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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我的蝴蝶
孟含清一直一直守在祁钰的身边,他看着祁钰紧闭的双眼,他紧紧地拉着祁钰的手,心里很害怕很害怕,害怕他的阿钰真的就此一睡不醒,害怕他的阿钰真的离他而去。
“阿钰,你一定要醒过来啊……”
“妈她很担心你,还有大哥,他马上就回来了,你不是还要听大哥说打土匪的故事吗?你快点醒过来吧……”
“还有我……阿钰,你真的要丢下我了吗?”
“阿钰是最勇敢的老鹰,一定一定要坚持住,醒过来啊,阿钰……阿钰……”
祁钰感觉他睡了很久很久,睡得昏昏沉沉,久到连时间都忘记了,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他就像是一片无根的浮萍,在今朝与往昔里沉浮漂泊。
他的耳边什么声音都有,嘈嘈杂杂听不真切,如烟如雾,一声都没有真正入耳。
却有一个声音,如破开迷雾的清泉,那样温柔,那样缠绵的流入他的心田。
又如一根丝线吊着他所剩无几的神思与意志,牵引着他,才没有叫他被洪流淹没,亦没有堕入死亡的深渊。
就那样日复一日的牵连着他,没有一刻放弃他。
他突然很想睁眼看看这个声音从何而来,到底是谁在和他说话。
这个爱着他,牵挂着他,日夜陪着他,给他活下去希望的人是谁,他真的很想很想看一眼。
这个人会是什么模样呢?
他多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啊。
可他的眼皮那样沉重,他不声不响也曾努力尝试了千百次,却依旧睁不开眼睛。
时光在耳边流转,他听到那人好像在哭,哭得那样伤心,那样难过,哭着祈求着上苍垂怜,让他快点醒过来。
他不知道怎么的,心里也跟着难过,他多想安慰那个人,为那个人擦一擦眼泪。
于是他心急如焚,也开始在心中祈求上苍垂怜,让他醒过来,他愿意付出一切,只要能见见这个人,一眼也没关系。
或许真的是上苍听到了他的祈求,允许他睁开眼睛。
可代价是夺去他所有的记忆与心智,让他如初生的婴孩般懵懂无知。
没关系,忘记了没关系,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记得也没关系,那份缠绕进灵魂里的羁绊,是谁都拿不走的,不是吗?
于是祁钰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了睡在他身旁的孟含清。
他静静地睡在他的身旁,闭着眼,他的睫毛那样长,他那样好看。
祁钰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记得,但他的心里那样高兴,那样欢喜。
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原来是他,就是他……
祁钰轻轻地抬起手,摸了摸那卷翘漂亮的睫毛。
那人也睁开眼睛看着他。
他们的第一次相见,是在他们成婚的第二日。
自此之后,祁钰便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他,想和他亲近,想和他在一起,一刻都不要分离。
就像自然法则一样,他们就该是在一起的,不是吗?
含清陪着他哄着他,教他说话,教他认识这个世界。
他就更加认定了他,他只要他的含清,只要他的含清。
可是现在,他又沉入了黑暗,和以前一样,成了那漂泊无根的浮萍。
他听耳边的含清和他说:“阿钰,你难道真的要丢下我吗?”
“阿钰,你快醒过来,我,妈,大哥,我们都在等你,阿钰……”
不,不一样!
他不再懵懂无知,不再迷茫无措,他已经知道他自己是谁了,他也知道他心里爱着谁,他还知道是谁在和他说话,是谁在爱着他,等着他。
他全都知道。
点点滴滴的记忆全在他的心里,现在,没有人可以拿走。
一只青色的蝴蝶,扑闪着漂亮的翅膀,落在了他的身上,他那无根的浮萍便生根发芽,长出了红色的漂亮的花。
床边的孟含清轻轻地理了理祁钰额边的一小缕碎发,细微的触感与痒意让祁钰的眼珠转了转。
孟含清手一顿,紧张期待地看着,轻轻呼唤他的名字:“阿钰,阿钰……”
在孟含清的呼唤声中,祁钰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
祁钰看到他的蝴蝶变成了眼前的孟含清。
他像是在分辨,又像是在思考,怔怔地看着孟含清,失神地叫:“含清……”
听到祁钰的声音,孟含清的鼻子一下就酸了,泪水也瞬间涌了出来。
他的阿钰醒了,他的阿钰终于醒了。
“含清怎么哭了?”祁钰抬起手去擦孟含清脸颊上的眼泪。
“阿钰……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
孟含清紧紧地抓住祁钰的手,将脸贴在祁钰的掌心,感受着祁钰的温度,失而复得般泣不成声。
祁钰也跟着怔怔流下眼泪。
祁钰在第二天清晨就醒了过来,可他的身体很虚弱,软绵绵的下不了地。
自此之后的几天时间里,祁钰却又开始时常昏睡,刚开始还是醒的时候比较多,后来就是睡的时候多。
郝天师说三少爷现在这个状态,是因为障鬼在和三少爷的魂魄抢夺身体。
郝天师为了驱逐障鬼,天天在东院为他做法。
大家都在为祁钰担心,可都帮不上一点忙。
熬到第五日,祁钰就完全陷入了昏睡,一点意识都没有了。
祁老夫人眼见着苍老憔悴了许多,愁得也生了病,但她执拗地守在祁钰的床边,拉着祁钰的手,红肿的眼睛哭得太多,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等到第六日的时候,郝天师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他说,最开始三少爷能醒过来,就是因为娶了含清少爷,冲喜把体内的障鬼给驱赶走了,这次三少爷再次被障鬼缠身,或许可以再冲一次喜。
“再……再冲一次喜?”祁老夫人嘴唇苍白,喃喃重复着,拉着祁钰的手微微发颤。
郝天师颔首,语气沉凝:“眼下看来,这或许是救回三少爷唯一的法子了。”
“可这节骨眼上,要上哪儿去找和钰儿生辰八字相同的人?哪还来得及啊?”祁老夫人急得声音都发了颤。
郝天师却摇头:“不必生辰八字完全相同。我已经仔细推算过,只需八字相合、能引正气冲散邪祟者即可。”
“真的?太好了!需要怎样的生辰八字,郝天师快写给我,我马上派人去找。”
郝天师摇摇头:“不用找,这个人现在就在府上。”
一旁的碧云和皖忆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是谁?”祁老夫人追问。
郝天师目光转向一旁的皖忆,缓声道:“就是皖忆。”
祁老夫人蓦地一怔,难以置信地望向皖忆。
皖忆自己也惊得抬起眼,被郝天师的话吓了一跳,眼睛睁得圆圆的,唇微微张着,一副始料未及的模样。
郝天师继而解释道:“皖忆姑娘生辰八字与三少爷极为相合,五行互补,气机相应,正是冲喜的上佳人选。”
祁老夫人回过神来,急步上前握住皖忆的手,颤声问:“皖忆,好孩子……你、你……”
还没等祁老夫人问出愿不愿意,皖忆已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眸中含泪,极为坚定地说:“我愿意!老夫人,只要能救三少爷,别说是冲喜,就算让皖忆去死,皖忆都愿意!”
“好……好孩子……”
祁老夫人眼中是欣慰的眼泪,连忙把皖忆扶起来,轻拍着她的手背说:“自打早年在东院伺候起,你就对钰儿尽心尽力。当初他卧床不起,也是你日日夜夜守在榻前,细心照料……这些,我都知道。”
皖忆眼眸颤动:“老夫人……”
祁老夫人语气慈和却郑重,是许诺,也是安定皖忆的心:“你放心,这次冲喜,不单是个仪式。我会风风光光地办,让你名正言顺进我祁家的门,予你应有的名分,绝不教你受半分委屈。”
皖忆闻言,心头剧震,又是激动又是感念,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
可她忽然想起一人,迟疑道:“多谢老夫人……可、可含清少爷那儿……该怎么办?他会不会……不答应?”
祁老夫人垂了垂眸,说:“含清和钰儿向来感情甚笃,含清又是个懂事明理的好孩子,冲喜是为了救钰儿,我相信他一定会体谅、会答应的。”
“嗯。”皖忆点点头。
有了能救祁钰的办法,祁老夫人也算是有了希望,她这几日忧心挂怀,餐食不定,自己的身体都要垮了,好不容易才被碧云劝着回去休息。
祁老夫人临走前还拉着皖忆的手,让她在屋子里好好陪着祁钰,有什么事尽管派人来和她说。
皖忆都乖顺地应下。
等碧云扶着祁老夫人走了之后,皖忆才来到郝天师面前,问他:“我……我真的可以为三少爷冲喜?冲喜之后三少爷真的会好起来吗?”
郝天师勾了勾唇,别有深意地道:“我说可以,就可以。”
皖忆一愣,还没琢磨出郝天师这句话的意思,就听郝天师继续道:“皖忆,好好准备准备做祁钰的新娘子吧。”
说完,郝天师就闲庭信步,头也不回地走了。
皖忆就像是做梦一样,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她脚步有些虚浮地来到祁钰的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她深爱的三少爷。
她终于……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祁钰的新娘子……祁钰的新娘子……
是她,皖忆,是祁钰未来的新娘子。
以后她再也不用只默默躲在阴影里了,她也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站在他心爱的三少爷的身边了。
“阿钰……”
皖忆小心翼翼地开口,低低地唤出了这个她想叫却一直不敢叫的名字。
她的心控制不住地狂跳,满心的喜悦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缓缓低下头,颤抖着嘴唇将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落在了祁钰的唇角。
这个吻,是她皖忆,给她未来的丈夫的。
天经地义,没人能够指摘。
看来上天终究是怜惜她的,你看,这不就把她想要的,奖赏给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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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天师:冲喜这件事,谁同意谁反对?我先来,我同意。
祁老夫人:我同意!
皖忆:我同意我同意!!
作者晓色:我反对!!!
郝天师:三比一,反对无效。
作者晓色: (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