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风回雪

　　南书陌告别太子，想到父亲对这件事的反常态度，会不会父亲……想回去看看，刚走过两条大街。
　　“南少侠！”
　　南书陌一听是檀德甫的声音，忙回头拱手道：“檀前辈！”
　　檀德甫憨憨一笑，问：“你看到点儿了吗？”
　　“是。檀点就在附近。”
　　“那就好！那就好！”檀德甫连连点头，叹道，“华阳担心点儿，这大半年来我只好到处追着他跑！其实，他能有什么事呀！这下好了，看到你就等于看到他了！我回去告诉华阳……”
　　他只顾自己欢天喜地，想到可以对妻子交差了，哪里能看到南书陌神色抑郁。
　　南书陌自然也懒得再理睬他的自言自语，忽然想到自己像个没头的苍蝇似的，那檀点大约应该看到雪儿被劫的情况，或许又不过是这檀点自己胡闹！所谓关心则乱，怎么就没有想到明白问一问，忙也追上檀德甫，和他一起回头去找檀点。
　　檀点却正和母亲华阳公主在一起。原来华阳公主自听说儿子一心去找玉萦雪了，一连大半年，也是分外着急。檀点临走时还宣布，既然南书陌已经和姐姐退婚了，他更得赶紧找到姐姐，好与她早点确定婚事！华阳公主深知丈夫儿子心性，知道他的傻劲和执拗，不是闹着玩的，自然怕檀点闹出有失体统的事来，又担心儿子，所以逼着丈夫出来寻找。而檀德甫巴不得儿子不在身边，根本是能推托就推托，反正他不担心儿子，认为儿子也该出去历练，虽然儿子年纪还小，但他功夫也挺高的，也没人能欺负得了他！不过，这次听说玉萦雪在京城里露面，消息传得沸沸扬扬，那么檀点定然也跟着去京城了。而华阳公主思念儿子，又想到京城里多年不曾回去的家，硬是逼着檀德甫也来到京城。
　　“九公主！”
　　华阳公主微笑点头道：“南公子，你怎么——”本来她得儿子很沮丧地告诉，说玉萦雪被劫不见了。虽然儿子着急，她却颇不以为然，这会儿看到南书陌，更了然了：南书陌自然不会让檀点老跟着玉萦雪的，但心里却也有些担心儿子那样胡闹，是不是会引起这位南少侠不高兴。
　　南书陌看着檀点道：“你看到是什么样的人带走雪儿的？”
　　华阳公主一愣，玉萦雪真的失踪了吗？
　　“是一个个子很高的人！他年纪也不是太大，因为他没有胡子，不过看上去却又有些苍老！我也没看清……他速度很快，功夫很高的，我只打了他一掌，他就带着姐姐飞快走了！”
　　南书陌盯着檀点，看他的确不是撒谎，不由更深地皱眉！这样的人，他从未接触过，怎么还有这样武功高强的人呢？
　　“他没说什么吗？”华阳公主忙问儿子。
　　“我对着他叫骂，他也不睬！哦！我听他说了一句话，声音尖尖的，倒像个女人，可是他分明又不是女人的！”
　　南书陌一愣。
　　华阳公主眨眨眼，看着儿子思索了一下，对南书陌道：“南公子，莫不是宫里的内侍？”她自然也听说过太子和玉萦雪之间也是有那么一些关系的。这是她的侄子，虽然早已听说他已娶了太子妃，但想到玉萦雪的美貌，自然也有可能。
　　南书陌虽已知太子并没有做那样的事，可檀点形容得倒也像是大内高手，只是……或许还是鄂王府里的公公之类？他也不及多想，立即又赶往鄂王府，趁夜色又再次查探，连最隐秘之所也不放过。

　　薛益皱眉看着耿丽波从轩华楼出来，那鄂王是他看着进去的。跟着耿丽波走过几条巷子，到得一个僻静些的所在，他才开口叫道：
　　“耿姑娘！”
　　“薛公子？”耿丽波微微一惊，随即无所谓地道，“薛公子怎么也到了皇城？不是听说你到北卉山去了吗？没什么事吧？”
　　薛益听她还关心着自己的去向，心里一暖，道：“我是去了那里。只是并没有查到什么，若不是他们有意放人，我可能……”想到北卉山一行的狼狈和没有收获，也还是觉得尴尬。
　　耿丽波嘴角挂着浓浓的嘲讽之意，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薛公子该是深刻体会到了？”
　　薛益皱了皱眉，随即平和道：“是。我是体会到这一点，所以我努力接受自己的失败，我也会努力……”
　　耿丽波冷笑着打断了他的话，道：“薛公子看到这一趟北卉山之行倒是有些收获啊！既然薛公子懂得这个道理，将来前途定是不可限量，小女子这里就先恭贺你了！”
　　薛益惊讶地看着她，沉默了一回儿，猛然道：“我真从来没想到耿大小姐你竟如此虚荣！”
　　“耿丽波本就无比虚荣，又何必你说！”耿丽波也立即升上一股莫名的怒气！
　　“可是，如今你父亲官升三级，你是官宦家的小姐，在朝廷里最有权势地位的不是太子吗？你为什么不去……为什么要和鄂王勾结，死死缠着南书陌？”
　　耿丽波斜了他一眼，倒没想到他一下子这样明白直接，也便更无所谓地道：“我是喜欢南大哥，他的地位什么的自然比不上太子！但那太子么，如果能看得上我，我当然也不会拒绝！”
　　薛益吃惊于她忽然如此坦白，不由张口结舌道：“你！你竟真的如此虚荣……？我不信……”
　　耿丽波咬了唇，狠狠地扭过头去，几乎咬牙切齿地道：“是！你说的不错，我就是这样虚荣，你才知道吗！你的丁大哥不早就告诉过你了吗？你现在还来找我做什么！”
　　“可你纵使再怎么虚荣，也不该失去你善良的一面，你怎么也不该陷害玉姑娘——”
　　“我陷害她？哈，我是陷害她！哦！原来你是为了她来找我的！我还以为……你这么关心她，这么为她说话，你如此喜欢她了？”
　　“她不是我能够喜欢的，我对你依旧是……”薛益忙表白。
　　“哦！原来如此呀！你对我依旧有那样的情意？哼哼！”耿丽波忽然冷笑起来，挥手打断薛益道，“你别说，听我说！我相信，我知道你是真的！可是，我已经不行了，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了……甚至已不配得到你这样的人的喜欢了！”
　　薛益听她如此说话，看她眼里居然有着难掩的痛苦和悲哀！这又不像是假装的，不由疑惑道：“你到底有什么为难之处，难道——”
　　耿丽波并没有被薛益温柔的话所安抚下来，却还是更有些歇斯底里地道：“我有什么为难的呢？我不过是自作自受，自作自受罢了！”
　　“丽波！”薛益忙上前拉她的手，轻拍她后背，道，“你别这样说！我……”
　　“是，当初是我的虚荣……”耿丽波忽然震怒起来，完全没有了一向的优雅和从容，“是我的虚荣害了我这一生！可是，我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不能回头了！你以为……”
　　薛益惊讶之极，“你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可这一切都与她有关！都是她害得我！如果世上没有她，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丽波？”薛益吃惊于她的叫嚣，她怎么如此不顾形象？虽然这里人迹罕至，但他也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耿丽波！“是鄂王吗？他怎么害你了？”
　　“哼！鄂王？是，是鄂王！但罪魁祸首不还是那个玉萦雪吗！她可真是红颜祸水，不仅能让那些男人癫狂，现在竟也害到我头上！”
　　薛益吃了一惊，忙道：“她……她怎么害你？”看样子不可能的呀！明明该是耿丽波和鄂王在合作，一个想得到玉萦雪，一个想得到南书陌。可丽波现在的意思似乎对南书陌并没有特别的意思，那么……
　　耿丽波恨恨地道：“难道不是她害了我一生吗？我什么都得不到，甚至连你这样的人都不能再拥有……哼！”
　　“玉姑娘怎么害着你了？丽波，你怎么这样说？”薛益更为吃惊！
　　“这一切都是她的美貌害的我，这一切都是拜她美貌所赐！”
　　薛益听她依旧是妒嫉玉萦雪的美貌的意思，不由心如冰窟！她怎么能这么虚荣，就这么不能容忍别的女子比她美丽吗？为什么会如此荒谬？玉萦雪何曾对她做了什么？难道她耿丽波真的虚荣到眷眷于鄂王妃的位子，已经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竟不顾鄂王爷对玉萦雪的喜爱以及自己的情意而一心只想攀上那个高枝却失败了？
　　薛益闭了闭眼，绝望地看着耿丽波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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