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女巫打工实录

　　二十年前的深秋。

　　向回南被离异的父母送到了乡下。

　　她被称为伯母的亲戚收养了她一段时间。

　　他们住的位置临海，经常用渔民出海捕鱼。

　　那些叔叔伯伯对外来的她很好奇，见她比同龄孩子都要稳重，学习也好，私底下都会偷偷给她零食吃。

　　大人们出海捕鱼时会吹口琴，她的伯母闲暇时也会摘片叶子下来吹出一首歌曲。

　　久而久之，向回南也学会了几分。

　　做完作业干完家务，夜深人静睡不着时就自己摘一片树叶去海边吹曲子。

　　后来的某一个晚上。

　　她看到码头处深夜还有许多人聚集。

　　耐不住好奇心，她悄悄走过去。

　　一群陌生人穿着黑袍，举着一根会发光的细棍子，嘴里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费力地把一张黑色的网从水里拖上岸。

　　随着黑网越靠近岸边，网里的生物挣扎得越厉害。

　　直到大网三分之二都被拖上来，向回南眼睛在黑暗处睁大。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传说中的一半人一半鱼的童话生物。
　　她拿出口袋里的弹弓，捡了几个石子，对准最前头黑袍男人的手射过去。

　　黑袍男人吃痛，立刻松手。

　　向回南准头好，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她在哪，又是两发射去。

　　人鱼瞅准机会，用力撕开大网逃跑。

　　向回南则是立刻转身，大喊码头有贼。

　　大人听到她的喊叫，纷纷起床。

　　后来，警察来了，来的还有一批奇奇怪怪的人。

　　有个姐姐穿着同样的黑袍提着一把扫把过来，问她还记不记得那晚的事。

　　向回南那时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撞破什么不得了的事，于是撒谎说不记得。

　　那个姐姐点点头，收起细棍子离开。

　　十几年后，学会魔法的向回南才知道。

　　魔法记忆消除部里有一项规定，对非巫师未成年普通小孩施遗忘咒时要斟酌再三。

　　这个咒语太过强大，很容易摧毁一个未长成的好苗子。

　　向回南逃过了遗忘咒。

　　但那晚的事始终记忆犹新。

　　在乡下的时候，她经常夜里不睡跑去海边。

　　这么过了一年。

　　她在海滩漫步时忽然看见经过路过的礁石滩石头缝隙里有一颗白色珍珠。

　　附近就有收珍珠的供应商，她也学了点珍珠的知识。

　　那是一颗海水珍珠，足有14毫米那么大，微瑕强光。

　　收购价八千左右。

　　她以为是谁掉下的，捡到之后藏了起来，准备等失主找上门再还给他。

　　可是并没有失主来找。

　　但凡有人来问，都知道那片礁石滩只有她去得最多。

　　捡到那颗珍珠后，她更加频繁地去那片偏僻的礁石滩。
　　奇怪的是，每次都能捡到一两颗珍珠。

　　偶尔还有整整一捧。

　　金黄色的，银色的，粉色的，五彩斑斓的白，五彩斑斓的黑……

　　各式各样的海水珠。

　　有时还有海螺珠，澳白珠，或者是珊瑚。

　　不知道是谁丢的。

　　向回南陆陆续续捡了好几年。

　　她不贪心，每次捡的部分刚好够自己的学费。

　　多余的她会放回海里。

　　每次攒一小袋后就去珍珠供应商那里换钱。

　　海滩上有许多小孩能做的活计她也去做，这里一点那里一点，她没有朋友，大人也不怎么关注，愣是给她攒出了一笔钱。

　　现金在小孩身上并不安全，她就拿这笔钱换成金子。

　　高中时候。

　　她寄宿的伯母一家在海难中覆没。

　　亲戚里没人再收留她。

　　父母各自再婚，仅每个月给她打几百块生活费。

　　好在她学习不错，老师很偏爱她。

　　周末时候她找到一家离海边很近的兼职。

　　她又有了去海边的机会。

　　有天下班很晚。

　　她撞上了那场足以改变一生的屠杀。

　　这次，她身边再也没有任何人。

　　她也没有救下那条人鱼。

　　可因此，那晚之后，她发现了自己身上似乎多了什么。

　　她情绪激动的时候并不多。

　　只是偶然有一次，在面对校园霸凌时她把一个男同学揍到半死，周围玻璃灯具尽数碎裂。

　　楼道里的监控莫名其妙损坏，男同学家长和老师找不到直接性证据，她被记了个大过。

　　几天后，那名男同学在看到她时害怕地想跑。

　　两人之间距离隔了有百米。

　　向回南亲眼看到他的双腿似乎被什么锁住，重重地摔倒在地。

　　在她高考那天夜里。

　　她忽然梦到有个穿黑袍戴黑帽的女人问她愿不愿意来F国就读魔法学院。

　　这件事实在太过荒谬。

　　她以为自己压力过大精神出现问题。

　　直到高考结束。

　　她的成绩远超一本线，各科成绩接近满分，比高考状元少了五分。

　　心仪的学校没有。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将来要干什么。

　　考试全部结束那晚，她再次去了海边。

　　这一次。

　　她遇到了梦里的女人。

　　女人把一封信递给她，告诉她魔法之书上有了向回南这个名字，她有进入魁斯卡罗魔法学院的机会。

　　只要她能来，能被录取，后续签证之类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向回南出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冲动地相信了这件事。

　　她努力攒钱，四处兼职。

　　去海边捡拾莫名出现的珍珠。

　　终于在魁斯卡罗规定的报道时间前几天，筹够资金，抵达F国。

　　那是她的开始。

　　也是她的重生。

　　希律瑞塞恩永远记得自己第一次浮上海面看日出就被捕的那天。

　　那是他最倒霉的一天。

　　也是他最幸运的一天。

　　黑巫师花费大把时间想直接把他拉去黑市。

　　可青年人鱼看着还幼小，却反抗地比任何人鱼都要厉害。

　　黑巫师没了办法，尽快找个码头停靠，想把他拖上岸再说。

　　谁都想不到中途会出现一名普通人类少女。

　　她搞乱他们的计划。

　　把好不容易恰巧碰上的海神继承者放跑了。

　　损失惨重。

　　希律瑞浑身是伤地跑回海里。

　　养伤整整养了一年才抵消掉渔网上赋予的黑魔法伤害。

　　他向小鱼水母打听那晚帮助他逃走的人类女孩。

　　他听说她父母离开了，寄住在伯母家。

　　他听说她学习很好。

　　他听说她在未成年的年纪里到处兼职，努力工作。

　　他从小生活优渥，除了没有自由，其他都是按照继承者培养。并不能理解她的困境。但他有了兴趣，想去深入了解普通人类的生活。

　　她缺钱，他送珍珠，珊瑚和海螺珠去她经常去的地方。

　　女孩很聪明，知道怎么利用这些换成钱又不被发现。

　　她并不如其他人类一样贪婪，每次都是点到即止。

　　他偶尔会拿满满一捧的珍珠给她。

　　可她好像并不太需要。

　　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

　　希律瑞想。

　　既然这么缺钱，为什么不直接全部拿走呢？

　　或者直接许愿变成富翁？

　　他完全可以帮她做到。

　　希律瑞就这么整整陪伴了她好几年。

　　如果没有族人被屠杀的事情发生。

　　他或许根本不会跟她有太快交集。

　　那天晚上。

　　女孩并不知道，他和她一起，在黑暗中眼睁睁看着族人被黑巫师虐杀。

　　却无能为力。

　　十几年后。

　　女孩亲自抓住这场屠杀的策划者。

　　为这条赐予她魔力的人鱼报了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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