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拟冰与火的中世纪

　　身为人质的艾莉森越发的懂得了如何在不利的环境下适当的展现其个人价值的重要性，为了避免自己仅被定位在生养孩子的生育机器和受人摆布的内廷贵妇的位置上，她明白自己得不时向公爵和催得尼人展露自己的跨时代学识，好让他们眼前一亮，重新估算她的价值。
　　她总在审时度势，等待自己的舞台。
　　眼下，她和埃塞尔并排坐着，共同聆听情愿。
　　听着听着，艾莉森发现，虽然有庄园法庭的存在，可人多地少的催得尼关于土地的纠纷永远没有尽头，尤其是贵族与贵族间对肥沃农田和林木山泉的争夺无休无止，难以妥协。
　　居然还有因为自家土地产出低下，于是理直气壮地争夺邻村贵族的田产，整垮了那个小家族以后，联手争夺的合作伙伴又因为土地肥沃不均拔刀相向。
　　更可怕的是，他们都是同个家族的兄弟。
　　所以这个世界是专门腾出来让恶人胡作非为的吗？艾莉森诧异居然没谁理会那户流离失所的小乡绅，而是，板着脸认真地讨论着如何让这几个村落的领袖停止争斗。
　　埃塞尔否决了传统的决斗决定好坏的传统做法，也没有和贪婪的、贪图省事的先祖那样让有纠纷的人比赛交钱，谁给的钱多就由谁先挑选，不服气？那我们再来一次的做法。
　　他选择询问艾莉森的意见。
　　好家伙，斯默爱伦从来就没出现过土地不够肥沃打起来的事，斯默爱伦人更倾向于散村庄或独立村庄的形式形成村落。因为地多，就从来没因为向土地索取谷物不够红过脸。
　　艾莉森没有处理过类似的纠纷，感觉挺为难的。
　　要是在过去，她的斯默爱伦堡，爱看热闹的艾莉森绝对选择让兄弟们格斗解决。
　　但是在催得尼，仰人鼻息的自己得想个文明又睿智的解决方式。
　　要体现个人价值，她默默地对自己说。
　　“土地不够肥沃吗？”艾莉森认为可以从这里着手，想着是不是男爵那个穷乡避壤的地方不会使用草木灰为土地增肥。
　　“是的。”小贵族恭敬地回应。
　　“可以用粪便或者草木灰为土地增肥啊……”
　　“殿下……”男爵欲言又止，“我们有用圈羊积肥。”
　　“……什么意思？”艾莉森没听过这个，有些迟疑。
　　她偷偷看了身旁的埃塞尔一眼，对方表情严肃，每当他遇上不懂的问题，绝不会承认而是板起什么表情都没有的脸，决不让别人瞧出端倪。
　　如果他会的话，会抢着解释。
　　哼！他也不知道。
　　艾莉森收回目光，同他一起盯着男爵等待回答。
　　被两位大贵族同时盯着的男爵心理压力非常大：“就是白天将羊赶到村外有草的地方放养，晚上赶回设在休耕地的小羊栏集中过夜。几天下来，羊栏下的土地上会积下厚厚的羊粪。小羊栏是移动的，一年之内用这个方法积下的羊粪将会养肥大部分的耕地。”
　　“好科学……”艾莉森彻底服气了，“农田实干家的劳动智慧。”
　　在农田上放牧比将肥料从其它地方用车运来更方便，她想着将来回斯默爱伦一定要推广给自家的佃农们。
　　“那为什么不把全部的土地都滋养一遍？”她把‘羊不够吗？’这句话咬断在嘴里，按她以前主持王庭的经验，最后解决的方法肯定是自掏腰包给哭穷的农民买羊。
　　不过这里是催得尼，艾莉森想，贵族坚决不帮被统治阶级买单。
　　显然这是统治阶级们的共识，男爵避重就轻地没有往冒犯大领主财产的方向走。
　　“分到的土地太多了，而且谁也不能保证羊在这里和在那里留下的粪量一样多，效果一样好。”他说。
　　“你们耕种的土地是怎样划分的？”艾莉森似乎找到了问题所在。
　　“在内田里种植谷物，在外田饲养牲畜。”
　　“怎么你们的农业、谷物（艾莉森觉得农业这个词对方可能听不懂，换了个词）和羊是分开的吗？”艾莉森诧异，“不是有休耕地吗？还在休耕地上牧羊施肥……”
　　“……是在外田放养，晚上才回羊圈滋养休耕地。”
　　“我糊涂了，”艾莉森说，随即让侍童拿来纸和笔画了交错的条田展示给男爵，“耕作的土地难道不是这样划分的吗？”
　　“不，没这么复杂，都是一块块的。”男爵看了好久。
　　“不会吧，”艾莉森难以置信，“难道催得尼并不是所有地方都使用敞田制的吗？”
　　艾莉森记得高地和雷勒的农庄就是使用条田交错式分布的敞田制的，怎么这个国家这么不团结，居然还有别的农田划分制度。
　　“好啦，”艾莉森说，“问题解决了，回去和那几个贵族商量好，按我图案上的方式来分，交错的长条土地，能够保证大家均享粪肥。”
　　“那休耕地怎么办？”男爵瞪大了眼睛。
　　艾莉森补全了敞田制草图。
　　“牧羊的公用地、不能种植作物的休耕地、小麦田、大麦田。”她一一指着。
　　“怎么所有人的土地都并在一起了？”男爵惊恐地指着图画上划分好的四大块区域。
　　“只是按用途分好四大块，种大麦的地方和种小麦的地方，你看（艾莉森比划着示例图中的垄沟），用重犁在地上留下田垄和犁沟，垄与垄之间的沟会将各自的条田彼此分开，这沟还能排水呢，免得土壤太湿麦苗浸泡影响生长，”艾莉森把示例图递给男爵，“圈羊积肥和敞田制本来就该相伴而生的，收获后的麦茬地和休耕地能被用作公共牧场不仅可以减少专用牧场，增加可以耕种的土地的面积，而且由于牛羊和马的粪尿直接排泄——拉在在田里，可以达到肥田的效果，解决滋养土地的问题，相互交错的长条耕地，旨在分担歉收的风险，绝对的公平！”
　　“还有什么问题吗？”她问。
　　此时王庭静悄悄的，廷臣们惊讶于艾莉森分析、处理和解决土地纠纷的果断和高效，听着她另辟蹊径地深挖出问题本质，从最根本的源头上着手，还将长久以来约定俗成的耕地划分总结分析得那么透彻。
　　除了真正的、热衷于研究此道的学者和修士，似乎没谁会去思考这些时间长了，被大家接受的，早已形成风俗习惯的琐事值得探讨。
　　人们看她的神情就像仰望知识渊博的学者，带着无关性别的尊重。
　　知识大爆炸时代的后发优势啊，历史课选修内容呢，艾莉森感慨，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闪绕着光芒，她都要被自己显摆出的智慧打动了。
　　古代人，快来膜拜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人吧——就在艾莉森自我陶醉的时候，终于消化完艾莉森所言的男爵又有了别的问题。
　　“万一牲畜离开公共牧场怎么办？”
　　“那就把放牧的牲口圈起来，如果有些人圈了，有些人没有，那么被跑出来的牛羊吃了麦子的人可以向那些对豁口负有责任的人讨要赔偿，作为对其造成损失的赔偿。”
　　“万一村子里的人不接受呢？”
　　“只有接受，或者按原有的划分本分劳作不再械斗，否则我、我们、的王庭将视其为对公爵声望的不尊重，我想公爵不介意收回妄自菲薄的小人的土地吧。”艾莉森侧脸询问埃塞尔答复绝对是赞同的问题。
　　公爵仍没从面无表情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不过他倒是点点头，表示意见一致。
　　看来他可能还在消化自己的话，艾莉森朝他微笑了一下。
　　埃塞尔的脸居然红了。
　　请愿结束后，他把艾莉森拉进昏暗的一角，抱着她，推到墙上深深地吻着她。
　　艾莉森被上次的刺客吓出了心理阴影，本能地顺从没有挣扎。
　　当她想起来眼前的人是谁后，埃塞尔的手已经放在她的胸口胡乱摸起来。
　　只有一个人这样干过，阴霾蒙上双眼，艾莉森开始使劲反抗。
　　男女力气上的差异让这可怜的反抗感觉更像是欲拒还迎的调情，直到公爵的手掀起她的裙子，艾莉森这才狠狠咬了对方的舌头一口。
　　“说！”她揪着埃塞尔的领子，“你是不是迪迪耶？”
　　她瞪着的那双灰眼睛变得更加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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