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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若她赶来(上)
【一】
他们之间,隔着无穷无尽的轮回。
这一世,他死后,她用烟霞刺穿了自己的喉咙。
陷入黑暗后,不出所料,她见到了一个身着黑袍的人。
——“晏夕,你执意如此吗?”
——“是,这是晏夕唯一的愿望,还望您成全。”
——“哪怕永堕轮回,无休无止?”
——“若那轮回有他在,永堕轮回,无休无止,便是晏夕之福。”
——“……你去吧。能倒转的日子不多,你……当心。”
——“多谢你,风…………不,谢谢您,转轮王。”
——谢谢你,一直以来都是。
京城,天牢。
说是天牢,不过是地牢的一部分——全天下的罪大恶极之人,都会在地牢里,被关押到死。
阴森的走廊死气沉沉,两旁的牢房中藏着不知多少双死寂的眼睛。
最深处是一间特殊的牢房,因为那里关押着当朝九千岁。
“千岁爷,硬气啊——要不是知道您是个阉了的,老子都想佩服您这纯爷们儿了。”行刑的人将带着倒刺的鞭子收起,油光的脸上满脸小人得志的笑,“想不到您也有今天——要是开开金口,跟老子招了,老子就考虑发发慈悲给您个痛快,如何——说吧,圣旨和大印在哪儿?”
九千岁此时若不是被绑在架子上,是完全站立不稳的。奄奄一息的人衣衫上尽是血痕,已经不见一处好皮肉。布满血丝的眼中却尽是寒芒,抬起眼帘,用看死人一般的眼神望着那大汉。
那一眼,不似地狱的厉鬼,却像收人性命的阎王。
那大汉顿时头皮发麻,退缩两步,又似乎反应过来,恼怒地将手中的鞭子浸在药水中:“不过是个阉狗!给老子等着,看这皮开肉绽的一鞭子下去,你还硬不硬气。”
“慢着。”一个温和的声音从牢房外传入,一身着蓝袍的青年缓步走来,手中还捧着一副画卷。
“六殿下!”大汉慌忙跪下,“小的给六殿下请安!”
“下去吧。”六皇子晏温淡淡笑着。
大汉不敢怠慢,应了一声,匆忙退下。
六皇子看着眼前衣不蔽体的人,笑得如沐春风:“千岁爷,本王知道您不怕上刑。”
“那您看,这是谁?”
他将手中的画卷抖开,九千岁的瞳孔缩了缩。
画中的女子双目灼灼,一袭红色骑装,手持泛着红光的神兵烟霞,在战马上盈盈一笑。
是晏夕。
【二】
九千岁垂下眼帘,不言语。
六皇子见状,却是笑了。
“您猜,若是本王将您毁了容貌,打断双腿,再去了衣物,归还给您的九殿下,”六皇子的笑意映入眼底:“她会是什么反应呢?”
九千岁的嘴唇颤动着,像是要说什么,却终究是没开口。
“或者说,将您屋中所有的书信与画卷,送到殿下手上,让她知道了您见不得人的心思,会怎样呢?”
九千岁眼底的寒芒弱了下来,感觉自己可能快要死去了。
他有那么一瞬间,想求六皇子不要这样做。
但他不可能。即便是给九殿下留下一个腌臜的印象,他也不能让一切计划付诸东流。
不愿归顺的人,他已除去羽翼。九殿下再归京时,便会找到他存放的大印与圣旨。
其他三份传位圣旨已被焚毁,只留一份,传位九皇女。
如今,除她外,无一人可继承大统。
其他人,统统被他安排了人暗中压制得死死的。
只要殿下杀了最无能最易受人掌控的六皇子,就可以直接登基。
而他……
他不想在死后还污了殿下的眼。
只希望殿下回来时,风风光光,捡个皇位便好,不要记得有他这个人。
若是她知道了……
无妨,她无论怎么看他,她都得到了这片安宁的江山。
他不在意她是觉得恶心,还是恨他。
只是有些遗憾,大半个月前将她支走的时候,竟没敢再多看她一眼。
“话说到这儿了,您好好想想吧。”六皇子将手中的画卷扔在地上,转身便要走。
“捡起来……”微弱的声音从干涸的喉咙中发出,带起一阵气喘。
六皇子眼中闪过一抹得逞的光,回身踩在那画轴上:“您,心疼了?”
九千岁的眸子睁大了,双手微微颤动,咬着牙道:“捡,起来……”
那声音因为忍痛而变调,不复往日的清冷,如今显得有些狼狈。
可他不关心。
他心里眼里都是她,她的画像被人踩了,那天边的人,不该,不该遭人如此对待。
六皇子拿起那画轴,直接丢入乘着烙铁的火盆中,溅起一阵火花。
九千岁见九皇女的画像被火光燃烧殆尽,被锁链扣住的双手挣动了一下。
“您知道吗,”六皇子面上仍旧挂着淡淡的笑意,“她没有去赈灾。”
常远仍是低着头,双眼在六皇子看不见的阴影下下睁大。
“半个月前,有人来报说,她去西北了。”
“去做什么本王不知…………可西北那处,是蛮夷之地。”
“而本王,已经告知了那边。”
“而西北边境流窜的那伙儿散兵,最近被人暗中收了——比起她那文弱的千机营,那可是真正的军队。”
“天风国那边,被她拒绝了数次的和亲,您是知道的。”
“本王刚刚替她答应了。”
“她这次去,无论如何,怕是都——有去无回咯。”
【三】
九千岁眸中的寒光仿佛也随着那火花燃了起来,似是回光返照般地,向他嘶吼着:“晏温,你不得好死!”
明知她不会走到这一步,却仍旧因为她被算计而愤怒不已。
六皇子却笑得开怀:“哟,千岁爷,本王怎么不知道,你竟也有诅咒别人不得好死的一天?”
九千岁越是震怒,他就越是感到一种扭曲的快乐。
平日里高高在上,连个皇子都不肯搭理的九千岁,偏偏支走了京中除了皇上唯一愿意帮他的九皇女,这不是明摆着送死,又是什么?
他若是不抓住这个机会,便也太无能了。
心满意足地看着九千岁的眸子随着逐渐暗淡的火光暗了下去,晏温转身离去。
九皇女回来之前,他还有很多时间来折磨这个人,早晚会有办法撬开他的嘴。
只要将这阉人的心思告诉皇妹,皇妹便是想保九千岁,也会犹豫吧。
到那时,圣旨,大印,兵符,都是本王的。
九千岁在黑暗的地牢中,感受着时间的流逝。
他在等什么呢?
他问自己。
他这一生的目的已经达到,为何不自尽了事,还要平白受这些苦楚?
脑海中出现一抹红色的身影。
是她?
原来如此……
几乎要昏厥的人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
他想在她存在的世界,多留一阵子。
哪怕作为阶下囚,如蝼蚁一般苟延残喘着。
只要知道,她在这世上,他便……愿意顶着痛苦,多留一阵子。
这样安静地死去也好,不会污了她的眼。
她去西北了……
他不担忧。刚刚是他关心则乱,九殿下并不傻,即便是难得没有听他的话去赈灾,也不会落入蛮夷手中。
她自有她的打算,真好。
他死前,还能知道,他的殿下长大了。
不知过了多久,耳旁一阵阵地嗡鸣声,眼前也泛起昏黑。
他却隐隐听到牢房外传来一阵骚乱,像是有什么人在厮杀的声音。
罢了,如今六皇子与太后一党在争斗,与他无关……
过些天,等她回来,一切便可尘埃落定。
直到他被一声“夕儿”惊醒。
【四】
紧闭的大门外,六皇子慌乱的声音响起:“夕儿,你听皇兄解释——这阉人他肖想你,私藏你的画像,还有一封封见不得人的书信,平日里指不定想些什么——”六皇子的话没说完,便被一声金属刺破**的声音打断,接着是一阵人体挣扎抽搐的声音,最终,六皇子没了声息。
晏温方才说……夕儿?
九千岁的嘴唇颤动。
难道是晏夕?她怎么会来?
她不是去西北……等等,西北……
听闻西北有一处散落的梁国皇家军,首领被蛮夷击杀后,整支军队一盘散沙,若是有人前去整合收归己用,必定是一大战力。可西北之地近年已趋于和谐,无人挑起纷争,百姓之间甚至已开始联姻,他便逐渐不管了。
他记得,那散落的军队,似乎是叫……
血骑团?
“夜月,带着夜阳去找常语。夜五夜六去拿些衣物和纱布,夜三守着入口,一个都不许放进来。”
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只不过那充满活力的声音,如今听上去竟只有森冷与濒临崩溃般的凛冽,仿佛是刀尖在颤动,震得人心也跟着颤了起来。
他能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离这扇门越来越近,停在门前,似是在犹豫。
九千岁艰难地抬起头,一双眼睛圆睁着,不敢置信地看着门锁缓缓被打开。
“咔哒”一声,厚重得仿佛隔绝了一个世界的门,开了。
一阵血腥气息扑面而来。
九千岁发丝散乱地抬起头,先是眸子在颤抖,然后嘴唇也抖了起来,喉咙干涸着。
殿下……
晏夕浑身浴血,手中是天下无人不知的赤枪烟霞,垂着眸走进来,然后回身缓缓关上门。
一眼都没有看他。
常远心中瞬间燃起的火光渐渐熄灭。
殿下是……怕污了眼?
常远的眼中闪过一抹哀痛,他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这般狼狈的样子,如曾经在殿下面前那衣冠整齐眉目凛然的样子完全不同——
她还得知了他的心思!
“别过来……”
他已经不愿去追究殿下为何比平时回来得早了。
或许,殿下本想来救他的……
如今,怕是连杀了他都求之不得吧。
“殿下,别再靠过来了……”
晏夕的目光对上他的,九千岁低头避开。
“殿下,您别看……奴才不敢逾越,您差人解了这锁链,奴才……会自行了断。”
晏夕像是没听见他说的话,脚步未停带着一路血腥的风,直直向他走来。
常远的眼中苍凉一闪而逝。
殿下要亲自动手?
也好。
至少,死前还能多看一眼她。
此生,就算善终罢。
不出他所料,晏夕举起烟霞枪,垂着眸,颤抖着双手,刺向他。
九千岁眼中最后的光芒也暗淡下来。
果然……
他不该抱有那无谓的期望的。
哗啦一声金属碎裂的声音。
手中一松,他感到绑着自己的锁链被斩断。
身子一晃,整个人跌入一个带着血腥气息的怀抱。
她要做什么——
常远混沌的思绪被这个怀抱惊得清醒了大半。
不,她不该!
九千岁的身子微微抖动,口中低声道:“别碰我……殿下,别碰我……”
周身的温暖太过美好,他甚至想要干脆死在这人怀里。
“您都知道了……”他的眸色愈发暗淡。
殿下性子纯良,即使感到被冒犯,也会救下他吧。
可他不愿让殿下勉强。
晏夕没回话,只是抱着他,手臂微微发颤。
她的沉默让常远更加坚定了心中的猜测。
“求殿下……给奴才一个了断吧。”
晏夕终于动了,她抬起手,缓缓抚摸着常远的背,轻轻地掠过伤口,可这般安抚却让常远更加慌乱。
请您不要给我希望。
别再让我心动了……
“晏夕,你放开……”常远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低吼道:“快放开!”
虚弱的话语没有起道半点作用,抱着他的人坚定如初,只是,他又要开口说话时,一个吻止住了所有的语言,以及他濒临崩溃的思绪。
【五】
晏夕试图用一个吻安抚怀中慌了神的人。
从未见过千岁爷这般乱了方寸,她心疼。
“末将万死,恕难从命。”
声音轻柔,带着些血腥气。
“您的夕儿不会放手,生生世世都不会放手。”
“我爱您,爱您,常远……”
“我爱您,男女之情,至死不渝。”
晏夕支撑着他的身子,边吻着他,边含糊不清地低语。
六皇子做的事她大概也能猜到,她知道常远现在需要听什么。
“交给我,都交给我。”
“一切都结束了,夕儿长大了,回到您身边了,永远都不和您分开。”
“没事了,过去了,您安心。”
事实上,此刻的晏夕心中是愤怒的。
愤怒常远支开她,也恨六皇子的所作所为,即便六皇子是被常远引导着才走到了这一步。
常远感到耳边的话语柔软得不真切,脑中要炸开的思绪却慢慢地平复下来。
是了,这是他的小殿下。
她怎会伤了他。
九千岁的身子因着牵扯了伤口本能地抖动了一下,便僵硬着不敢再动了。
她……
晏夕的脸埋在常远肩头,深深地呼吸着他的气息。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太好了……
她说的话,常远听得不真切。
只觉得殿下的声音轻柔,像是怕惊了他的梦。
心下稍安。
常远感到肩上的伤口处有些温热的液体,烧灼着他的伤口。
那温热的液体,该是咸的吧。
九千岁想着。
殿下她,不怪他,真好。
只是她……怕是被吓坏了。
他艰难地站着,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眼前的晏夕身上,他感到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颤抖着,像是想要抱紧他,又像是完全不敢用力。
晏夕说完话以后,整个人都在抖,她的眼睛始终避开着他的身体,像是强忍着什么激烈的情绪。
终于,喉间一阵阵腥甜,心血翻涌着,几乎要忍不住呕出一口鲜血。
怒极了都这样,她这两天已经习惯了。
常远到底是长了她几岁,心绪平复得比身前的小人儿快得多。
“您……”二人之间的沉默是常远打破的,嘶哑的嗓音中带着淡淡的笑意:“回来的不是时候,奴才……还没来得及……将自己收拾干净,去迎接……”
晏夕不作声。
他又恢复了这般,温和,从容,又不容她置疑。
即便是身处炼狱,面对救出他几乎要心痛到崩溃的人,都能反过来安抚,是吗。
也许,他们互相给了对方愤怒与从容的底气。
“常远,你混蛋。”
少女突然翻脸,几乎是窒息着挣扎着说出的话,便是这个。
常远眉梢动了动,竟是露出了几分轻松之意。
他又惹殿下生气了。
不过,还好……
她没有杀了他,他还能再多看她几眼。
九千岁缓缓合上双眼,陷入一片黑暗。
【六】
九千岁是被痛醒的。
睁开眼时,眼前是陌生的帷帐,隐约可见上面“生杀阁”的纹章。
他浑身都在痛,有刺痛,有钝痛,也有内脏里阵阵的抽痛。
他转头看向床边,空荡荡地没有人。
口中干涩,他却不想喊人进来。
他被救了,他的计划没有达成——他没有带着皇家的污名死去,她怎能顺利登基?
可她终究杀了六皇子,继承大统的人非她莫属。
如今的局势到底如何?
她……
到底如何?
帐帘被掀开,带进一阵刺目的阳光。
常远微眯起眼,逆着光看向那个沐浴光辉的人。
像是梦中无数次出现的场景一般,他睁眼,便看到她——那是他连梦到都会惊喜而惶恐的光景。
“殿下……”他努力露出往常那般恭敬疏离的笑容,却因着嘴角处的於鞎,让笑容有些僵硬。
晏夕依旧没有作声,只是望着他,眼底是冷硬。
她从未如此过。
殿下真的动怒了。
她长这么大以来,头一回这般眼神望着他。
看得他心里一阵阵发慌。
常远注意到晏夕手中端着杯子,嘶哑着嗓子问:“这水,可是给奴才的?”
他明白殿下只身进牢房救他的用意,殿下不想让别人看到他那副狼狈的样子,殿下在保全他的最后一丝体面。
他的身子,殿下怕是已经看过了。
他的心思,殿下怕是也知晓了。
他昏迷的时候,殿下应该已经冷静下来,慢慢理清了那些事吧。
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如今这般照顾他,自是因为她心性纯良,念及旧情。
他如此询问,在她眼里怕已经算是挑衅了。
可他实在想不出,该以何种态度面对她。
若是曾经严肃冷然的样子,他怕是已没了资格。
那便……随着心吧。
常远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
左右,他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正当他在猜想,殿下会不会一杯水泼到他脸上时,晏夕坐到他床边,将那杯中的一饮而尽,而后在常远震惊而慌乱的目光中,吻了下来。
干裂的嘴唇被一双柔软的唇瓣抵住,他惊讶得微微开口,正好让一口淡淡的茶水流入口腔,滋润着他干涸的喉咙。
【七】
他不敢动,也不能动。
与殿下这般接触着,他无论是挣扎还是顺从,都是亵渎。
喝完一口茶水,常远感觉嘴唇上微微一痛,还没等睁眼,那咬了他一口的小嘴又开始围绕着他干裂的薄唇**着,轻轻吮着,将他因干裂而流出的血液一点点地清理干净。
他感觉面上有湿热的水划过,不像茶水。
睁开眼后,果然看到晏夕眼中大滴大滴的泪水落下,常远能感到它们落下,砸在他苍白的面颊上。
他又合上眼,不敢再睁开,也不敢见她,只能艰难地伸出手,轻轻抚上边吻他边流泪的人的小脸,在她执拗而珍惜的吻中,缓缓道:“不疼了。”
像是担心身前的人儿听不见,常远忍着胸腔的疼痛轻轻吸了一点空气,又说了一遍,“殿下,不疼了。”
晏夕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用了三天赶路去西北,用了十天整合血骑团,用剩下的五天,没日没夜地率血骑团赶回来。
她不能等太后和六皇子打完,她必须尽快,趁早,带兵镇压。
如今,血骑团和千机营将皇宫围了个水泄不通,她无心管别人怎么说,说她是谋反也好,逼宫也罢,她只要掌控住现在京城的所有武装,便可强行让局势稳定下来。
不比千岁爷的深谋远虑——九皇女,总是手段强硬的。
她的吻还在继续,吻过常远的唇,又来到他的眉心,在常远惊愕的目光中,吻到鼻梁,鼻尖,脸颊,回到唇角……
她越是接触他,越是吻着他,就越能想到他当时身上的情形,越能感受到自己差一点就要失去他的后怕——
当时在地牢,常远遍体鳞伤的样子,她一眼都不敢多看,怕只一眼,自己便会心痛得崩溃。
回到生杀阁京城分部以后,他的每一处伤口都是她处理的。
她每看一眼,都觉得自己要失去理智了。
常远,常远……
那吻逐渐有些凌乱。
“殿下……”常远微弱的声音唤回了晏夕的理智,她猛地抬起身子,离开了他,跪倒在床边,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晏夕边呼吸,边有大滴的鲜血顺着口鼻流出,她感到自己的内力在体内乱窜,心痛得简直要发疯。
终究是没控制好情绪。
让自己伤成那样,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她怎么就信了他当时的话!
她怎么就没能早点赶回来!
晏夕一拳砸在地上,“咚”的一声,没有内力防护的手指关节顿时红了一片。
疼痛让她收了愤怒的情绪。
“殿下,您……”您在流血。
“没事……”晏夕擦干脸上的血,冷硬道:“这一回被您耍得团团转,气极了内力攻心,本宫这几日,已经习惯了。”
原来,他昏迷了这么久。
感受到晏夕沉冷的气势有所收敛,常远担心之余,眸色逐渐回暖。
是他糊涂了。
她如何会伤他。
那可是他的小殿下,即便是全天下的人都要他死,即便知晓了自己对她不单纯的心思,殿下也会护着他。
只是,那个吻……
不知殿下有什么用意。
这次她从西北回来,让他愈发看不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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