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帝国

　　五日后，巴川节度使安守义率三万玄甲军和两万渝州军，在剑南道松州与越王李弘杰的三万川西军和三万滇甲军会师。十万大军旌旗蔽空，刀枪如林，在冬日的寒风中肃立。

　　安守义与李弘杰并辔立于高岗之上，望着浩浩荡荡的联军。安守义玄甲黑盔，坐下乌骓马，威风凛凛；李弘杰虽年过六旬，却精神矍铄，披锦绣战袍，显出一派王者气象。

　　"越王殿下，此次出兵，必能一举攻克叠州，控制陇右道南下要冲。"安守义语气坚定。

　　李弘杰抚须微笑："安节帅所言极是。只要拿下叠州，便可扼住白龙江咽喉，届时凤天翔必率军回援，北庭之围立解。"

　　次日，十万大军迎着凛冽风雪北上。行军八日，终于抵达叠州城外。大军安营扎寨，连营十里，灯火如星，映照着白雪覆盖的山川。

　　叠州城楼上，刺史何煜望着城外浩大军势，面色凝重。他转身询问府丞："敌军势大，我方守军多少？"

　　府丞低声道："约三千...."

　　何煜沉默片刻，对守将说："我想他们应该会来诈我们开城，还好节帅有实时互通朝政信息，而且那巴川节度使还伏击过我凤家军，这次前来，是造反！我们肯定是挡不住，但我们一定要尽量拖延时间，以通报朝廷和凤节帅，以及陇右道后方。"

　　"末将定死战到底！"守将抱拳坚定回复，甲胄铿锵作响。

　　何煜对副将和府丞下令道："还有三个时辰入夜，夜间气温足以泼水结冰，令全军将士入夜后用水泼外城墙筑冰墙，今晚他们一定会遣使来，明早肯定会攻城，做好准备。"

　　"诺！"府丞和守将抱拳领命而去。

　　何煜回到府邸，立即写下三封飞鸽密信，分别飞向陇右道治所凤老夫人府邸、兵部、塞北凤天翔军营。望着信鸽消失在暮色中，他长叹一声，开始布置今晚的宴席。

　　酉时二刻，天色已暗，刺史府邸却灯火通明。何煜已在府邸摆下盛宴，静待来使。

　　"剑南使者益州府丞董辰晖到访！"通报声洪亮响起。

　　刺史府衙一扇扇门依次打开，董辰晖在卫兵引领下昂然而入。他身着锦袍，神态倨傲，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堂中回响。

　　何煜抬头举杯道："原来是辰晖兄，未曾远迎，失敬失敬！"

　　董辰晖趾高气昂："何刺史好兴致！塞北战事吃紧，大人竟还有雅致饮酒作乐！"

　　何煜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叹道："还得是咱陇右的咂杆酒甜香给劲儿。"他对身旁侍女挥了挥手，不一会儿三名侍从端来酒菜放在主宾桌上。

　　"年兄，朝廷的事儿，走个过场罢了，先坐下小酌几杯叙叙旧嘛。"何煜语气轻松。

　　董辰晖脸色稍展，随他手势坐在主宾位，回敬一杯后掏出一封文书放在桌上："何刺史，塞北军情紧急，这是兵部的调动密信，还望刺史早些打开城门，以便巴川剑南援军早些赶赴阴山前线。"

　　何煜听罢冷冷一笑，慢慢斟满酒杯，一饮而尽，一脸无所谓地回道："哪儿还有阴山战事吃紧呐！狼山一役，完颜诺达丢下五万大几千尸体，一溃千里，哪里还需要越王爷和安节帅如此兴师动众啊！"

　　董辰晖重重放下酒杯，向左上抱拳以示敬意："我等做臣子的，执行便是，哪儿来这么多想法？真耽搁了军国大事，如何担待得起？"

　　"哈哈哈～"何煜冷笑三声，脸色骤然严肃，厉声道："好个义正言辞，兵部的密信连火漆都没有，这么不专业，还敢来伪造文书，活腻了！"

　　董辰晖做贼心虚，冷汗直冒，正欲反驳，"啪！"何煜拍案而起，呵斥道："你以为我何某真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吗？汝等乱臣贼子，无非想诈开城门，杀进陇右，背刺凤家军！说！你们何时勾结北庭的？"

　　"哐当"一声，董辰晖将酒杯重重砸碎在地，怒喝道："何刺史，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今天城门开也得开，不开也得开！你这点兵马，之于我剑南巴川十万联军，如螳臂当车，自取灭亡！"

　　"嘿嘿！"何煜沉声冷笑，而后大声下令道："来人！"

　　"在！"瞬间大堂冲进十余甲士，刀剑出鞘，寒光凛冽。

　　何煜接着下令："将此逆贼拖出去，给我吊缢在城门上！"

　　"诺！"甲士应声上前，立即将挣扎的董辰晖向堂外拖去。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董辰晖嘶吼道。

　　"去他娘的，剑南、巴川是国吗？我叠州是国吗？哪儿来的两国？你这反贼，该死！"何煜怒喝道。

　　次日清晨，朝阳照在白皑皑的积雪上，将城门上吊着的早已死透的董辰晖映衬得格外扎眼。

　　城外联军大营，安守义和李弘杰得知使者被处死的消息，勃然大怒。

　　"擂鼓！攻城！"安守义怒吼道。

　　"诺！"令旗挥舞，战鼓震天动地，传令兵四散传令。

　　辰时二刻，数十架投石机对着城墙开始狂轰滥炸。巨石呼啸着砸向城墙，却因前夜泼水结冰的缘故，大多在厚厚的冰墙上滑落，造成的破坏有限。火油罐更是被冰墙完全压制，难以引燃。

　　一刻钟后，剑南巴川联军推着攻城车，抬着云梯，如潮水般涌向城墙。然而厚冰覆盖的墙体让攻城变得异常艰难。攀爬绳索无法勾住墙垛，云梯打滑，重甲步兵在攀爬时纷纷滑倒，从高墙坠落，不死即伤。

　　"就是现在，反击！"何煜大声下令。

　　副即刻在城墙上奔跑传令："放箭！投石！掷枪！"

　　"嗬！"守军将士嘶吼声震天，箭矢、落石、长枪、飞镖、飞刀、火罐等如冰雹般向城下敌军砸去。刹那间，巴川剑南联军死伤惨重，鲜血染红了白雪。

　　安守义临危不乱，指挥玄甲、滇甲军举盾掩护，西川军、渝州军弓弩手抵近射击。箭雨倾泻而下，叠州守军开始出现重大伤亡。

　　联军不计代价地前仆后继，从四面八方攀登城墙。战斗进入白热化，守军将士浴血奋战，用尽一切手段阻挡敌军。滚烫的热油从城头倾泻而下，惨叫声不绝于耳；巨石砸下，将攀登的敌军连人带梯砸得粉碎。

　　战至未时二刻，叠州军毕竟寡不敌众。守将在刺史府衙门前，在斩杀一名玄甲兵后，被随后赶来的七名渝州军士兵乱刀砍死。府丞眼见大势已去，给何煜最后抱拳鞠躬行礼，抱着火罐从高墙一跃而下，砸向几名西川军士兵同归于尽。

　　未时三刻，何煜看着已全军覆没的叠州城，看着蜂拥而至、将自己团团围住的剑南巴川联军士兵，默默举起佩刀，毅然自尽而亡。

　　城外远处，三骑奉命提前离开的斥候，看着慢慢降下的何字旗被扔落城墙，城内爆发出巴川剑南联军的欢呼声。三名斥候一齐抱拳向何煜的方向致敬，眼中含泪，转身快马向陇右道治所凤翔府疾驰而去。

　　白雪皑皑的原野上，三骑绝尘而去的马蹄印，带走的是叠州陷落的噩耗，也正式拉开了平定西南的统一战争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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