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欠师兄钱不还

　　“铁面人已经死，你说你对风波亭不知情，岂不是没有证据吗？”一个声音从人群里响起，郭人杰没有看到声音的主人，惨淡一笑。“郭某人自知有罪，如果当年风波亭尚有亲属在席内，郭某人愿意一对一，生死有命！”

　　郭人杰斩钉截铁，没想到人群里某人并不肯善罢甘休。“都知道郭大侠武功盖世，我们和你一对一自然没有胜算了。”

　　原本还算镇定的徐顺一下子火了，冲入人群把个蹲在人后的矮子揪了出来。“你想说多对一是不是，郭大侠再起来也比不上你们浑水摸鱼一起上啊，算盘打的倒是精明，也不怕半夜出门被小鬼拽了后脚跟。”

　　阿猛没那么多废话，像是老鹰叼小鸡一般把男人一把拎了起来，恶狠狠晃荡了两下。方才义薄云天的男子，捂着自己的脖子，发出细细的尖叫声，半点风度也无。

　　上官燕冷笑两声，袖手旁观这场闹剧，忽然有下属在她耳边耳语两句，她脸色巨变，趁人不备，带着燕子楼一行人先行离开了。

　　书生并没有轻易放过郭人杰的意思，微微一笑，“小生不才，倒是与铁面生有几分交情，不如让他出来说说当年真相？”

　　此言一出，如同铜钱入了油锅，溅出一片油花。众人七嘴八舌议论尚未停歇，只听见哐当一声，从房间另一头破门而入一人。头上戴着贴面具，身上不知是哪里来的血迹斑斑，众人见状如同摩西分开海水，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郭人杰脸色惨白，更显得双目深邃，“凉生——”

　　“郭人杰，你个狗贼！当年你为了魔教教主赵无义手里的天辰宝藏，设下风波亭一局，又因为白道众人发现你的计划，你便下了黑手，让我们两败俱伤，你好渔翁得利！”

　　徐顺一脚把方才的猥琐男踢开，嘿嘿两声，“你个铁头傻子，别以为随便说两句，就可以污蔑我们郭大侠，我们郭大侠行的端……”

　　郭人杰抬起一只手，制止了徐顺的讲话。“是，我的的确确听赵兄说过天辰宝藏，但我本意并不是想独吞，而是想……”

　　铁面生一声长啸，“他说了，凶手就是他！”郭人杰心中恼怒，飞升用着轻功，穿过整个大厅，落在铁面人面前。一手揪着铁面人衣领不放，另一只手握拳，正要说些什么。

　　没想到铁面人一声痛呼，身体一软，面具下有鲜血流下，等郭人杰像是抓了烫手山芋一样急忙放手的时候，对方身体已经瘫软如泥。有好事之人伸手摸了摸铁面人脖颈，脉搏渐渐微弱，片刻后就没有了生机。

　　“杀人灭口啦！”有人疯狂喊叫着，原本就混乱的场上更是找不到安全的去处。郭人杰心里暗叫不好，知道对方冲着自己来的，并且不把自己搞死誓不罢休。他提着气，飞到阿猛和徐顺面前，想要叫他们跟着自己赶快冲出去。没想到徐顺一脸惊恐往后退了一步，阿猛脸上也没了对自己的崇拜之情。

　　“你们……”郭人杰话还未出口。

　　“郭大侠，您今天正是好威风呀。”一阵香风拂面，书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郭人杰面前，手里碧玉笛一晃，郭人杰却是看清了对方并没有喉结。“你不是顾清！”他大喊出这句话后，觉得脖子上一凉，像是被什么细小的东西扎了一下。下一刻，他眼前渐渐燃起了火光，像极了十余年前那场改变许多人命运的大火。

　　“该死，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人。”姜玉青抱怨着，和叶骄背靠背摆出阵型，把这群不知道哪里来的打手们一一打倒在脚下。就算叶骄功夫扎实，就算姜玉青天命护体，就算二人配合默契，还是免不了一场恶战。

　　“骄骄！何人敢伤我儿！”身前传来了一声大喝，姜玉青喜出望外寻找着天上掉下里的救兵，叶骄浑身一机灵，没有敢转身。姜玉青看到上官燕如同绽放的牡丹一样，冲破人群朝着叶骄飞奔而来。

　　美艳的脸上写满了担忧之色，母爱溢于言表。姜玉青想起了年幼时，这个时空母亲给自己晚上烫好的洗脚水，夏夜里给兄弟几个打扇。等叶骄浑身僵硬被美女人按在胸口爱抚的时候，他收回了幻想，开始同情自己的师哥。

　　“都说了多少次，让你早点回家，你总是不听我的，还这么辛苦当什么纯阳掌门，依我看呐，趁早一把火烧了玉京山，赶紧回来继承家业才是正经！让我看看，我的小乖乖，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瘦了没？”上官燕热泪盈眶捧着叶骄的脸。

　　叶骄一脸生不如死，好不容易才挣扎出来，重新获得呼吸机会。“娘，我都多大的人了，您老人家别动手动脚好么？”

　　上官燕从袖子里抽出一条大红色的手帕，擦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娘这么多年没哟看到你，想念你都不行么？你要是不要我这个娘，我立刻就死在你面前！”说完就掐住自己喉咙，做出要自我了断的模样。

　　叶骄连眼皮都没有动弹一下，嘴巴歪了歪。“听说那个男人过的特别苦，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上次我回去祭祖，差点被拦住没走得掉。”

　　上官燕迅速恢复了镇定，恶狠狠诅咒着。“活该！敢抛弃老娘，就要敢承受恶报，还是儿子你有本事，让姓聂的一家这辈子都抬不了头！”

　　原本低头玩弄手指装老实孩子的姜玉青听闻此言，突然抬头，聂家虽然最近有些灰头土脸，叶骄问鼎纯阳派掌门后一次都未回去看过。这个态度放在江湖里，几乎就是告诉所有人，他叶骄姓叶，和姓聂的没关系，宁愿不认这个爹。听说聂云天听闻此事，活生生吐了一口血，从此闭门养病，不大出来。但也和家里揭不开锅有很大一段距离。

　　正要说点什么，发现叶骄正细心的给母亲整理姿容，心思千回百转，大约只是叶骄哄自己母亲编出来的故事把。

　　情绪大起大落，姜玉青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抬头环顾周围，燕子楼其他精壮的兄弟不愧是职业出身，见怪不怪，一脸清冷面无表情看着这出不太寻常的天伦之乐。

　　“对了，这是我纯阳派师弟，姜玉青。”叶骄终于想起来在自己母亲面前介绍了一下姜玉青，后者满脸堆笑，叫了一声伯母，自问礼貌完美无缺，态度落落大方。

　　上官燕从眼前瞥了姜玉青一眼，冷哼一声，“姜谷主不回去坐着，还等什么呢，郭人杰都快把这朱雀楼拆了呢。”

　　姜玉青咬着牙，没多计较上官燕对自己奇怪的态度，匆匆和叶师兄告别，朝着大厅方向跑去。前面由燕子楼开辟出了一条通道，无人上前阻拦，甚是通畅，叶骄想要起身追上去，奈何母亲拉着自己絮絮叨叨。

　　“儿啊，咱们不和那只骚狐狸精混在一起，等你掌门位置坐稳了，娘给你物色一个最漂亮的媳妇，保证让你一辈子喜乐平安，再不用过上当年那种担惊受怕的样子……”

　　叶骄闻所未闻，执意要走。上官燕换了一副口气，松开抓着儿子衣襟的双手，“你可以试着走，但我可以保证，你若是今日追了他过去，我叫他不能活着离开朱雀楼，骄骄，咱们赌不赌？”
　　从来神采飞扬的叶骄，在这一刻，宛如失去了灵魂的人偶，颓然放下了手，垂着头。

　　等姜玉青沿着朱雀楼打手的尸身赶到大厅时，站在屋外，已经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他心中不安，等他推开大门，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吓的魂飞魄散。

　　满地都是被生拉硬扯下来的肢体，各个死不瞑目的双眼瞪着空气中不明的所在。大厅正中央，一人浑身是血，正把另一人一掌打翻在地。浑身是血的人回头，看了姜玉青一眼，姜玉青心中拔凉，模样分明就是郭人杰，但是他眼中的狂热让他觉得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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