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决战：无尽征程

　　到了早晨，何荷看了看她手腕上的时间安排：
　　　　辰时初刻：早饭，紧接着就是去指挥部。
　　　　很好，我可以开始跟他们谈判了。何荷心想。
　　　　早饭还是一如既往固定不变，一碗热米饭，一杯牛乳，一盘水果和蔬菜。这些都是来自于苍狼堡的地下农场。
　　　　何荷坐在一张桌子旁狼吞虎咽地吃下早饭，有心想再吃点，但是这在苍狼堡是绝对不可能的，在这里，什么都是严格控制的，吃饭自然也是如此，不过倒也不是每个人都一样搞“一刀切”，而是会按照男女老少胖瘦及健康状态和在劳动中付出的不同体力分别给予不同的量。
　　　　考虑到通天宗的人刚来的时候普遍都瘦弱而且营养不良，所以苍狼堡规定他们的食物要比苍狼堡的人要多，这也是为了迅速提高通天宗人的身体素质。
　　　　这个办法很奏效，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通天宗的人看上去就健康多了，特别是那些孩子。
　　　　陆青拿着饭碗坐了过来，何荷尽量不去馋巴巴地盯着他碗里的蔬菜，可是她心里是真的想能再吃一点。
　　　　陆青就仿佛是何荷肚里的蛔虫似的，眼疾手快地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她的碗里。
　　　　“喂，你可不能老是这样了。”何荷嘴上说着，筷子已经把菜夹了起来放进了嘴里。“真的，这么做在这里是不合法的哦。”
　　　　还是因为苍狼堡的严格规定，在这里，每个人吃多少就拿多少，不能把吃的带出去，也不能把本应属于自己的食物分给别人。
　　　　“他们还能把我怎么样？他们都已经把我的星辰腕轮拿走了。”陆青不以为意，夹了一根青菜在嘴里大嚼着。

　　在刷碗的时候，何荷突然灵机一动，“对了，如果他们要我当轩辕暗鹦鹉的话，也许我可以给他们提个条件。”
　　　　“允许我分你食物？”他说。
　　　　“不是，允许我们打猎。”何荷冲他挤了挤眼。
　　　　听到这个，陆青一下子就来了精神，眼睛也亮了。
　　　　“我们可以跟他们说，我们打来的东西都交给大厨房，这样，我们就可以……”何荷没有再说下去了，她觉得陆青一定也知道，要打猎的话，他们就必须到地上去，在林子里，那样他们就享有了一般人享受不到的自由。
　　　　“我看行！”陆青说，“在这个时候，就算你要天上的月亮，他们也肯定不会给你星星的。”
　　　　不过，陆青不知道的是，何荷还有个对他们提出赦免周子斐的要求，那个要求就相当于已经是在向他们要月亮了。
　　　　正当她犹豫着是否应该把这事告诉他的时候，表示吃饭时间已经结束的铃声响起来了。
　　　　一想到接下来她要独自面对科茹，何荷就感到紧张，不由地问陆青：“你的时间表是怎么安排的？”
　　　　陆青看了看他手腕上的时间安排表，“是上课，秘药发展史……对了，你先前逃课已经被发现了哦。”
　　　　“我要去指挥部，你跟我去好不好？”何荷问。
　　　　“好吧，反正昨天跟他们打了一通，今天去上课估计那帮人会直接把我给揍出来。”他摇了摇头，又对她说：“我觉得你最好还把黑白猫也算在你的条件内，在这里，人们不能养没有用的宠物。”
　　　　“谁说黑白猫没用了，人家抓老鼠好厉害的好吧？”何荷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这事，为了妹妹也应该要把它留下。

　　当何荷她们到达指挥部时，科茹、普淮和其他人都已经到了。陆青的到来引来了一些人的交头接耳，倒也没人赶他出去。
　　　　何荷脑子里想着一大堆事，心里有点乱，于是找人要了笔墨和纸，准备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理清楚，但是落在其他人眼里是她对会议的内容很感兴趣，倒是令他们吃了一惊，好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堡主科茹还亲手递给了她一份文件，其他人则静静地等待着。
　　　　何荷坐在桌旁，在纸上草草列出了一个单子：赦免周子斐，黑白猫，打猎，在公共场合公布。
　　　　好了，也许今天是我唯一可以讨价还价的机会，好好想想，你还有什么需要的？何荷琢磨着。
　　　　陆青正站在她身后。对了，陆青，必须要写上，没有他，这事我肯定干不成。

　　头痛又来了，她的思维开始有点混乱。她闭上眼睛，开始在心里默念：我叫何荷，十五岁，是通天宗的人，我参加了天命之战。我幸免于难。九宫城恨我。周子斐被抓起来了，但是还活着，不过成了大家口里的“叛徒”。但是他还活着。我要设法让他活下去……我现在在苍狼堡。他们要我做轩辕暗鹦鹉，领导大家反抗九宫城……
　　　　何荷觉得单子上列出的条件似乎太简短了，她应该想想更重要的事，应该提出更多的要求，为了她的家人，为了那些还活着的人。
　　　　她觉得她的身上落满了死人的灰尘，她仍然能感觉到那颗头颅在她脚下滚动的可怕感觉。
　　　　还有，血腥和血蔷薇的混合气味也仍然在她的鼻腔里漂浮着。

　　笔在纸上不由自主地划动，何荷睁开眼，看到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我要亲手杀死司马翰。如果抓住他，我要求亲手结果了他。
　　　　普淮小心地咳嗽了一下，问道：“准备好了吗？”
　　　　何荷看了看大家，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里起码坐了一刻钟了。
　　　　“是的。”她声音沙哑，于是清了清嗓子，接着说，“我同意做你们的轩辕暗鹦鹉。”
　　　　他们发出宽慰的叹息，互相拍肩膀表示祝贺，何荷默默地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科茹仍然像往常一样冷漠而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
　　　　“可我还有一些条件。”何荷在心里又默想了一下单子上的内容，说，“我要求我的家人可以继续养那只猫……其实它并不是无用的，它抓老鼠很厉害。”
　　　　何荷的这个小小的要求立刻引起了大家的争论，虽然官员们认为这不是问题，但是这会让苍狼堡的百姓们认为这不公平，最后，大家商定让何荷她们搬到顶层，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地上窗户，可以作为黑白猫的出入口，但是，它必须自己觅食，而且，如果错过了关门时间，就不得进入室内，如果它引发了什么安全问题，就会立刻被处死。
　　　　听到“处死”，何荷皱了皱眉，不过，她也不好反驳什么，毕竟，他们都已经答应留下它了。
　　　　“另外，我想打猎，和陆青一起，到林子里。”何荷说出了自己的第二个要求。
　　　　一听到这个，大家都立刻不出声了。
　　　　“我们不会走远，不会动用你们的武器，只会使用我们自己的弓箭，然后得到的猎物都会送到大厨房。”陆青补充道。
　　　　趁着他们还没来得及反驳，何荷又赶紧说道：“这里太闷了……在这里我不能呼吸……要是……我能打猎……我会恢复得更快。”
　　　　普淮开始提出一些反对意见，比如太危险了，要给她提供特殊保护，可能受伤，等等。
　　　　可是科茹打断了他，“没事，就让他们去吧，每天一个时辰，减掉他们受训练的时间，活动范围限于方圆五里。要随身带着静谧珠和天眼珠。下一个条件？”
　　　　何荷思索了一下单子的内容，“陆青，我需要他和我一起干。”
　　　　“怎么跟你一起？所有的时间都在你身边？还是说你希望他作为你新的男友出现在公众场合？”科茹实话实说。
　　　　可何荷还是惊讶得张大了嘴，“什么？”
　　　　“我认为还是不要改变目前的浪漫故事，这么快就抛弃周子斐的话会让大家失去对她的同情，特别是大家都还认为她怀着他的孩子。”普淮说。
　　　　“对，所以，在纵横镜里公开露面时，陆青还是战友，这样可以吗？”科茹说。
　　　　何荷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她又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又接着说：“对陆青来说，这样足够了吗？”
　　　　“我们可以一直把他当做你的表兄。”富廷说。
　　　　“我们不是表兄妹。”陆青与何荷异口同声地说道。
　　　　“知道知道，只是在纵横镜里如此而已。其他时间，他属于你。还有别的问题吗？”普淮若有所指地微笑着看着何荷，问道。
　　　　他的笑突然让何荷感到一阵慌乱：他们话里的意思是我可以轻易抛弃周子斐，我爱着陆青，整个事件只不过是一场表演吗？
　　　　她觉得脸发烫。这太卑劣了。
　　　　她一气之下进一步提出了自己最重要的要求。“战争结束后，如果我们赢了，周子斐要被赦免。”

　　一片死寂。
　　　　何荷很紧张，她觉得陆青的身体都紧张了起来，不由得想着要是早点告诉他就好了，可她当时确实不敢肯定在涉及周子斐时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不能对他进行任何形式的惩罚。”何荷接着说，同时，一个新的想法涌上心头，“其他被抓的‘血祭’也一样，楼君霞，伊杜。”
　　　　坦率来讲，她并不在乎御风谷的“血祭”伊杜，甚至可以说根本就不喜欢她，不过，就只是把她丢下好像也挺不仗义的，所以也顺便把她提了出来。
　　　　“不行。”科茹平静地说。
　　　　“行。”何荷反驳道，“你们当初把他们丢在比赛场，这不是他们的错。谁能知道九宫城是怎么对待他们的？”
　　　　“他们将和其他的战犯一起遭到审判。”科茹说。
　　　　“他们应该被赦免！”何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声音洪亮有力。“您必须亲自在全体苍狼堡和通天宗幸存者面前公开承诺。尽快，就今天。要制作成卷轴给以后的人看。您和您代表的门派必须对他们的安全负责，否则就请另外再找一个轩辕暗鹦鹉吧！”
　　　　何荷的声音在空中久久回荡。
　　　　“她就是这样！”她听到富廷在对普淮耳语，“就这样，一副貌不惊人的样子背后藏着个火药桶，你可能只能看到一点硝烟，可是她的能量却很巨大。”
　　　　“嗯，不过，这正是我们想要的。”普淮压低着声音说。

　　何荷想瞪他们一眼，可是觉得她此时不应该把注意力从科茹那里移开。她看出来科茹正在心里掂量着她的要求，思考着为了她值不值得这样做。
　　　　“您认为怎么样，堡主？”普淮说，“您可以在特定条件下发表一份官方赦免申明，说那个男孩……还太年轻。”
　　　　“好吧。”科茹沉思良久以后终于开口说道，“可是你最好能发挥你的作用。”
　　　　“您一旦发表了申明，我就一定会尽职尽责。”何荷说。
　　　　“可以，我会发表声明的。你的单子上还有别的内容吗，何荷？”科茹不动声色地瞥了何荷一眼，问道。
　　　　何荷的纸条已经在她的右手里捏成了一个纸团。听到科茹的问话，她在桌子上把纸条展开，读出了那几个歪七扭八的字，“还有最后一件事，我要亲手杀死司马翰。”
　　　　第一次，何荷看到不苟言笑的科茹堡主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到了那个时候，我会亲自去叫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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