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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8)
燕横波早上起来正准备和往常一样,洗漱后从员工宿舍出去,到食堂吃个早饭,最后步行到应急管理处上班。
结果她一打开手机就看到容督查昨天晚上将近十二点的留言:“明天上午助理会通知你去实验所取文件,是我的意思,审批为因公外出。”
燕横波独自去实验所也有几回了,她原来就有驾照,但开的时候很少。她用管理处的公用车,也就是她刚来第一天石毓心载着她的那辆纯白色吉普,抽出周末的时间在管理处附近无人的路上练习过几次,这让她的驾驶技术比以前熟练很多。
作为管理处唯一的实习生,她经常会被各类大小领导派去跑腿。不光是领导,就算只是正式工叫燕横波去跑腿一趟,哪怕是取点杂物,她也没有拒绝的道理。当然这种时候并不多,大部分处于行动小组的工作人员出差很频繁,她顶多代取几个快递件。
因此,如果不能自行单独开车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燕横波去的一些单位打车没法直达,骑电动车赶过去更是太慢了。别说是坐地铁一类的公共交通,她携带的文件根据规章制度不能进入公共场所。
本来这种去实验所取文件的小事根本无需容霄辉特意通知,燕横波想了想,就明白了这段话的意思,这意味着取文件只是个事假外出的借口。
真正的目的只有到了实验所才知道,这会和救出姚解有关系吗?
燕横波回复了一个收到后,继续和往常一样走出单位宿舍,她想不出这跟姚解有什么关系,难道实验室的仪器已经能够精准定位到这种程度了?那叫她过去又有什么用?
思考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燕横波暗自摇了摇头。反正一会儿就知道了,她在这里空想也没有太多实际意义。
到了办公大厅不久,做完一笔例行的数据处理工作,她挂在电脑上的办公后台就收到一条来自管理处事务办公室的通知,提醒她有一项外出事务,已被审批,时间是上午十点到下午三点。这个时间还挺宽裕。当然,她中间的午休时间就这样不翼而飞了。
她等时间一到,拿走放在文件抽屉柜里的车钥匙,没有耽搁,把电脑关上之后就从二楼的办公厅坐电梯下去,这会儿刚过十点零五分,她已经走到了停车场,十点户外已经很热,水泥地上方的空气似乎晒得都出现了变形的痕迹,整个世界都在热气中模糊。
燕横波先发动了车,把空调的风力开到最大,温度打到最低,又回到办公楼后门的阴影处待了一会儿,才回到车里,车内的温度已经降了一些,不再像个钢铁熔炉。
她开到工程学院已经不需要导航,驾驶了半个多小时,远远地看到一片九十年代的建筑群,就知道到地方了。多去几趟,熟悉了进出的报备流程,这个地方也和其他单位没什么太多不同,她去的有些部级单位也是荷枪实弹的警卫站在外面,进门要浑身上下扫描一遍,包也要进安检,而这里也就是个在地下开辟的场地而已。
燕横波已经习惯了,没有当时和石毓心组长一块来的时候有新鲜感,那会儿她对每个细节都充满了惊奇,恨不得一双眼睛当十双来使用。
走进图书馆,从大厅侧面的安全通道门下楼乘坐访客电梯,接着过安全检查,一路上都没发生什么事,就跟她以前过来的一样,办事员提醒她到B5号办公室,也就是郑群所主管的地方,应急管理处的业务对接只和B5。
燕横波目前都没去过其他地方,她没权进去,更没有不知轻重地在通道口逗留,被安保发现没准要带到房间里审问了,问她有什么企图。
她到了B5办公室,办公室她来的次数多了知道这里常规配有六个研究员,有四个平常都在实验室,另外两个在单独的副办公室处理黑影场相关数据再和数据服务办公室对接。郑群作为主任经常要处理文书工作,在办公室的时间相对会更多。
她敲门之后,听到郑群说道请进,她才进去,办公室不止有郑群,还有个年轻人的身影,背对着她坐着,显然刚才正在和郑群谈话。
燕横波觉得这个身形有点熟悉,主要是这身休闲西装和皮鞋让她觉得见过,她转念一想,这人肯定是容霄辉了。
果然,等那个人微微侧过脸,就印证了她的猜测。容霄辉对燕横波笑了一下,说:“来得很及时,到这边坐。”
燕横波也礼貌地笑了笑,对着两个人说道:“容督查,郑主任。”
郑群朝她点了点头,道:“把门锁一下。”
她转身带上门落锁,走到办公桌边上,拖来一把座椅,坐到另一个方位,因为空间有限,离他们稍远了一点。
“不是让我来取文件吗?”燕横波对这个要开启谈话的氛围感到奇怪,“你们有什么事要叫我过来,让我来做会议记录?”
她在应急管理处干的事情差不多也就是这三种:跑腿取文件,准备会议和会议记录,上传监测档案和报告。每天就在这三项大类中来回切换。
“恰恰相反,你是刚才我们谈话的核心。今天的事情没有你就做不成。”郑群摊开手示意道,“我叫你锁门就是为了开诚布公地谈话,这边的办公室监控一般没有比我更高级别的人会查,底下的人要查也会通过我。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之后我会去后台覆盖掉。”
燕横波面露不解的表情,心想自己什么时候重要到这种程度了。而且听郑群的意思这还是个机密谈话。
“你告诉容督查的事情,他已经把部分转述给我了。”郑群喝了一口杯子中的水,继续道,“虽然我不知道太多内情,但我想我们目前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容督查邀请我帮忙,我没有推辞的道理。要想联络到姚解,就只能先尝试这个办法。”
“之所以叫你过来,是因为我们需要你的黑影场。”
“啊?”燕横波惊讶地说,她先是看了一眼郑群,确定他是认真的之后,又看向容霄辉,“我就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这有什么用?”
“重要的是你黑影场的性质。”郑群放下茶杯,说,“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就达成了意见一致,就可以继续说下去了。”
燕横波很快说道:“我当然同意了,要是我真能帮上忙。你们想怎么做?”
“刚才容督查和我聊了更多事情,打开了我的思路。”郑群指了指自己的大脑,“你说你的黑影场被姚解吞噬了一部分。”
燕横波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容霄辉连这个都跟郑群说了,看来他对郑群的信任非同一般,当然,更有可能的是容霄辉承诺了他很多好处,这才让他跟着“富贵险中求”。
她点点头,核实说:“只有很小一部分。”
“不论多少,”郑群打了个响指,似乎对这个事实很满意,“在之后对你有什么影响吗?你生活中的任何异常都可以。哪怕是睡觉的时间比以前长或者胃口减弱之类的事情。”
“好像没什么吧。”燕横波使劲回想了一下,忽然她想到郑群说的睡觉,福至心灵,“等等,好像的确有一些不寻常的地方。”
“我最近会频繁地做梦,而且梦到的都是很奇怪的东西。就像我梦到了一个和我没关系的人或者世界。”燕横波皱眉,“这算是异常吗?”
“当然。”郑群说,“你还记得你的梦是什么吗?要是你能记得起来,最好把做梦的时间也一并告诉我。”
“我记得最清楚的有两个梦。”燕横波一边回忆一边说,“第一个梦就在我见过姚解和郎客之后。我做梦梦到我在的大学因为大暴雨被水淹没了,都没法外出去上课。我就躺在宿舍的床上,舍友跟我说课程取消了,还跟我说了一个特别奇怪的话,说是隔壁学校有鳄鱼饲养池,这么大的雨,它们会不会从池子里爬出来。还说鳄鱼爬出来就跟壁虎被水泡发了一样。“
“我在朝州市上了四年大学,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大的雨。我以为这个梦是因为姚解黑影场的缘故,毕竟我差点被‘淹死’了。”
容霄辉听到大暴雨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等听到鳄鱼两个字的时候,他已经明白了为什么郑群要问这个问题。
“你梦见的很有可能是姚解的记忆。”容霄辉忽然说道,刚才一直都是郑群在和燕横波对话,他一直没开口,“他读大学的时候,在蓟阳曾经有一次十年难遇的大暴雨。”
而关于鳄鱼和壁虎的说法姚解曾经在聊那次学校发大水的时候提到过。
燕横波没问容督查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姚解和你除了办公,还聊他的大学生活?她还没那么分不清轻重缓急。
“第二个梦是什么?”容霄辉继续道。
“我在来蓟阳参加面试的当天晚上做了第二个梦。”燕横波根据回忆简要描述,“我梦见自己在一条小路上,两边都是没人的店铺,饭菜里到处都是蛆虫的炒菜馆,还有发廊,地上全是头发。我走到一家小卖部,里面的东西也都腐烂变质了,我看标签发现都是十多年前生产的。正当我要走的时候,桌子上的座机电话响了。“
“铃声特别响,我不接就一直响起来。”燕横波回想起来还觉得很渗人,“我就接起来,结果电话那头是个青少年的声音。”
“他具体说了什么我记不太清,问我身上有没有钱,说什么学校有考试,后天打电话之类。”
“然后电话就挂了。我离开小卖部,听到脚步声,后面有一团雾气在追着我,里面是个人影,看不清是谁,我一直跑,跑到断头路上,快要被它吞噬的时候我就醒了。”
燕横波把这个噩梦说完之后,就看到郑群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容霄辉,问道:“对吗?”
她顺着目光看向容霄辉,发现他脸上的表情很阴沉,他真的在办公室从来没有过这种表情,一时间都让燕横波感到几分畏惧,仿佛那个噩梦复述过后,冰冷的恐惧还残留在她的身上。
“...没错。”容霄辉说道,当时通过小卖部座机打电话给自己的无疑就是姚解,而燕横波在听筒里听到了青少年的声音,显然就是他自己了。他正是通过那几句关于考试和后天联系的话话判断出来的,只是他没想到这个梦会变成这样的噩梦,燕横波跳过了很多恐怖桥段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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