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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蛊自缚（6）
曲厌宵又看着方渺出神了，也别说，方渺这道疤到真跟唐鸩眼皮上的那块疤很是相似。曲厌宵偷偷想着，若是他从小就认识唐鸩，指不定也跟面前这个孩子一样，高兴就笑的灿烂，惊慌就手忙脚乱，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全都映在脸上，一丝伪装也没有。
“……如果是那样多好啊……”
“啊？你说什么？”方渺听他突然自言自语的冒出一句来，不由得一愣。
曲厌宵眨了眨眼，终于从回忆里彻底清醒过来，看着方渺笑答：“没什么。”
人若是不想说，被|逼|出来也是违心的话。
但若是想说的时候，便是没有人再听，也能说上一天一夜，聊以□□。
方渺揉了揉头，肖药儿的药确实起了效果，他原本有些小小发作的头痛，已经渐渐地平息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曲厌宵，想想看肖药儿说到的要自己好好照顾曲厌宵的事情，目光就锁在了曲厌宵的受伤的右手上。
那手上的绷带已经脏了，上面还有些黑渍，想来是昨日他给曲厌宵糊泥的时候弄脏的。方渺想着走去外屋，在肖药儿放着各种药物的箱子盒子面前翻翻找找了半天。
曲厌宵见他折回来，手里提着一个大盒子，走到自己的面前一伸手抓过矮凳坐在面前，把盒子忘床上一放，打开来准备。
“你把手给我，我得给你换下药。”方渺把一应物品准备好，蛮有气势的说道。
曲厌宵什么也没说，听话的把自己的右手伸过去，曲厌宵的那只手被缠的十分厚重，方渺抬手找了一块干净的棉布递给曲厌宵说道：“会很痛的，你咬着点。”
曲厌宵接过棉布拿在手里，看着方渺认真的样子说道：“不用了。”
他也没强求什么，便继续用剪子缓缓拆开之前肖天水的包扎。然而当他把绷带全部拆开的时候也吓了一大跳，原来曲厌宵的那只手掌之所以包的如此厚重，并不是因为发肿，而是里面夹着许许多多细小木条，那些木条被固定在每根指骨的两侧，连手腕两侧都是两片竹片来固定住的。
方渺从来没见过伤成这样子的手，看着不禁胆寒道：“指骨竟然全都碎了……你这手是怎么弄的，是谁这么残忍！”
曲厌宵看着他忿忿不平的模样，反倒安慰起来：“你也不必这样激动，你说残忍，却也有因有果而已。”
“即便是什么理由，也不该这样行事。天大的仇恨就可以这样折磨人了么？”
他说的曲厌宵一愣，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咳咳、好了。你不是要换药么？”
方渺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要给他换药的，可是看着他那惨不忍睹的碎掌却犯了难，他原本只以为是些皮外伤，哪知会是这么严重的，眼下三下五除二拆了简单，可要在重新清洗固定好，对于方渺来说可是难度颇高的。
曲厌宵一眼就道破了他僵住的原因，便开口说道：“你若是不会，我可以教你。”
“你教我？你懂医术？”方渺突然眼睛一亮。
“也算略懂吧。”
他这一来可算找到了救星，便听着曲厌宵的话，按部就班的给伤口清洗上药，固定包扎。他的手伤的委实过重，处理起来极其麻烦，方渺又是生手，光是固定手骨，就用了快一个时辰的时间。方渺慢慢地小心翼翼的给曲厌宵把绷带缠好，才腾出手来擦了把额头上紧张出来的汗。
“整个手竟然一根好骨头都没剩，筋脉也断的七七八八了。这就算是日后治好了，也是废手一只了。到底是谁做了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包扎完毕，方渺还是忍不住感叹道。
“我这双手，做了很多不该做的错事，错得很离谱，所以也该废了它。”
他没想到曲厌宵竟然会这么说，连忙追问：“有什么错事值当这样？也真是下得去手！与其伤成这样，还不如干脆一刀斩了痛快，至少也不至于现在受这么大罪。”
听他在哪不明就里的打抱不平，曲厌宵忍不住笑道：“你说的也是，早就该把它剁了，也不至于这样害人害己。”
他不大理解曲厌宵的意思，还想追问，便被曲厌宵拦住了话头：“方渺，你也忙了一个多时辰了，早点休息吧。我也睡了。”
方渺赶忙起身扶着他躺下，将他的手小心翼翼的托起放在身侧：“那你有什么事，就喊我，我就在外屋，听得到。”
“好。”
把人安顿好，方渺起身拿起油灯，缓缓走出去，末了走到外屋门口时问了句：“你叫什么？”
他回过头，看着里屋床榻那昏暗一片，曲厌宵动也不动躺在床上，也不知是不是已经睡着了，许久没听见答案，方渺都已经放弃的准备关门离开，才听见他回答道：“厌宵。讨厌的厌，良宵的宵。”
这一夜曲厌宵半次也没有叫过方渺。他虽然才到毒皇院两天，但着实被肖药儿差使的半点闲暇也没有，整个人累得几乎爬不起来，难得一晚上都没被骚扰，方渺睡得足足的，醒过来的时候巳时都已经过了大半。方渺自己也心惊肉跳了好久，连忙爬起来，先打开门去把头伸出去院子里扫了一圈，见到安静如初，肖药儿那边也半点动静都没有，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关上门把鞋穿好。
房门被打开，曲厌宵见到方渺露出个小脑袋来，忍不住笑了一下说道：“醒了？别瞄了，进来吧。”方渺尴尬了一下，只好推开门大大方方进来。他看见曲厌宵正倚在床边手里拿着本书看，忍不住凑上前去：“你看什么呢？”
“你昨天落下的书。”
方渺先是一愣，赶紧拿过来看了一下书皮，发现是肖药儿的医书，想来一定是昨天药箱子里放着的，被他不留神的拿出来就忘记放回去了。好在没弄丢了，不然他自己也不记得怎么回事。
“幸好没弄丢，要不然等那个臭老头子问起来，我又要被罚死了。”
曲厌宵没做什么反应，目光垂着方渺手里的书盯着半天不说话。
方渺好歹的翻看了两眼好奇地问道：“你竟然看得懂肖药儿的医术，想必医术一定不错了，既然如此，你怎么不给自己看病，偏要跑到臭老头子这里来受罪。”
“医者不自医，我也总有治不好的病。”
“那你又是怎么中毒的？我可见过，你体内的血，都漆黑漆黑的，跟墨汁似的；而且你毒发的时候，脸上的黑气窜来窜去，连筋络都浮在皮上，好不吓人。”
“……是么？咳咳……”曲厌宵咳嗽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方渺赶忙起身拿杯子倒水，走到曲厌宵面前。他接过杯子把水灌进喉咙里，强压着咳嗽，脸色阵阵发白，牙关直打颤。心知是冰蟾蛊的寒毒发作，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咬牙强忍着。方渺见他突然冷的全身打颤，赶忙拉过被子给他裹上，扶着他躺平。
“你的咳疾怎么这么厉害？臭老头子治了半天，根本半点作用也没有嘛。”
曲厌宵缩在被子里笑笑：“哪有一定治得好的道理。你去做点粥吧，我饿了。”
方渺听着摸了摸自己空落落的肚子，点点头转身出去忙活了。
支走了方渺，曲厌宵绷着的脸色也挂不住了，忍不住的揪着棉被咳嗽起来，咳得头脑昏昏沉沉的，喘息了许久才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这碗粥说坐起来容易，到了肖药儿这里却丝毫不简单，方渺又开始重复着日常苦力，劈柴烧火，打水淘米下锅。等一锅粥煮熟了都到了正午。肖药儿拉开门，手里提着一包草药，交给了方渺对着他说道：“拿着，取清水浸泡药草一刻，文火慢煎，五碗水煎至半碗，切记不可焦糊。弄好了，端给屋里那人喝了。”
“这是治他咳疾的药么？”
“你哪这么多问题。赶紧去办！”肖药儿虎着一张脸交代完，接过方渺手里的白粥小菜，看也不看他的转身又回了自己的屋里。
方渺包着一包药愣在原地看着肖药儿紧闭的房门许久，忍不住的啐了一口：“呸！臭老头子！”
虽然气得不行，但肖药儿的差使他还是的照办，无论是为了曲厌宵还是为了自己的解药，这也都是没办法的事情。方渺赶忙麻利的把药洗泡完，从灶台里抽了两根燃着的木柴填进了小药炉里，把药壶煮上，盛了碗粥端去屋里，才发现曲厌宵已经睡了过去。他看着他脸色极差，便想着先不要叫他，把粥放下，转身出去照看药壶了。
肖药儿的药味道相当冲鼻，方渺一边煎药就几乎快把刚喝的粥呕出来，强忍着把药煎好倒出来，赶忙趁着热就端进了屋里。曲厌宵也已经醒了，方渺见着他直接就说道：“你先把粥喝了，然后好喝药。”
原本曲厌宵就是找了个托词支开方渺，他眼下喉咙里漫着血味，哪有丁点想吃东西的念头，便冲着他摆了摆手，嗓音沙哑的回道：“粥先放着吧，把药给我。”
“直接喝药对哪都不好。”
曲厌宵勉强的回着他：“没事，有些药就得空腹喝才有效，我既然是个大夫，自然比你知道得多，赶紧给我吧。”
方渺拗不过他，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只好先把他扶起来，乖乖将药端给他。
曲厌宵左手端着药碗，手还有些发颤，好歹吹了吹热气，便直接仰头喝着。方渺在一旁捏着鼻子看的呲牙咧嘴，倒比曲厌宵还痛苦。直到他把药喝完，方渺接过碗，这才重新扶着他躺下。
坐在床榻边上，曲厌宵半阖着眼盯着他一句话也不说，方渺犹豫了一阵开口问他：“你总这样盯着我，是在想什么人么？”
喝了药曲厌宵的困意又缓缓上来，回他道：“你怎么知道……”
方渺噤了声，想了许久，说道：“就是看得出来，你总是一直在想这谁……”
曲厌宵迷迷糊糊的不说话。
方渺则坐在一旁看着，心里想道，若是能回家看看也好，家里爹娘都没人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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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好棒~国庆结束了。
↑揍他。
用事实与鲜血来说明，国庆最好的选择是宅在家而不是出去玩。
作者有话说
第119章 作蛊自缚（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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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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