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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刑
天胤安全局十三部审讯室内，白色的光芒照耀着着整个房间，一边的秦昊有些紧张的看着前方正在检查那两名幸存者的江越痕，至于上官俨则懒洋洋的靠在墙上，眼神却也带着几分凝重。
葬礼结束后的第三天，赵杰已经将整理好的半个月内那四人的行踪送了过来，但其中却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而也没有任何人看到过秦扬的踪迹，虽然是预料中的一无所获，但却依然令人有些失望。
幸好江越痕在处理完案件之后用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第一时间就检查起了那几人的状况，以确认他们之前的行为究竟是自主意识，还是无意识中被其他人控制影响。
大约半小时之后，满屋的白色光芒散去，那两人却依旧没有醒来，江越痕从椅子上站起身，一向温和从容的神情中却带上了几分疑惑，“我没有找到任何他们意识被影响的证据，丝毫没有灵力痕迹留下。”
“什么？不会吧，”秦昊顿时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这件事怎么看都不会是巧合，太多疑点了，分明是在针对叶家还有之前梦神案件里的几个人。”
“嗯，我也不觉得这会是巧合，”江越痕点了点头，手指轻轻在面前的桌上敲击了两下，“这几天我会多想几种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端倪，事发地我也会去检查一下，也许问题出在那儿也不一定。”
“嗯，那就麻烦老师你了，”秦昊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心里的忧虑却半分未减。江越痕对他们而言一向是绝对的权威，此刻却连他也发现不了异状，秦扬灵力虽高，但却也并未强过江越痕，现在这种情况要么是幕后有更强之人出手，要么就真的是碰上了那万分之一的巧合。
虽然江越痕说要再试试别的方法，但其实能有奇迹的可能性并不太大，第一次用的必然是最拿手的技巧，如果连这次都不行，其他的都只是碰运气罢了。但事到如今，也只好抱着着微弱的希望，等待最后的结果。
……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真的就是件巧合，没有人在背后捣鬼，子阳就是倒霉在街上莫名其妙被几个毒贩子一枪打死？”听完秦昊的叙述，叶尧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柳冬言已经忍不住叫了起来，激动的几乎要站起身，“这就是你们最后的调查结果？”
秦昊轻呼了一口气，这几天江越痕用了许多方法，但最终的结论都是一样，那两个幸存者的意识并没有任何曾经被灵力影响和控制的迹象，而案发现场也没有任何的灵力残留。
虽然他依然不相信这会是一个巧合，但所有的证据却都没法证明他们的猜测，在这种情况下，那两人必须要从十三部移交到警察总署，进行普通的审讯流程，可能还要作为某些案子的重要证人加以保护。
“柳冬言，你先安静点，别激动，”叶尧在边上出言将他打断，无奈的瞟了眼还是一脸赌气的柳冬言，便又看向了秦昊，“所以确实没有办法了？”
“嗯，我们头儿都查不出来的话，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秦昊摇了摇头，也同样满脸都是遗憾，“而且我也不觉得秦扬真的有这个能力，他的灵力还不至于让老师都发现不了，除非……除非他背后那人……”
秦昊犹豫着没有说下去，他说的便是那从没有显出真容的“先生”，但在他心中，并不愿意相信，这个世上还活着的灵力者中，有人能压过江越痕一头。
“嗯，我知道了，这段时间辛苦了，”叶尧却出人意料的平静，他冲着秦昊笑了笑，其中却又仿佛还藏着别的意味，“之后的事情，我会再想办法的。”
“阿尧，你……”秦昊深深的看了叶尧一眼，似乎已经明白这位至友想说些什么，但他最终却只是苦笑了一下，“你知道的，我过两天就得去南岛看我妈，上官这次也非得跟我去不可，总之这段时间你别太出格了，一定会有转机的。”
“行了我知道了，你什么时候也这么罗嗦了，”叶尧眉头一扬笑出了声音，“替我跟阿姨问好，这次实在走不开，没法跟你一起去了。”
自从跟秦方丞离婚，并被夺走了几乎全部财产后，姜云纹便搬离了天胤，独自一人去到了大洋彼岸的美丽岛国生活，从此再没回来过，大约是想彻底远离这方伤心地。
而秦昊当时却没跟她一起离开，在叶尧的坚持之下，他搬到了叶柯远家里，由他们照顾着一直到成年。每年夏季的这个时候，秦昊都会飞去南岛看望母亲，而如果叶尧没事的话便也会跟他一同前去，这个习惯已经保持了十年之久。
今年也是上官俨第一次要跟着秦昊一起去南岛，以前他只是在视频通话上见过姜云纹，甚至还搭过一两句话，但与见到本人意义总是不同。秦昊开始还随便拒绝两句，拗不过他也就算了，反正姜云纹早就清楚他的性向，甚至偷偷问过上官是不是他男朋友，所以即便到时候上官做出些什么奇怪的举动，也没什么大问题。
秦昊离开之后，柳冬言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他们的调查结论是意外，那咱们呢，也就接受这个结果？当时你放过的那两个人里，其中一个就是开枪杀死子阳的人吧？”
“嗯，没错，我当时想的是无论背后有什么问题，这个人一定是关键所在，其他人可以死，他必须留着，”叶尧轻轻呼出一口气，嘴角边的笑意变得略有些古怪，“可是现在看来，留着他似乎也没有什么用了。”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昊哥他们没办法证明那几人有被控制过，赵杰那边也没任何有用的东西，秦扬依然毫无踪影，到现在所有的线索全断了，”柳冬言咬了咬牙，神情里都是不忿，“这事儿总不能就这样算了吧？”
“算了？当然不会，”叶尧低低的笑了一声，琥珀色的猫儿眼似乎都染上了一层阴影，“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的等。”
“等？等什么？”柳冬言皱了皱眉头，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
“别着急，到时候你总会知道的，”叶尧却有些语焉不详，似乎并不打算说的太明白。
柳冬言清楚要是叶尧不想说，他再问下去也只是白费，因此只是耸了耸肩，微微侧过头去没再说话，但眼中却也闪动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晚上九点多接近十点的时候，即便是安全局大楼，大多数的房间也已经熄灭了灯光，只有少数手头有急案或是需要值班的部门还依然有人留下。
一个年轻男子却在这个时候从外面进来，行色匆匆似乎是有急事，大厅正在值班的警卫看到便露出一点意外的神色，旋即便友善的笑了起来，“柳法医，这差不多有一个多月没见到你了，听人说是放长假去了？”
“恩，之前放了长假好好休息休息，但最近第九部案子多人手不够，就把我提前叫回来了，我这刚下飞机就赶过来了，”男人脸上也同样露出了惯常的温和笑意，冲着警卫点了点头。
这所谓的柳夏鸣，毫无疑问当然是有着暂时使用权的柳冬言，对他而言以往每天跟着柳夏鸣上班下班。看到的，听到的，都和柳夏鸣并没有任何区别，他可以轻而易举的进入安全局大楼，完美的应付着柳夏鸣的每一个同事，只需要避开知道内情的几个熟人，他的身份就是完美无瑕的。
自从叶子阳出事之后，柳冬言心中便时时刻刻都仿佛烈火灼烧般痛苦，虽然这葬礼之后他看起来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状态，其实心里那股火却是一丝也未消减，反而越烧越旺起来。
这段时间十三部的调查一直没有结果，幕后元凶究竟是什么人也是毫无头绪，让他这股火想发都不知道冲着谁。他身为灵体，本就比普通人更容易受到情绪影响，这仿佛从灵魂深处中燃气的怒焰终于让柳冬言有些失去了理智，虽然明知道被关在安全局的小混混只不过是个弃子而已，但一想到是这人亲手开枪击中叶子阳，柳冬言便完全无法克制自己要亲手杀了那人的渴望。
之前他旁敲侧击的已经从秦昊那儿打听出来人关在了什么地方，于是趁着叶尧出门的空档，柳冬言估摸着十三部的人也都差不多都该下班了，便独身来到了安全局，想要潜进去将人杀死。
因为顶着柳大法医的皮囊，所以这一路上异常顺利，柳冬言轻松地便绕到了安全局一楼最后的电梯边上，在整栋大楼里，这是唯一可以通往地下的方法，作为鬼魂，他几乎已经能感受到下方的生人气息。
就如他事先预料的，人并不多，但几乎每个人在他的感应中都仿佛是炽热的光球，那是灵魂力量强大的象征，这让柳冬言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即便心里清楚就算被当场被抓个正着，看在叶尧的面子上也没人会真拿他怎样，但这种天然的压迫感还是让柳冬言更加紧张了不少。
就在柳冬言这一愣神的功夫，电梯门已经缓缓打开，而上官俨正斜靠在门边一脸似笑非笑的和他不偏不倚的打了个照面，这让柳冬言彻底的绝望，一晚上的计划在此刻化为泡影。
“哟，晚上好啊，”上官俨懒洋洋的站直了身体，上前揽住柳冬言的肩膀，不由分说的便带着他向外走去，带着少许笑意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这小子还真跑这儿来了。”
柳冬言无奈的垂下肩膀，并没有反抗的打算，但上官俨的话还是让他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儿？”
“我不知道啊，叶尧跟我说的，我刚准备回去，那小子就一个电话打过来，说你要八成要来杀关在我们这儿的小混混，让我等你一会儿，”上官俨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反正对他来说这只是个顺手的活儿。
“他怎么会知道我偷偷到这儿来了？”柳冬言无奈的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疑惑，“我出门的时候尧哥明明不在家。”
“你跟叶尧那小子住在一起，还幻想着他掌握不了你的一举一动？真不知道谁给你的自信，”上官俨从鼻子里哼笑了一声，“他有多关心你这个人我不清楚，但是你这副身体，可是没有人比他更关心了。要是还不明白的话你可以自己问他，这会儿估计已经到了吧。”
两人说话的功夫已然走到了安全局的大门口，果真就像上官俨所说，叶尧正站在自己那辆黑色跑车的边上，车钥匙扣套在右手食指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从里面出来的二人，令人猜不透他此刻究竟是什么心情。
“人我给你截住了，下次自己看好了，”直到这会儿，上官俨才松开揽在柳冬言肩膀上的右手，随意的冲着叶尧挥了一下，便自顾自的朝着边上的停车场走去。
柳冬言有些焉焉的跑到叶尧身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叶尧打断。
“你刚离开不久，晨行就通知了我，这时候想来你也没什么心情出去胡玩，那稍微推测一下，就能知道你干嘛来了，”叶尧说着说着，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来了这儿，你也根本没有下到最底层的权限，我是为了给你留点面子，才让上官截住你，免得倒时候你自己发现连下都下不去，又灰溜溜的滚回来。”
看着叶尧并没有生气，柳冬言也是暗松了一口气，但依然摆出一副低头认错的模样，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说道，“我知道我太莽撞了，那个人毕竟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线索，我不该...”
“你知道就好，做事前多动动脑子，”叶尧一边说着话一边拉开车门坐到了驾驶座上，眼神却望向了边上的安全局大楼，语气中似有所指，“而且他就算要死，也不该死在这楼里。”
“啊？”柳冬言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皱了皱眉头，叶尧却并没有再回应他的疑惑，只是沉默的发动了车子，驶向了夜色之中。
……
三日后，一辆全副武装的运囚车带着两名从安全局接出的重犯驶向怀宸西郊的监狱，事先选好的路线上车流量并不大，一路顺畅的情况下只需要一小时左右便能到达目的地。
康英带着手铐坐在囚车内，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同样带着手铐的男人，康英和这个叫作孙成武的小毒贩也算是老交情了，当然，只是瘾君子和毒贩子的所谓交情。他那天竟然一时头脑发热，抢了那么孙成武的一点毒品，然后便酿成了这样的大祸。
对方不仅真的敢在闹市开枪，还误杀了一个听说大有来头的人物，这几天自己都被关在安全局的一个小密室里日夜颠倒的受审，虽然没见过孙成武，但想来也是同样的遭遇。他不知道安全局的人到底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但这确实是一件完全的偶发事件，是一桩可怕的意外。
在一周多都毫无所获的情况下，安全局似乎终于放弃要挖出什么所谓的背后指使，要将他们俩人转到普通监狱，这让康英如释重负，在高强度的审讯下，他的精神几乎要完全崩溃，加上毒瘾发作时候的苦不堪言，他几番以为自己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出来，能够重见天日，已经让他喜出望外。
至于孙成武，身上的麻烦比自己要多上几倍，虽然只是误杀，但死的人颇有来头，就算法庭到时候不重判，也可能什么时候就横死狱中，康英有些同情的想着。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觉得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似乎有一种无形的，但又令人恐惧的强大力量从虚空中降临，笼罩住了这台囚车。原本一脸颓废的孙成武双目圆睁，浑身上下如同筛子一般的抖动着，眼球凸的好像要从眼眶中爆出，嘴大张着仿佛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徒劳的发出轻微的喘气声，不知道为什么，康英能够清楚的感受到，生命的气息正在迅速的无比的从他身上消失。
在恐惧中，康英回忆起了出事那天的情形，这种充满了死亡寒意的气息笼罩在他的身上，带来的痛苦让他此生难忘，是那个年轻人，那个可怕的如同猛兽一般的年轻人，康英拼命从位置上跳起来想要喊前头的押送特勤，却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而驾驶座上的两人也似乎完全感受不到身后囚笼里正在发生的死亡，只是专心的望着前方。
在康英恐惧的眼神中，孙成武的皮肤变成了灰白，最后一丝生命气息也从他的身上离去，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时间，这个毒贩便成为了一具彻头彻尾的尸体，而那恐怖的气息也同时消失，四周的声音重新回到了这一方小天地。
康英满身冷汗的瘫坐在长凳上，他知道自己又逃过了一劫，他一时间已经无法分辨自己究竟是好运还是霉运。
押囚车上方的一座高架桥上，两个年轻男人正并排靠着桥的护栏上，其中一个有些疑惑的看向另一人，“尧哥，你为什么要杀了那人，他不是还有用吗？”
叶尧勾起嘴角，却并不带有多少笑意，像是在回答柳冬言的问题，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有用的人不一定要活着，也许死了更有用，至于我为什么要杀他，可能是因为子阳的事情，让我有些歇斯底里，不能自控了吧。”
“你有吗？”柳冬言疑惑的看着叶尧，他实在不觉得面前这人有任何歇斯底里的迹象。
“也许有呢，”叶尧笑了笑，不置可否的说道。
柳冬言摇了摇头没再问下去，他知道叶尧并不会回答，自从叶子阳的事情之后，叶尧说话似乎总是留着一半，让人捉摸不透，似乎计划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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