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香迷宫

　　颁奖礼的穹顶缀满了人造星灯，远远望去像片倒悬的银河。晏归鸿站在后台的镜子前，指尖紧张地绞着银灰色礼服的袖口。礼服是江临渊前几天陪他挑的，剪裁利落却不张扬，领口处绣着暗纹的白玫瑰，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像藏在云层里的月光。
　　“别拽了，再拽就要变形了。”江临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穿着同色系的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冷杉木信息素随着他的靠近，在空气中漾开沉稳的暖意。他伸手替晏归鸿理好袖口，指尖不经意触到对方后颈——那里的花形印记被一条浅灰色丝巾遮住，丝巾边缘绣着细小的冷杉叶，是张婆婆连夜绣好的，说“既体面，又藏得住心意”。
　　晏归鸿的后颈微微发烫，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会不会太隆重了？我还是觉得穿白大褂自在些。”
　　“今天不一样。”江临渊拿起别在托盘里的勋章，那勋章是星状的，中心镶嵌着透明的晶石，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这不是给特战队队员的荣誉，是给所有为信息素自由奔走的人的。”他顿了顿，指尖轻轻碰了碰晏归鸿胸前的口袋，“你父母的名字，也该被记在这荣誉里。”
　　晏归鸿的眼眶忽然有些发热。他想起父母留下的那本实验日志，最后一页停留在研究“信息素共存”的关键节点，字迹因为急促而有些潦草，仿佛能看到他们临终前还在为这个目标奔走的样子。如果他们能看到今天，看到联邦总统亲自为他们的儿子颁奖，会不会笑着说“我们就知道你能做到”？
　　“准备好了吗？”礼仪官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
　　江临渊握住晏归鸿的手，指尖用力捏了捏，像是在传递力量：“走吧。”
　　通往会场的走廊铺着深红色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两侧的光屏上循环播放着联邦各地的画面：有Alpha与Omega并肩参加庆典的场景，有孩子们在信息素自由区嬉笑打闹的身影，还有研究所门口那行“信息素是天赋，而非枷锁”的标语，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晏归鸿的心跳得飞快，手心沁出薄汗，却被江临渊牢牢握着。冷杉木信息素像层坚固的铠甲，将他包裹其中，让他在汹涌的人流与目光中，找到了安稳的支点。
　　当两人走进会场时，台下瞬间响起潮水般的掌声。晏归鸿下意识地抬头，看到观众席里熟悉的面孔——李队举着相机拼命拍照，张婆婆坐在前排，手里还攥着那篮熟悉的草药，眼眶红红的；甚至还有几个曾经在研究所咨询过的人，举着写有“谢谢你们”的牌子，用力挥舞着。
　　白玫瑰信息素在他周身轻轻波动，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江临渊的冷杉木气息交织在一起，在会场中央形成一道金绿色的光带，引来更热烈的欢呼。
　　联邦总统早已站在颁奖台上，他穿着深蓝色的礼服，胸前挂着象征最高权力的徽章，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当两人走到台前站定，他拿起话筒，声音透过广播传遍整个会场，甚至透过直播信号，传到联邦的每一个角落：
　　“今天，我们在这里颁发的‘星际守护者’勋章，不属于我，不属于任何权力机构，属于站在我身边的两位年轻人，更属于所有为信息素自由而战的灵魂。”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最终落在晏归鸿与江临渊身上：“三年前，我们还在为信息素等级制度争论不休，有人说‘Alpha就该压制Omega’，有人说‘Omega永远无法独立’。但今天，这两位年轻人用他们的共生，用他们的行动告诉我们——信息素的力量不在压制，不在服从，而在共存。”
　　台下的掌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热烈，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晏归鸿看到观众席里，一个蒲公英Omega少年正激动地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自信，那是他几个月前接待过的来访者，如今已经能自由控制自己的信息素，甚至成了小有名气的花艺师。
　　“晏归鸿先生，”总统拿起一枚勋章，小心翼翼地别在晏归鸿胸前，“你的温柔与坚持，让我们看到了信息素治愈的力量。你让无数Omega明白，柔软不是软弱，绽放也能带着锋芒。”
　　冰凉的勋章贴上温热的礼服，晏归鸿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他看着总统眼中的敬意，忽然明白了这枚勋章的重量——它不仅是对他个人的肯定，更是对所有像他一样，曾经被信息素枷锁困住的人的承诺：你们的声音，我们听到了；你们的抗争，没有白费。
　　总统接着拿起另一枚勋章，别在江临渊胸前：“江临渊先生，你的守护与改变，让我们看到了信息素共生的可能。你让无数Alpha懂得，强大不是用来压迫，而是用来守护。”
　　江临渊的目光始终落在晏归鸿身上，直到总统的话音落下，才微微颔首，声音清晰而坚定：“守护不是一个人的事，是我们一起。”
　　台下爆发出更热烈的掌声，甚至有人站起来欢呼。联邦的直播屏幕上，弹幕像潮水般滚动：“他们是光！”“终于等到这一天！”“我的孩子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了！”
　　晏归鸿看着胸前的勋章，晶石反射着会场的灯光，像把碎掉的星光握在手里。他忽然想起冷杉林里的终身标记，想起那枚刻着“共生”的戒指，想起深夜里意外出现的星状结晶——原来那些看似微小的瞬间，早已在不知不觉中，铺成了通往今天的路。
　　颁奖礼的后续流程晏归鸿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总统又说了些什么，记得台下经久不息的掌声，记得江临渊始终握着他的手，掌心的温度从未散去。直到两人走下台，回到安静的后台，他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悄悄拽了拽江临渊的袖口。
　　“有点像做梦。”他小声说，声音里带着点哽咽，指尖轻轻碰了碰胸前的勋章，冰凉的触感却无比真实。
　　江临渊握紧他的手，低头看着他，眼底的星灯倒影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他抬手，指尖轻轻划过晏归鸿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试管、做实验留下的痕迹，每一道都藏着他的坚持与努力。
　　“不是梦。”江临渊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是我们一起挣来的。”
　　他微微俯身，避开周围的目光，在晏归鸿被丝巾遮盖的后颈印记旁，印下一个轻吻。冷杉木信息素随着这个吻变得格外柔软，像春风拂过湖面，漾开一圈圈温柔的涟漪。
　　晏归鸿的脸颊瞬间发烫，却没有躲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吻带着郑重的承诺，带着藏在心底的爱意，带着“我们会一直走下去”的笃定，比任何勋章都更能证明他们走过的路。
　　后台的光屏还在播放着会场的画面，总统的声音隐约传来：“……信息素的自由，是联邦走向平等的第一步。而这一步，我们已经稳稳地踏出去了……”
　　晏归鸿靠在江临渊肩上，看着光屏里那些欢呼的面孔，忽然觉得，这枚勋章不是终点，而是新的起点。就像冷杉与玫瑰的共生，永远有新的故事要写，永远有新的温暖要创造。
　　他抬起手，与江临渊交握，两枚勋章在灯光下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像在为他们奏响新的乐章。而远处的星灯依旧明亮，照亮了地毯尽头的路，也照亮了未来无数个，属于他们的、充满花香与冷杉叶的清晨与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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