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守望者
这条隐蔽在古城区的小巷里，有一个新成立的协会，人们大多不会到这边来，也就不知道协会楼里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里面上演着多么血腥的芭蕾舞剧。
黛安·普罗耶蒂的脚正落在一边，而她手中发抖地举着一把染血的利刃。
血顺着切口往外流，所幸红舞鞋的效果还在，剧烈疼痛居然没有让她昏迷，她清醒地看着自己的断脚。
而为了防止心理上下不去手，她在挥刀时是看着旁边的。
“黛安，你……你怎么会？！”
过度的冲击性情绪已经令布加拉提无法言语，他一瞬间懂了金发女子的意图。
砍掉脚摆脱红舞鞋，好保全别人的性命。
“我不会任你操控！我……我也有我的觉悟！”
黛安痛到不停抽气，但又想借着这股毅力去对付另一只鞋。
红舞鞋是感觉到了宿主的激烈反抗，开始剧烈地躁动起来。
“你要干……什么？！”黛安脸色惨白，她但又感觉到了那股操控力，刀子一下飞了出去。
两只分散开的红舞鞋狂乱地跳动着，被附身的女子僵硬地撑住地板站了起来，又因为只有一只脚而跌倒，没法只靠单脚足尖立，刚起身一半又摔倒在地。
“它还在！你还没摆脱掉它！”
布加拉提震声提醒看不见替身的黛安。
“呜……我一定要……”
黛安哆哆嗦嗦地去伸手抓掉到一边去的菜刀，她能感觉到红舞鞋的惊慌，以及操控力不及刚才，显然砍掉脚是有用的。
她匍匐在地，一条腿不听话地被红舞鞋拖行，离那把沾满鲜血的刀越来越远。
“你居然敢这么做？！”
尖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黛安！是你背后！”布加拉提大喊。
黛安回头，看到一个由红舞鞋丝带编织成的“人”。
被砍掉的那只脚正躺在那里，上面的红舞鞋自己跳了下来，它已经怒气冲冲，丝带越来越长，居然立起来凝聚成了一个人形。
等等？她怎么突然又可以看见替身了？
还没等她想明白，红舞鞋张牙舞爪地乱骂起来。
“你如果好好听话，原本还可以饶你一命！但我不会放过你了！”
它抄起落地的菜刀，怒气冲冲地去捅趴在地上的黛安。
刀尖与地面相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崩裂声，黛安竭力往一旁滚去，躲开了第一击。
替身不依不饶，起手又是一刀。
黛安又想翻滚，她还没砍断的那只脚动起来，拖住她的身体往红舞鞋的方向挪去，两只鞋迫不及待想汇合。
她反手用指甲抠住地板，却抵挡不了自己腿的力气，第二刀在她的腿袜上割出一道长长的伤口。
“你跑不了啦！哈哈哈哈。”
第三刀直朝她面门而来。
“黛安！”布加拉提目眦俱裂地喊着她的名字。
躲不过了。
要死了，她的人生，她的养母，她的朋友，波鲁那雷夫……以及迪亚波罗，所有的一切，都要理她而去了。
黛安徒劳地举起双手挡在眼前，眼中映出红舞鞋狰狞的身影，在心中想着。
她的事业和生命要就此终结了。
如果可能，真想回第一次来到意大利的那个码头看看，那是她满怀希望开启新生活的第一站。
红舞鞋丝带缠住浸血的刀尖，却没能刺进女子的胸口。
因为一柄巨大的赤色宝剑，从黛安的背后伸出来，挡住了红舞鞋的攻击。
咣当的冷兵器交锋声响彻在房间里时，黛安还以为自己已经被杀死了。
“黛安，你被承认了。”
空灵又不辨性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的精神打动了主，我将再次为你而战，实现你的愿望。”
金色光芒暴涨而出，仿佛在小小的房间里多出一个太阳，刺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
黛安缓缓回头，看到身侧伸出了白色羽翼，明明应该第一次见到的东西，却很熟悉。
——是她的替身“撒拉弗”，虽然和过去不一样，但她知道这种感觉，一双巨大的手温柔地接住她。
她看着红舞鞋被长剑贯穿身体，剑上倏然燃起火焰，把邪恶的红色布料烧得发出噼啪声，而那股被操控的力也消失不见。
疲惫，疼痛，虚弱扑面而来，她终于脱力晕了过去。
……
布加拉提看着那个庞大无比，突然从黛安背后出现的替身，它把剑从已经烧尽的红舞鞋身上收了回来。
那替身外形和圣经中的天使类似，它有三对羽翼，一对垂在下方，一对垂在身后，还有一对遮住了眼睛。
它相比通常的替身体格大了不止一圈，有三到四米高，身体覆盖着绣有无花果叶的华丽罩袍。
“你是……替身？！”
布加拉提勉强起身。
他没有放松警惕，一个突然插入战局，看起来相当强大的家伙，很难不让人怀疑。
天使兜帽盖住的脸转向他，布加拉提能看到一只硕大的眼睛凝视自己。
“我是守望者（watcher）。”
它俯下身，把晕过去的黛安和她切下来的脚拢在怀里，一剑划开了通往阳台的百叶窗，拖拽着罩袍走到了室外。
“你要干什么？你要带她去哪里？给我停下！”
布加拉提警惕地看着这个半路出现的怪物，出于对黛安的保护心挣扎着想要阻止。
替身转过头来。
“修复人生。”
它把女子的断脚接了回去，那伤口在一道光下不再流血。
“回归昔日。”
替身张开白翼。
“以及……血债血偿。”
天使遥望着天边夕阳的方向，在日光中轻盈地起飞，在天边化为了一个白点。
直奔某个地方而去。
……
迪亚波罗走下热情总部大楼时，那股心慌烦躁感还没消失，他总觉得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虽然相信占卜、预感、命运论是不符合理性思维的事，但由于迪亚波罗见多了神秘现象，又对自己的招灾体质有充分自觉，所以一切不良预感他都不会忽略。
“我要走啦，阿帕基正在机场，我得去亲自接他，给你看他回国时的照片～”马尔科夫对阿帕基的喜爱已经从脸上溢了出来。
关系硬才是真的硬。
马尔科夫为了发挥阿帕基的才能，给他搞了个“联邦司法警察外聘技术人员”的称号，塞进和美国共同发起的国际刑事案调查组里，继续以非警察身份，干警察都干不了的活儿。
他兴致勃勃递给迪亚波罗看的照片上，阿帕基站在一群拥有各式警徽的人身边，被迫跟他们勾肩搭背，身后是一望无际的仙人掌。
据马尔科夫说，这位刚刚觉醒替身的堕落前警察一落地美洲，就展示了一出忧郁蓝调重播过去的绝活，让本地还犹带高傲与不信的知名警官对他肃然起敬。
而在破获几桩大案，成功抓到本地恶名昭著的黑手党教父级成员后，他们开始隐晦地询问阿帕基这次公差还会出多久。
到最后，虽然他们许多人连替身都看不见，但不妨碍他们抱住阿帕基的大腿乞求他留下，甚至想给阿帕基介绍个意大利裔的女友，
俗话说不是旱死，就是涝死，一下跨入危险地区的阿帕基，精神上也饱经考验，或者说折磨。
忧郁蓝调复刻出桩桩件件凄惨死法和谋杀，阿帕基的脸色越来越差，拉丁美洲的黑暗远非意大利市区能比，骚乱和动荡程度更甚。
“他可喜欢这份工作了，你看他，刚来时的自卑都没了，他老说自己不行不行，我看明明很行！他简直是一颗耀眼的星星！笑的多开心啊。”
马尔科夫又逃出张合照，跟看自己儿子似的指着照片上的人，面露让迪亚波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慈爱。
照片中两位脚下生风，精神奕奕的老大之间，耀眼的星星阿帕基气质颓废犹如风干咸菜，宽边帽檐下脸色铁青，刚从警察队伍里离开后的那股青葱水气也消失不见。
或者说，被榨干在了炽热又血腥的拉丁美洲。
“我认为他需要休息。”
迪亚波罗怎么看都感觉这表情明显是过劳而不是开心。
“确实，我准备给他安排个心理咨询治疗一下。”
马尔科夫心满意足地把照片放回钱夹里，开始吹嘘以后的规划。
“敬请期待吧，等再过二十年，我要给他拍部传记电影，到时候你来当投资方。”
“不要说这些太久远的事，黛安那边的情况如何？”
迪亚波罗不想再听这些废话，这边还有一场历史遗留问题需要处理。
马尔科夫要为黛安父母的死负责，而且这事总感觉没那么单纯。
迪亚波罗看了眼兴致勃勃和乔鲁诺说话，又被对方无视的马尔科夫。
作为一个精通侦查，反侦察，舆论操控，密码分析等等人类已知情报相关技能的家伙，把这事压了那么多年才告诉自己，确实也算符合他的个性。
但关键在于，马尔科夫还有没有其他没告诉自己的事？
尽管相识十几年，迪亚波罗至今也无法打消这种怀疑。
“你最好先回避，黛安虽然没有能力向你复仇，但凡事都害怕未来会突然跳出来的‘陷阱’。”
迪亚波罗决定提醒马尔科夫，还认真地想了个两不得罪的办法。
“隐患要趁早解决，我建议你可以假死让她消气，反正你擅长这套。”
“知道知道，你啊就是太被害妄……想了。”
马尔科夫调侃迪亚波罗的词没能说完，他卡在了原地。
这个斯拉夫男人外形的现代之神，嘴角缓缓流下了血。
……
马尔科夫的部下走在广场步道边，计算着时间。
他已经调查到了那个攻击布加拉提的替身使者在哪里。
红菱艳，因为事故失去了正常的腿后沦落街头，这次收到巨额款，指派她去袭击黛安·普罗耶蒂。
顺着她的交易记录，银行转账方式，延伸下去很快就能查到幕后的操纵者。
刚这样想着，他就看到了红菱艳本体的尸体。
那尸体静静躺在电话亭背后，焦黑一团，跟被火烧过一样，虽然位置跟他搜查到的情报对得上，但人已经面目全非。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刚察觉到危险，回头就看见凝视着他的独眼天使。
当他刚从那只硕大瞳孔里解读出危险信号时，身躯已经燃烧了起来。
……
迪亚波罗搀扶着马尔科夫上了楼，并挥手拒绝想跟上来帮忙治疗的乔鲁诺。
“他的伤用黄金体验治不好。”
“可是，老板……”
乔鲁诺看起来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里不需要你，乔鲁诺，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立刻出去，绝对不能偷听。”
这句强硬的拒绝，让乔鲁诺伸出去的手停留在原地。
“绝对，绝对不能偷听。”迪亚波罗又重复了一遍。
乔鲁诺看着迪亚波罗把那个可疑的男人放平在沙发上，看起来不打算再多跟自己说什么。
但在与过去任何时候相比都截然不同的严肃氛围下，他也只能遵照命令老老实实地退出去。
等确定乔鲁诺已经走开听不到后，马尔科夫起身一手扣住了迪亚波罗的胳膊。
“咳咳……我长话短说，敌人目的在我，它清楚杀死我分出去的阴谋论可以伤害我的本体。”
“什么样的敌人？是替身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迪亚波罗看着这家伙骤然苍白起来的脸色，知道他不是说着玩的。
“很难形容……看起来是个替身，但我感觉没那么单纯。”
马尔科夫刚说完后痛叫了一声，某个不知在何处的分体又受到了攻击。
“迪亚波罗，你得帮帮我，看在我们多年的交情上，我不是它的对手……”
他急着拉住热情老板的衣服起身，和往常侃侃而谈的样子截然不同，一种危机感倏然降临在迪亚波罗心里。
——敌人想杀了马尔科夫，绝对不能让这事发生。
迪亚波罗迄今为止的秘密保护，都来自于马尔科夫所属的强大情报网和权力。
新闻之神一旦死去，魔弹就会失效，自己的过去就会被人找出来。
现在这暗潮汹涌的事态下，暴露过去一定会引起大麻烦。
插入书签
老板是乌鸦嘴，虽然他满口都是“我果然好幸运”，但他是乌鸦嘴。
阿帕基在美洲的生活过于充实。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说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