧。”
柳条伸手入怀,把状子掏出来,双手捧着举高,一旁老仆忙走过去接了递给顾启儒,想了一想,还是俯身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大人,这按照规矩,越衙上告之人,递状子前理应先打二十杀威棒……”
顾启儒斜睨了他一眼,道:“那是堂上的规矩,如今并未升堂,哪来那许多规矩?我初来乍到,不过是请这位柳姑娘来吃茶聊天,了解一下此地风土人情、民生疾苦罢了。”
那老仆碰了一鼻子灰,讪讪一笑,点头哈腰道:“大人爱民如子,我们奚洲老百姓有福了。”
顾启儒不再看他,低头翻开那状子,一边吩咐道:“今日我请柳姑娘来吃茶聊天,还不快看座上茶?”
那老仆哪里还敢耽搁,连声应着“是”,就去给柳条搬椅子。
柳条微微吃惊,从地上爬起来,冲着顾启儒欠身万福:“民女谢过大人。”见他点了点头,只顾翻看手中状子,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没用多久时间,顾启儒就把那状子仔仔细细都看了一遍,把头抬起来,问道:“这状子出自何人之手?”
柳条脸微微一红,答道:“回大人,这状子乃民女与舍妹一起商量着写的,乡野村人,只略略识得几个字,没什么文墨见识,文字粗俗,词不达意,求大人见谅。”
顾启儒点点头,心中却是再次对眼前这个年轻姑娘刮目相看,他之所以会有此一问,就是因为这状子实在写得极好,言简意赅,言辞犀利,义愤填膺、含冤抱屈、心系老父之情跃然纸上,实在很难想象是出自两个十几岁的女子之手。
“这状子里所述详情确实属实?”
柳条忙应道:“句句属实!关于李家女联合妓,女莺翠诬陷家父之事,有民女大堂哥作人证,另有物证包袱一个;关于家父断腿与山贼来袭之详情,有柳树村全村老少、奚洲女郎中叶先生、前太医秦先生可以作证;至于知府等人贪墨一事,”
她说着掏出一本册子来,“这里有一本账册,记的正是艾河河堤修建的明暗两帐,民女斗胆请大人过目。”
顾启儒伸手,示意她拿过来。头先那个老仆此时应该是去端茶水了,并不在这里,柳条便站起身,自己把册子递了上去。
顾启儒接过账册,二话不说就翻看了起来,这一看不打紧,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愤怒。
他把账册合上放下,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又恢复了刚才那一副温文尔雅和善可亲的模样:“本官知晓了,此事关系重大,刻不容缓,本官会尽快审理此案,这就派人去把令尊从府衙大牢接来布政使司大牢,着人好生看顾,若是这状子所告之事经查证确实属实,定会还令尊一个清白,柳姑娘且放心。”
柳条起身行礼:“谢过大人,还请大人为民女、为奚洲千万百姓做主。”
从布政使衙门出来,柳条觉得精神有些恍惚,脚步有些虚浮,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怎么那么的不真实、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呢?来之前总觉得越衙告状很可怕,站在衙门口总觉得如临大敌,可实际一进去,事情是不是有点太过于简单了?……
这么想着,就听见一声急切的“姐姐”,紧接着两个熟悉的人影迎面朝自己跑来。
柳叶和细爹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一人一边地拉过柳条来,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见她全身没有半点脏污,就连头发丝都没乱一根,不由双双大大松了口气。
柳叶气道:“姐姐贼(骗)得我们好苦!竟独自一人跑来告状!”
细爹问道:“姐姐,怎么样啊?”
见柳条有些呆愣愣的样子,姐弟二人对看一眼,心中都升起不详的预感来。柳叶试探地问道:“是不是状子没能递上去?”
柳条出了一会儿神,这才猛地醒转,冲柳叶细爹摇摇头:“递上去了。”
二人闻言大喜,转而又关心起来,一连串地问道:“怎么递上去的?渠们打你了啵?大人怎么话?”
“怎么没听见升堂啊?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柳条忽然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对他们笑道:“我并没有挨打,一切都很顺利,他们此时已有人去府衙接爷来布政使衙门,顾大人话会尽快审理此案,还爷一个清白。”
这一下姐弟二人才算是彻底放下了一颗心,也露出笑容来。细爹感叹道:“看来白甫哥哥话得没错,这位顾大人却是个好官。”
柳叶问道:“姐姐,依你看,这顾大人如何?”
柳条回想着刚才见到顾启儒的情形,他的言谈举止、样貌气度,犹自觉得不可思议。
“渠……很好,”
心中明明有千百句的感叹和赞扬、有无数的钦佩和惊喜,可是等到说出口,竟就变成了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想了一想,又补充了一句,“和别的官老爷都不一样……”
柳叶听说布政使司现在正派人去府衙提柳大川,不敢耽搁,当下去了趟杨家,把事情对杨训飞一说,拜托他走一趟。
“我只怕知府他们会狗急跳墙破釜沉舟,见到布政使司要把我父亲接过去,一个着急就要不择手段杀人灭口……”柳叶忧心忡忡,虽然知道杨训飞一直有安排人手在暗处保护柳大川,但这次事关重大,不是杨训飞亲自过去,她总是不放心
杨训飞暗暗赞叹柳叶心思细密,道:“你担心得极是,我这就火速赶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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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说,之前balabala那么一大堆什么含冤入狱贪官污吏,其实全部都是为了柳条和顾大人的这一个相遇吗哈哈哈~~
【本文姊妹篇,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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