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拟冰与火的中世纪

　　在催得尼，典型的中世纪父系社会中，妻子的任何财产，在结婚之时都为丈夫所有。即便仅是婚约，新郎人选也没有定下来，可这并不妨碍埃塞尔将艾莉森的土地视为家族财产。
　　他拿着高地出逃贵族及仍于故土同新移民战战兢兢或负隅顽抗的乡绅代表递送来的请愿文书奚落艾莉森：“你的是我的（他顿了顿，意识到母亲和弟弟们在听），我们的莱恩雷德家族的财产，哪怕您本人也不例外。可是即使我们都是一家人了，您的廷臣还要去强占这么多土地和村落，这样的行为既没有意义也没有价值。”
　　艾莉森迟疑了一下：“这是他们的自发行为。
　　“可文书上说，他们自称女王卫队，”他让侍童给自己斟酒，接着又让他给艾莉森斟了一杯，父亲死后贵客艾莉森的身旁并排坐着的就是他了，即使是母亲也仅坐在他的另一侧，“迪恩肖特，你的卫队长，高地侯爵，你对他有印象吗？”
　　艾莉森心里咯噔一下，摇摇头：“他是谁我知道，可他的爵位这么高我也才刚知道。”
　　随后她补充：“我在斯默爱伦的时候，他确实是我的卫队长、我们族里的卫队长（艾莉森又补充了一下，好强调迪恩并不只服务于自己），现在你们称我为女王，水位升高，船身也随之浮起。”
　　“水位升高，船身也随之浮起？”埃塞尔重复了这句话，显然很喜欢，“站在船上的人除了他还有科姆·怀特，您的养子。”
　　他再次用上敬语，以强调话题中人物身份的重要性。
　　艾莉森又迟疑了一下：“他不会是公爵吧？”
　　她的反应让埃塞尔确信贪婪的侵略是其廷臣自发的行为，艾莉森并非幕后推手——父亲说过昆迪能与斯默爱伦岛上由亡魂转生的动物交谈，埃塞尔不全信，也不怀疑。
　　可谨慎点更好——他看见艾莉森等着要盐，于是把公用的鹦鹉螺盐罐从母亲和妹妹面前拿走递给了她。父亲死后，一家之主专用的船型盆被母亲强制收起，要求全家共用同一只盐罐以示母爱平等，手足和睦。
　　大约是为了消除自己继承父亲爵位和财产后，又想顺应婚约文书娶下艾莉森导致兄弟间的隔阂吧。
　　之后，他意味深长的、以一种告诫的口吻提醒艾莉森：“权欲是个危险的东西，受益者容易在其中迷失自我，然后麻烦就会接踵而至……”
　　他重复着多芬尼斯说过的话，艾莉森‘呼’地一下睁大了眼，她有对话被监听的觉悟，可是就这句话被完整重复，显然言语者别有深意。
　　她忐忑地望着埃塞尔，想要从对方脸上的表情揣测出这番话的目的。
　　然而、似乎、好像并不是这样，埃塞尔说完话，没怎么理会自己，而是含笑着听着弟弟们的恭维。艾莉森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们，除了母亲笑而不语，他身旁的弟弟妹妹们，一个个在看向他的时候，都露出羡慕和崇敬，或恭维兄长博学，或低声议论。
　　“哥哥好聪明啊……”
　　艾莉森觉得古怪极了，但是又猜不透其言下之意，只好低头专心对付盘子里自己的那份鳗鱼派。她隐约记得西泽就是吃了有毒的鳗鱼派死的，越吃越没味，索性把派皮剩在盘子里。
　　大约觉得她已经吃饱了，要准备离开。
　　埃塞尔才说出其用意：“柔顺的女人，很容易为各种原因做出妥协，忍气吞声。您的土地在我们的庇护之下，您的声望也该由丈夫来维护，我会让我的兄弟们前往催得□□护您的荣誉，平衡土地所有权，解决我们廷臣间的矛盾，也请您给两位爵爷写封信，告诉他们什么可以做，什么做了会受到处罚。”
　　“让他们对未来的亲王人选们客气些，毕竟我和母亲将会从他们中替你选择合适的丈夫。”
　　“山谷的另一边有座村庄，”充当向导的密林土著蛾人拍着翅膀从灌木上方擦过，“希望走到那里的时候村民能给你些吃的，那些山民不欢迎我，我就在村口的山毛榉那里等你。”
　　霍克走出来，眺望山谷的那一侧。
　　山风吹起，树木如波涛般涌动。步伐仓促的夕阳早已走到了村庄那头，它和身怀使命的行路者之间还需要趟过一片草浪起伏的绿地。
　　行路者并不着急，他坐在一棵橡树下休息，打开了鸟儿才衔来的布条。
　　婚礼，黑发黑衣的娃娃脸精灵凝视了手中熟悉的字体好一会才把它收起来。
　　他没有回斯默爱伦，而是继续等着另一只鸟儿会捎来的信息。
　　天蛾人见他不再前行，于是从空中落下，重重地踩在草地上。
　　“我们还去古王城吗？”他问精灵。
　　霍克没吭声。
　　饥肠辘辘的蛾人便拿出口袋里的蜂蜜、蒜蓉和酸味面包同眼前沉默寡言的精灵分享。直到夜枭衔着艾莉森捎来的信息，霍克才决定接下来该上哪去。
　　他同向导穿梭在古老的树海中，已经步行了很远。他得尽快找到路人常去的路，在闪烁着萤火虫黄色和绿色的点点荧光中，穿过荆棘丛、灌木和矮树枝桠。在那些树没有遮住天空的地方，他很容易就能识别走来的方向。
　　快要回到之前休憩过的荒废的小客栈的时候，他爬上一棵树。
　　向导给他采来水果，然后自己津津有味地吃着。
　　“这是什么？”霍克问，对自己从未见识过的圆果心存疑虑。
　　“哪儿都没有的角兔果，”蛾人少年又掰开一块多汁又有嚼劲的果肉吸食起来，“只有在得了怪病，头上长角的兔子的窝附近才能找到，只有它们才知道如何培育它们。”
　　“兔子种水果？”霍克捏着手中紫乎乎的圆果非常诧异，不相信。
　　蛾人的复眼反了层光，像是每一个六角形的小眼面中各含着只眼睛，那些许许多多的小眼睛正一同朝着霍克微笑。
　　“昨晚我们在熊洞里休息的时候，它们还帮我们去森林里拾了捆柴火。”
　　霍克错愕地，依然迟疑地看着手中的果。
　　“我知道外来者从不相信，”蛾人少年接着说，“就像野兔的故事那样，所有人都以为那只是哄孩子的童话。”
　　这时，一只兔子跑到树下，像人一样站起来，像人一样说话。
　　它说着密林土语，大声地邀请树上的客人到家中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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