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异界录

　　司潼小声道：“博士，有人跟踪。”
　　“什么人？”
　　“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看起来像地面上见到的流浪者。”
　　这就奇怪了，地下城市里，人人有维持生活的经济能力，有明文规定禁止乞讨，可与地面连接的关口把控严格，怎么会有人混进来呢？
　　“堵住他。”文梓檠下令。
　　司潼脑子里有详细的地图，一行人七绕八绕，很快把那个男子甩掉了。
　　跟踪他们的男子在一个三岔路口停住了脚步，迷茫地东张西望，发觉自己跟丢了，很是气恼地踹了路旁的垃圾箱一脚，转过身来却发现跟丢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
　　文梓檠瞧见他身上的脏污，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站在了司潼身后，问：“你为什么跟着我？”
　　那男子眼珠子转了转，卖惨道：“我好几天没吃饭了，您可怜可怜我，施舍点钱让我吃顿饱饭吧！”
　　“你怎么混进来的？”
　　“昨晚关口有怪物袭击守卫队，我也是拼了命才进来的。”男子说起昨晚的事，脸上还有恐惧。
　　“就你一人？”
　　男子点头，又补充道：“本来我也有几个同伴，可……昨晚都被那群怪物杀了，也变成了怪物。”
　　他的话听起来很真实，文梓檠思索片刻，道：“我可以给你钱，但你必须去维安中心。”
　　现在市民还不知道怪物的存在，为了避免引起恐慌，这个人得在维安中心待着。
　　男子面露难色，“我好不容易逃进来，还鬼鬼祟祟的，就是不想回地面上，你这不是让我绕了一大圈又回去了嘛！”
　　“这里遍地监控，你能待多久？如果你不去，我只能报警了。”
　　男子极不甘心，“要不……您留下我吧！我给您当牛做马，只要您不送我回去，我什么都能做！”说着他冲上前几步，司潼连忙拦住，脸色却一变。
　　这人身体里竟潜伏着几只鬼火虫，此时都苏醒了！
　　司潼一时情急，要是此时不击杀，很难保证身后的文梓檠不会被鬼火虫寄生，就算没有寄生，其他市民的安全也无法保证。鬼火虫擅长蛰伏，司潼根本感应不到。
　　再加上鬼火虫已经苏醒了，这个人的免疫机能又很弱，活不了几个小时就会变成怪物，那样麻烦更大。
　　一狠心，他抬手瞄准了位置，一束激光直接穿射了男子的头部，上面赫然出现一个烧焦的血洞，还冒着血水高温蒸发产生的热气。
　　男子还瞪着眼珠子，只是眼里已没了焦距，他身体一晃，倒在了司潼脚边。
　　文梓檠愣住了，他不是没见过死人，但一条鲜活的生命以如此轻易的方式死在他面前，还是第一次。
　　看着司潼冷静的神情，文梓檠心中莫名怒火升腾，“你在做什么！”可话音未落，司潼面容突然染上痛苦之色，跪在了地上。
　　司潼捂住了自己的脑袋，感觉灵魂仿佛要被撕扯出身体，这个世界正在排斥他！
　　如果他们此时身处地面之上，就会看见天幕突然阴云翻腾，电闪雷鸣，风沙四起，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
　　“司潼，司潼！”文梓檠蹲在他身旁，喊着他的名字。
　　司潼却什么也听不见似的，眉头紧锁，模拟的汗水流了出来，温度急剧升高，脑子里只响着一声声刺耳的警报。
　　眸里蓝色的乱码飞速闪过，最终他僵持不住了，身体瘫倒在地，闭上了眼。
　　文梓檠叫了他几声，见他毫无反应似是晕死过去，手掌贴在他的后脑，道：“强制启动。”
　　开机的过程很顺利，怀里的机器人慢慢睁开眼睛，却不是文梓檠所熟悉的依赖的眼神。
　　“身份已确认，您好，主人。”机器人的语气如同人类一般亲切温暖，却让文梓檠的心凉了。
　　“司潼？”他试探喊了一声，带着期待和不安。
　　“这是您给我取的名字吗？”机器人微笑问道。
　　文梓檠的脸冷了下来，起身拍拍衣服，道：“不是，K-827。”
　　打开通讯，他点了一下张博士的头像，对方很快接通了视讯。
　　“怎么了小檠？”张彦嵘问。
　　“K-827故障了，可能是记忆重置。”
　　“仪器在大厦，现在没法检查。”张彦嵘想了想，“你把他送到我公寓来吧，我先看看是什么问题。”
　　“好。”
　　可还没赶到张博士家，两辆警车就拦住了文梓檠。
　　“您好，您涉嫌故意杀人罪，和我们走一趟吧。”
　　死了的那个男人只是地面上的流浪者，而杀人的机器人是生命科技大厦重要项目的最新成果，且文梓檠以自卫为由请求从轻，所以只是罚款以及主仆扣留一个月。
　　厉焱南得知了这事，还专门跑去笑话文梓檠。
　　“没想到你还学会撒谎了！自卫？那种瘦不拉几的人也值得死仆出手？”
　　文梓檠冷漠地坐在椅子上，道：“司潼杀他定有原因。”
　　“你是说那男人脑子里有……”厉焱南严肃起来，“如果这是真的，市民中也许已经有人被寄生了。”
　　“准备应对吧。”
　　“嗯，不过这几天你得待在这了。”厉焱南戏谑地敲了敲两人之间的透明隔板，“放心，我都打点好了。”
　　“维安中心可能有内奸。”文梓檠可不相信那流浪汉的说辞。
　　“明白，我会注意的。”
　　一番谈话后，厉焱南走了。
　　文梓檠坐在床上，心中满是忧虑和疑惑。
　　为什么司潼会突然陷入那般痛苦之中？他真的重置记忆了吗？这是可逆的还是……无法挽回了？
　　他尽量冷静地回想了许久，说起来，他的小机器人身上存在不少疑点，就鬼火虫一事，司潼向来不怎么惊讶，就仿佛预知了一般，甚至引导他的思绪。
　　而他总觉得在哪见过那张清秀乖巧的脸，那双清澈的黑白分明的眼眸。是他丢了记忆，还是错觉？
　　“司潼……”文梓檠烦躁地轻捶额头。
　　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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