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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罚
钱子商说着，一边示意席非往女玩家那边看去。
他的眼神戏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顺着他那怪异的目光，席非也看了过去。
那个一个人安静坐在角落里的女玩家，好像是叫余年。
“你把【口舌】转移到她身上了？”
钱子商笑而不语，没有回答席非的问题，玩味地撑着脑袋，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那个叫余年的女玩家，席非也是有点印象的。
这次副本内的女玩家里面，有好几个是还没有觉醒技能的新手，这个余年就是其中一个。
她的年龄应该是三十五岁上下，一头过肩中发被一股脑儿梳到后面扎成了一个低马尾，高高的颧骨和过宽的颌面使她的脸看上去像是一个方形，加上鼻梁上架着的粗框眼镜，脸看上去就更方了。
因为没有觉醒个人技能，在玩家中间经常被忽视，加上本就不是很讨喜的外形，她经常会被其他玩家们忽视。
但她的性格，似乎不是那种甘于平凡的类型。
席非看着余年此刻提溜直转的神情，也终于回想起来，前几次玩家们产生争执的时候，这个余年都在场。
钱子商为什么会把罪状，下在这样一个玩家身上？难道是她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
就像是为了验证席非的话似的，那个叫余年的女玩家突然站了起来。
只见她抬手抓住了正从她面前过的萧潇，一脸神秘地冲她眨了眨眼后，对她耳语了几句。
萧潇的表情明显从疑惑变成了惊讶，两人索性坐到了一起，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
钱子商从自己的包裹里拿出了一个小圆球，那是一个窃.听道具。
他把小球放在地上，锁定好余年她们的座位后，把小圆球滚了过去。
没过一会儿，钱子商的系统机就发出了余年和萧潇两人说话的声音，正是她们此时此刻所说的话。
“……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千真万确。”余年的声线低沉且没有太多起伏，话里话外似乎还在营造一种诡异的气氛，“我昨天夜里在厕所腹泻，直接拉到后半夜，完全没睡好。”
“我的房间正好对着我们这边黑服官的休息室，我的室友都睡着了，但我听得真切，我余年敢用我现实世界五个月不到的儿子发誓。”
“……他们说什么了？说了离开这个副本的方法吗？”
“没错。”余年面露得色，音量还有意大了些，旁边路过的几个玩家也忍不住停留下来。
听筒这边，席非的表情微凝。
“黑服官说了，我们要把找到自己的罪状，然后转嫁到其他人身上，这样才能活下去，之前那些玩家都是这样的。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我们这样做了！”
听到这里，钱子商的笑意更深了。
席非也终于明白，他之所以把【口舌】转嫁到余年身上的原因。
要想最快测试出罪状的效果，并不是要把罪状转移到一个能力强或者能力低的人，而是要把这个罪状，转嫁给最容易犯下这条罪名的人。
在第一天的任务里，余年出卖自己室友的资料，给其他房间的成员交换能够完成副本任务的道具。
雅婷被爆出名单第一的时候，余年假意安慰，实则是想借着雅婷，了解她舍友的资料，用来换新的信息。
她没有道具，没有积分，没有技能，但她是个懂得攀附旁人的人。
“你们帮忙把我的囚服做好，我就能告诉你们更多办法。而且你们所有人的底细，我基本都已经摸透了。”
余年的语气听上去很自信：“你们最好……”
突然，余年双目圆睁地站了起来。
围在旁边的玩家们一头雾水的看着她。
却见她双手捂住自己的嘴，表情开始越发痛苦起来。
“年年，你，你没事吧……”
余年的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指尖用力地都嵌入了脸颊的肉里，牙齿还不断地在里面磋磨，发出听上去让人很不舒服的声音。
其他玩家有些嫌弃地想要离开，直到看见余年指缝里沁出的血迹，才意识到不对。
“不好，【口舌】被触发了。”席非表情微变，此时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径直朝余年跑去。
余年眼眶满是血色，额头冒出了痛苦的青筋，她跌跌撞撞从座位上离开，看她的样子，似乎自己的手并不受控制。
她努力地想要挣开自己的手，可当手离开她的嘴的瞬间，她的嘴就像开了闸一样。
关不上了。
余年“哇”一口吐在了自己的囚服上，鲜血染红了桌上还没缝制好的布料，同时，还有一个奇怪的异物被她吐了出来。
那像是一条红色的小鱼，在余年的囚服上蹦跶。
离她最近的萧潇上前细看，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惊声尖叫起来。
“晚了。”席非往异物那边看了一眼，心中已有了推算。
第一次罪状出现，还可以变成【口舌】归还给晁南。
这已经是罪名转嫁的第二次了，【口舌】并没有重新变成罪状，这项罪名应该已经算是抵消了。
为了不让玩家们引起大范围的恐慌，匆匆赶来的陆光熙在江澈的允许下，握住了余年的手腕，帮助她重新捂住自己已然空旷的嘴。
但余年方才的动静太大，玩家总共也就这么多，相信在一天之内，这件事就会被传开了。
席非侧耳倾听，已经听见了人们议论的声音：
“她刚才说完，要把罪状转嫁到别人身上，就发生了这种事。是不是道破天机，所以才会被？”
“有可能的！她这些消息是偷听来的，那肯定就是了！”
“……”
气氛变得逐渐诡异起来，而余年仍旧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在陆光熙的帮助下，她甚至连站直身体都十分困难。
她已经再不能发出声音了，只能从咽喉处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就在这时，黑服官们提前“醒了”。
和往常情况不同，席非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他已经顾不得不相干人的死活，不由分说地走到陆光熙身边，抓住他的手臂用力地将他脱离余年所在的范围。
四个黑服官从房间的四个角落，走向余年。
玩家们顿时作鸟兽散，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整个房间只能听见余年的呜咽声。
“这都弄脏了啊，你好脏。”其中一个黑服官拿起了被余年弄脏的囚服。
“那我们把她关禁闭室？”
“只能这样了，关个几天好呢？”
黑服官们你一言我一语，在余年惊恐的眼神中，商量着对她的处置。
已经披头散发的余年转过身，拼命地朝房间的出口跑去，绝望地想要逃离。
可事与愿违，黑服官轻松地就将她给抓住了。
“去禁闭室，关五天好了……就是不知道，她还能不能熬到第五天。”
说完，那个抓住余年的黑服官轻轻笑了笑，将余年从雅雀无声的房间里带走了。
剩下的黑服官没有说话，只转身扫视了一圈，几乎所有玩家都重新埋下了头，再次开始赶工。
“你们俩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席非谦卑地笑着，在黑服官严厉的目光注视下，拉着陆光熙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同时，得逞的钱子商也站了起来，将座位还给了席非。
“试验完毕。”
“席非，你猜之后在这副本里，会发生什么？”
认为自己已经抢占先机的钱子商得逞地笑着，他先是耐人寻味地看了看席非，随后转头用挑衅的目光看向江澈。
江澈缓缓抬眼，正面迎上他的目光。
“钱子商。”
这还是第一次，江澈对钱子商正眼相看。
钱子商冷笑一声，毫不胆怯地直视回去：
“江澈，我知道你厉害——”
“钱子商，”江澈就像没有听见钱子商的话似的，语气平淡地开口，“你再靠近我们，我会让【御灵神】从「天使领域」消失。”
江澈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寻常。
神奇的是，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听见的人都会毫不怀疑地相信，江澈真的有说到做到的本事。
钱子商的脸阴沉下来，但他没有再回答，转身朝自己的位置走去了。
见到席非回到座位，江流儿立马把脸凑了过来。
“小非非，怎么样？你有受到什么启发了吗？”
另一边，江澈也重新坐回到座位上。
“你就这么肯定席非有主意？”
“当然，”江流儿嘿嘿一笑，“我说过了，是我的技能告诉我的，席非能从「天使领域」出去，也是唯一能把我从这里带出去的人，我当然相信他会有办法。”
就在两人说话的空档，席非的眉眼越拧越紧。
当他把事情都捋清楚了以后，才发现事情的走势差一点就脱离他们的控制了。
“捏好你们找到的自己的罪状，绝对，绝对不能使用。”
席非忽然抬头，表情严肃。
“晁南之所以态度逆转，是想让我们完全相信他留下来的话，把罪状转移。”
他已经出不去了，才会想要促成玩家们互相残杀。
“真正离开副本的办法，绝对不是互相转嫁自己的罪名。”
席非话还没说完，突然觉得巨大的压力，从自己的前后方同时袭来，几乎快要压得他喘不过气。
“怎么了？”
江澈率先发现到席非的异样，搀扶住他的身体。
“是杀意，黑服官想杀我。”
席非的头皮一阵发麻，他看见黑服官正向自己走来。
“死亡名单，是死亡名单。”
“晁南的下一个，就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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