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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大白
第二日,柳叶先是让细爹写了一封信让人加急送去给人在苏杭的常富贵,信中把事情详细和他说了。
倒不是柳叶觉得常富贵就能有什么好办法,他虽然有钱,但毕竟只是世代经商,且常家人丁稀薄,放眼整个家族,从上好几代起就没有做过官的亲戚,朝中自然是无人的。只是她觉得这事毕竟关系到人家的身家性命,又是因大命而起,换句话说,是因她柳家而起,常家有知情权。
等信送出去了,柳叶又叫细爹去趟老柳家,把大命和郑氏叫来。这两日柳大川被抓,老柳家自然也是知道了的,章氏虽拘着不让他们过问,但郑氏这回没有听她的,直接带着丈夫儿子儿媳妇就过来问情况了,甚至还帮着柳条做了好些家中的事,又陪着宽慰了谢香书好半天。
细爹把这母子二人找来,郑氏是满脸的关切,跟在她身后的大命则是满脸的心虚,进到堂屋,见只坐着柳叶一人,郑氏忙问:“柳叶,是你屋里娘寻我啊?有什哩事要姆娘帮忙的啵?”
柳叶道:“姆娘,大命哩哥哥,你们先坐,侄女子今日找你们来,确实是有一件事要你们帮忙。”
郑氏一边坐一边道:“有什哩你尽管话,只要是姆娘能帮的,一定帮。”
柳叶瞥了一眼低着头一声不啃、也不怎么敢看她的大命:“这件事啊,其实主要还是要看我大命哩哥哥肯不肯帮我们。”
郑氏狐疑地看了一眼自家大儿子,嘴里道:“渠承了你们屋里天大的恩情,自然是肯帮的。”
柳叶笑了:“我们可不敢要大哥哥记我们的什哩恩情,只要不害我们就谢天谢地了。”
郑氏总算觉出不对味来,问道:“柳叶,你这话的什哩?你大命哩哥哥怎么会害你们?”
柳叶摇头道:“姆娘,我也不晓得我大命哩哥哥怎么就会答应帮别人一起害我们啊,要不你还是问问渠吧。”
郑氏腾地一下站起身,目光直直地盯着大命:“你做了什哩?你话!”
大命这几日早就在心里怕得不行了,这下子被柳叶一讽刺、郑氏一质问,自己膝盖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郑氏面前:“娘……我……我也不晓得……我也不晓得渠们会把大叔叔捉走啊……”
郑氏闻言脑子嗡的一下,险些没晕过去,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颤抖着手指着他:“你……你到底做了什哩?你现在就给你妹子交代清楚……”
大命本来就怕得不行,这下更是吓得差点哭出来,高高大大的一个汉子,此时眼眶都红了。他朝自己母亲跪行几步,一边磕头一边道:“那日去看莺翠,渠话有个再简单不过的法子可以拿到银子,到时渠就可以赎身,跟我长相厮守……我问渠什哩法子,渠交给我一个封了蜡的包裹,叫我想法子放到大叔叔的房间里藏起来……”
听到这里,柳叶心道一声果然:“那日你一反常态地来看我爷,还话要进房间看我娘,原来为的就是这个。可惜我们没有让你进去,因此当日夜晚你就铤而走险,鬼鬼祟祟地偷摸进我们屋里,哪晓得被发现了,终究还是没有得逞。”
郑氏眼泪都落下来了,双目愤怒得欲喷出火来,颤声道:“大命哩……你……你……”
大命把头磕得嗵嗵响:“我问过莺翠的,我真的问过渠,那东西会不会害我大叔叔,渠话了不会,我这才答应的……”
柳叶冷笑一声:“平白无故要你把个东西放到人家屋里去,能有什哩好事?我就不信你心里不晓得!你要真的相信那东西不会害我爷,那你那日为什哩要慌张心虚?”
大命被柳叶问得哑口无言,长大了嘴,“我、我”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郑氏啪地一巴掌扇在儿子脸上:“你大叔叔要是有什哩好歹,我要你给渠偿命!”
大命捂着脸,眼泪终究还是掉了下来,哭道:“娘,那东西我最后还是没有放成,现今还在我屋里放着,我也不晓得大叔叔被捉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我……我心里也是后悔莫及,这几日总是心中害怕……”
郑氏都快听不下去了,干脆上前左右开弓,拳打脚踢:“你还有理了?你还委屈了?你害怕?你害怕是还想我来安慰你是啵?你怕死了都活该!你大叔叔对你那么好,出钱给你租外宅,给你小老婆养胎,你就是这样报答渠的?跟你那个贱婊子联手来害渠?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是人的东西!……”她一边哭,一边骂,一边打,打是真下了死手,疼得大命嗷嗷直叫。
柳叶才不会去劝呢,就大命这样忘恩负义心术不正的,打死都是便宜他了。她此时心里在琢磨,莺翠交给他的东西现在还在他手上,看来那莺翠的奸计本来是没有得逞的,柳大川也本来可以因为大命的胆小而逃过一劫。可谁知偏偏正巧碰上知府贪墨案要犯,急需抄两个家来填补亏空,因此那知府竟自己动手做起了假证,莺翠那个东西倒是没有必要了……
等到郑氏自己打累了,骂得嗓子都哑了,这才气喘吁吁地坐回到椅子上流眼泪,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再看大命,一张俊脸已经鼻青脸肿变成了猪头。郑氏是乡下妇人,家务农活两手抓,操劳了一辈子的手,真发起狠来,手劲能小得了吗?
柳叶这时才开口道:“大命哩哥哥,那莺翠跟知府联手,陷害我爷通贼谋反,我要想状告渠二人,苦于没有人证物证。如今你便是证明莺翠有心害我爷的人证,你那里的那个包裹就是物证。我若是真要你当堂作证指认莺翠,你舍得不舍得?”
知府要惩治,难道莺翠就不应该惩治了吗?还有那几个知县、还有李珍珠,他们一个都别想跑!
大命听到要去衙门,不禁心中慌乱,偷偷拿眼去看自己娘,却见她正立起眉毛瞪着自己,那眼神简直像是要把他生吞了,吓得赶紧点头道:“我去,我去,不舍得……不是,不会不舍得,绝不会不舍得……”
郑氏疲惫地闭了闭眼,连看都懒得再看他,道:“你现在就去把那东西取来,交给你妹子保管。”
大命闻言哪里还敢耽搁,忙不迭爬起身,一瘸一拐地就跑了回去。这里柳叶又对郑氏道:“姆娘,可能要委屈大命哩哥哥在我们别院住一阵子。”
郑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知这是柳叶再不信任大命和自己了,要亲自把大命看押起来,直到上堂。她点头道:“你考虑得周全,不需跟渠客气,最好每日派人替我抽渠三顿鞭子。”
柳叶暗自翻个白眼,冷冷地道:“姆娘自己管教崽的事,我们小辈始终不好插手。”
郑氏被说得满脸通红,又要垂泪:“侄女子,我……唉……姆娘我是真的对不住你们啊……”
想当初,柳大川帮她搞定章氏,让二命得以去学堂念书,这才能在后来去府城当账房学徒;大命惹上桃花官司,柳大川一家出钱出力帮他摆平……
可是他们一家是怎么报答人家的呢?不但打人家家银子的主意,现在还要来陷害人家……郑氏真是越想越羞愧,越想越觉得没脸见人家一家的面,还总想着日后要报答人家的恩情,现在儿子闯下这样的滔天大祸,还谈什么恩情,下辈子全用来赎罪都赎不清啊……
柳叶站起身:“姆娘,等大命哩哥哥把东西拿来了,我就直接把渠留下了,你不如先回去给渠收拾几身衣服。我记挂我娘,就不多陪了,姆娘自便。”说着冲门外喊道,“王小五,马旺水。”
王马二人进来抱拳,喊一声:“二姑娘。”
柳叶道:“你们等在这里,待会儿招待我大堂哥。”说完就头也不回地钻进了房。
进了房,柳叶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坐在沙发上,把事情简短地对家里人说了,心中整理了一下思路。
陷害柳大川谋反这件事,已知的犯人有陆知府、吴知县、张知县、刘知县、李珍珠、莺翠,然后还有个传递消息煽风点火的陆霖云,和一个起过歹心却没贼胆没能真正下手成功的大命。
现在有大命和那包东西作证,莺翠是逃不掉了,莺翠一旦捉住,以她的个性,势必不会去保李珍珠和陆霖云,她也犯不着去保他们。但是……陆霖云会牺牲自己去保他父亲陆知府吗?
柳叶并不了解陆霖云和陆知府的性情,所以无法排除这种情况出现的可能性。为确保万无一失地告倒陆知府和那三个知县,似乎还缺少一些筹码……
当天晚些时候,杨训飞又来了趟柳家,他最近日日都会过来,给他们传递大牢里的情况。柳大川犯的是谋反案,是重犯,家属不被允许探监,因此杨训飞就成了一家人唯一的信息来源。
当然,他受了柳大川的嘱托,并没有把牢里真实情况告诉他们,只说每日陆知府开堂问审,柳大川拒不认罪,如今僵持不下,又说牢里狱卒衙役都有打点,柳大川在里面并没吃亏云云。
真实的情况却是那陆知府每日变着法的折磨毒打柳大川,企图严刑逼供,但柳大川咬紧牙关不招,每日遍体鳞伤,痛苦不堪。狱卒对他照顾倒是没有说谎,毕竟都是收了柳叶不少钱的,给他擦药疗伤,饭食也都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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