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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如海
2005年7月28日,亲人们护送柳英回到了老家---黑龙江省长山县,那片她生活了半辈子的故土。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生者如何生?是逝者留给生者最难答的考题。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树木,熟悉的房子,熟悉的朋友,就是没有了那个熟悉的人,那个和自己相濡以沫,深夜长谈的人。
建国像是失去了灵魂,每天机械地吃饭、睡觉。
每一处熟悉的地方,都有柳英的影子。
这种痛苦,在他14岁父亲去世的时候有过。
他好像失去了安全感:不能自己呆着,这样回忆会汹涌而来,更不能到人多的地方,人群中,他更觉得孤独和不适,有时还会觉得自己少了骨头少了肉般的卑微和难过。
亲人们好心的劝说---他知道,他们说得都对,但是道理不能代替感受,多少道理也无法抚平他无处不在的伤痕。
最让他烦恼的是,那些关心他的人,不停地给他介绍老伴---都是出于好心,也不能给人脸色,这让他更加烦躁。
他整理衣物的时候,看到了柳英的一条衬裤,补了好几个补丁,这让他难过了很久,这个世上,恐怕不会再有一个人,能和他携手并肩,同甘共苦了!
为了打发时间,他整理自己的书稿,也写下自己的感受,可越写越难过,哭了一场又一场。
烟抽了一根又一根,咳嗽了一阵又一阵,他多希望柳英再唠叨一次啊,就一次也行啊!
人想人,是会想死人的啊!
柳英是个不一样的母亲,她管家务,规划前程,还管理家里的生意,抽空还接单家外的买卖,她是孩子们的主心骨,四个孩子虽然已近中年,但失去了母亲,他们在心理上失去了依傍,也失去了家,再看看孤独的老父亲,更是难过又心疼;
邱艺、邱珊不敢翻看母亲的遗物,无意间看到什么,想到了母亲,悲伤就奔涌而出,不知道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如何控制;每次看到阿姨柳琴酷肖母亲的脸庞,她们都忍不住大哭一场。
邱梁变得很容易醉,只有醉了,心里才不那么堵得慌;
虽然母亲说此生不悔,但邱石一直为母亲燃烧自己的人生感到惋惜,哪怕再多一点点生命的时长去接受回报和孝敬,邱石也不至于这么不甘心,他大病了一场,很久很久都没有痊愈。
曾经有多少爱,就有多少思念,就有多少伤。
有些情感,时间可以淡化,但有些思念,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刻到骨头里,雕在心里。
此后的每一个佳节,每一个生日,每一次进步,都缺了那个最爱的人陪伴了……
他们的未来还很长,会有很好的事业,很多的房子,会穿很多漂亮衣服,吃很多美食,或许还会有很多钱,但是,他们却再也没有妈妈了
……
邱珊做了个梦:长山的平房里,母亲从外面匆匆忙忙地进来,皮肤黝黑,眼里有光,满脸兴奋,满头汗水,母亲拿起她的作业本不停地扇着风,另一只手神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高兴地摔在缝纫机上,扬了扬胖手说:“钱是什么,钱就是纸啊!”邱珊笑了,母亲也笑了。
梦中,炽烈的阳光尽情洒在院子里,果树开满了粉色的花儿,枝叶伸出了栅栏,随风摇摆,菜园里的茄子辣椒结得一串串,黑狗在院子里欢快地奔跑,鸟儿在树上啁啾鸣叫,那么充实,那么幸福
……
当时只道是寻常,回首已是泪千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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