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拟冰与火的中世纪

　　“你是不是迪迪耶？”艾莉森又问了一次。
　　埃塞尔把她的手从自己领口上拿下来。
　　“究竟是不是？”她不依不饶地追问。
　　埃塞尔没吭声，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之后就松开她自个儿走了。
　　“奇奇怪怪的。”纳闷的精灵目送着他离开后也朝着他离开的方向走了，他俩休息的地方都位于城堡主塔的屋顶房间。埃塞尔的母亲几天前才搬离那里，带着女儿们住到庄园里去了，于是腾出来的房间就由长子来居住。
　　他让暂住北塔的艾莉森也搬过来，负责安排城堡住所的司房官和一众女仆把她的衣物首饰放在拱门后面的小礼拜堂，那个憋气的角落打扫得干干净净，除了床和矮柜，小小的空间再也装不下什么大物件。
　　艾莉森就像原本睡在50平主卧突然被分配到30平单间其中15平是厨房和厕所的房间里那样，心理落差非常大。
　　更过分的是，礼拜堂属于领主寝室的配套房间，每每往返艾莉森都要穿过埃塞尔的卧室和客厅，在他眼皮底下活动，就连洗澡，也要确定埃塞尔短时间内不会回来才敢吩咐女仆把装有热水的桶送到屋顶房间里来。
　　除了尿壶，大家共用一个澡盆，分享着同一个壁炉带来的温暖，听着木门后彼此睡前走动的声音、睡衣同被褥的摩擦声、夜起如厕的哗哗声及磨牙打呼的尴尬声响，两者的相处越发没有隐私可言。
　　徘徊门外许久，艾莉森都不想回去。
　　她觉得这个时候回去可能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于是看着某个坏脾气的年长女仆指使着一个可怜的小女仆用糠揉搓睡袍，她们看见艾莉森后便给她行礼问好。
　　埃塞尔的扈从打开了门请她回去，告诉她公爵有事找她。
　　“坐下来，”半躺在床的埃塞尔指着床的另一侧，“读这本书。”
　　艾莉森的地下文学巨作《传奇女王系列之里世界大冒险》和《传奇女王系列之三只猴子与国王与爱情》静置在床榻上，该系列取材真实，经由艺术加工后的女主角既苏且完美，剧情跌宕起伏，更兼大量的风月描写，非常适合调剂茶余饭后枯燥的精神生活，一经推出便力压拜伦的爱情诗集受到广大中世纪人民群众的喜爱，凡夫俗子埃塞尔也不能免俗，识字不多的他经常要求艾莉森为自己朗读。
　　眼下，里世界大冒险已经读完，艾莉森便拿起三只猴子准备朗读，埃塞尔却要求她把里世界大冒险中深潜者祭坛的部分再读一遍。
　　“……人对动物力量的崇敬，诞生了对半人半兽形体伪装的神灵的膜拜和畏惧，伺机迷惑世人的、污秽的、邪恶血统的魔鬼被造物主遗忘，任由不纯正血统的魔物在黑暗中滋生。它们对美好的事物心怀嫉妒，对生殖繁衍充满焦虑的渴望。这些掺杂着不洁血统的家伙将期望投射在大祭师主持的献祭仪式上，通过屠杀纯洁的造物主的羔羊，玷污纯洁的年轻女孩的□□，像摇尾乞怜的小猎犬般，呼唤自己恍若地狱生物的先祖，宣誓为仆为奴，以换取复苏其体内与人间女巫苟合而成的□□中的力量。过度热情的崇拜者撕开身下女孩的长袍，在对这一团团白色蠕动着的纯洁上获得转换形体的力量。少女们在哀求、在哭泣，大祭师选定的女孩却在冷静地观察，坚贞不屈地以冷漠反抗异族的侵害……”
　　“真的会转变吗？”埃塞尔打断她，“拥有漫长、永生不死的生命。”
　　“是的，还会变丑。”艾莉森把书放下。
　　“可是它们傲慢的人生充满了冰冷的美感。”埃塞尔反驳。
　　艾莉森却扑哧一笑：“当然啦，长这么丑，彼此之间肯定没有相互碰触身体的欲望。”
　　“你又不是他们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彼/此/相/爱？”直起身子，埃塞尔继续反驳她。
　　艾莉森也坚持自己的观点：“彼/此/相/爱的话那为什么他们不族内通婚纯洁血统而是用黄金交换我们的新娘，别忘了，他们曾经是人，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才蜕变成青蛙般的容貌，不代表对伴侣的偏好也转变（她看到公爵脸色阴沉，连忙缓和语气），如果是您（为了讨好，她用上敬语），您会选择长着丑脸的吧唧脚当妻子，还是我呢？”
　　“吧唧脚？”埃塞尔愣了一下。
　　“维斯特洛民间传说中的怪物，生活在泥泞冰冷的沼泽中的食人怪，从外形的描述上离深潜者不差了。”艾莉森解释道。
　　“外面的人怎么看待他们，恐惧还是尊敬？”
　　“鄙夷、孤立和屠杀，”艾莉森努力回想着原文故事，“到现在也只剩下了传说。”
　　埃塞尔原本不坚定的心立刻动摇了。
　　他问艾莉森：“是否不举行仪式就不会出现转变？”
　　“那不可能，”在深潜者那吃过苦头，也报了仇的艾莉森对怪物们没有好印象，隐约感觉埃塞尔不是她那位老对头后踩起它们来更加无所顾忌，“混血的后代虽然在一开始和我们长得一模一样，但随着年龄的增加会越变越丑，然后会突然迎来短暂的变身期，彻彻底底地蜕变成蛙脸鱼眼睛还全身长满鳞片的驼背，手指和脚趾间长鸭子的蹼，浑身腥臭，就连强娶回来的妻子哪怕和它们抚育下四五个孩子也只一心想着离开或杀死对方，书里也说了，它们可怜的妻子为了逃离情愿舍弃自尊和纯洁的名声同外人私通，连衣食无忧的好生活都不要了，可见同丑丈夫们接触得承受多大的压力……”
　　艾莉森所言不虚，高地临涯小镇新移民们打怪、抢老婆的冒险趣闻早已承各地闲人、四海商人、佣兵、游吟诗人和流浪艺人的嘴传遍四方，还成为当时仍一无所知的自己和弟弟妹妹时常讲论起的饭桌谈资。
　　公爵迷茫又惶恐。
　　他问艾莉森：“我知道这些书都是你写的，作为我宣誓效忠的女王，斯默爱伦的守护者，睿智的长者，大能者的亲族，打败我父亲的预言之子和真正的大祭师，你知道该如何阻止我体内不洁血脉的觉醒吗？”
　　“等一下！”艾莉森扔开书，“迪迪耶是你的谁？”
　　“他是我的父亲，”他为难地说，“我也是深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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