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季甜的聊斋日常

　　她茫然的望着老爷爷消失的山林，越往里，光线越幽暗，直到将所有的光都吞噬，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只是走山路的人都知道，将军山高耸险峻，一旦脱离了正路，踏空的，便是被草木掩映下危险的峭壁。

　　季甜只得无功而返，返回的路上仍止不住的去思考这个传说，这位田将军的经历……不管她愿不愿意相信，她的所有奇遇好像都能在他的故事里找到对应。

　　“田将军的事是真的吗？”

　　小光年轻的声音传来，季甜看到他脸上半信半疑的单纯，不由得翘起嘴角，在心里暗笑一声傻小子，季怀真倒没有像季甜之前那样说什么等读书后就知道的模糊话，他赞叹了古人的想象力，然后跟小光说，不可能。

　　“无非是这座高山日日压在人们头顶，让人又畏又敬，忍不住去想，是什么原因让它孤零零的一个立在这沃野中，才想出这样的神话罢了，这位田将军或许真的存在，也可能真在这豫地平过叛，但红石林和秦岭，却早有痕迹，那时候，还没有三皇五帝，遑论将军。”

　　“好吧，这老爷爷讲的跟真的一样，把我唬住了。”小光不再纠结。

　　季怀真右手的登山杖重重的压在土路上，左手拉住小光，让他借力上山，现在这个温度刚刚好，热气被凉风带走，头顶上的太阳不烤不晒，走的时间越长越感到筋骨舒展，小光越走居然还越起劲，喘息也平缓不少，他望着将军庙，快了，很快他们就能到里面歇一歇，再用些干粮。

　　山路蜿蜒，在将军庙前停止，然而这座庙还不算是山的最高处，再往上便是羊道，坡度陡峭，人很难立足，非要攀爬登顶的话，只能手脚并用，拽住不甚牢固的草根和岩石，一点点的往上挪，至今为止，这蕴禾县还没人上去过。

　　不过天下的能人异士很多，相信也有人能成功，只是再往上也没什么珍惜的花草药材，根本没必要冒险。

　　“这石头……”

　　季怀真指尖轻触着庙的柱石，上面乌黑光滑，被来来往往很多人都摸过，一些白色的纹路还有着上古生物的形状，沧海桑田，不知这雕琢了整座庙宇的全石原先藏在哪里。

　　将军庙没有门，殿内只立了一座跟季甜差不多高的暗灰色石像在中央，将军头戴金冠，正襟危坐，左右并无兵将陪侍在侧，脚下踩着长有獠牙的小鬼，盔甲上的纹饰大多是云水纹，胸口处是朵巨大的重瓣牡丹纹。

　　“鲜花盔甲。”季甜眨了眨眼，豫地人就是钟爱牡丹，这将军明明不是本地人，还为他画了一副壮丽牡丹的纹饰。

　　她还注意到将军手里没拿兵器，双手托着的是一幅卷轴，这卷轴由于常年平摊，上面斑驳难辨，不知道内容是什么。

　　真奇怪，一个武官，不拿刀枪斧钺，改拿书。

　　“果然没有！”小光惊喜的声音打断了跪拜在跪在蒲团上的人，那人用布将自己全身上下的都遮住，活像季甜前世里看见过的□□。

　　“什么没有？”季甜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那个东西，“哦，这个啊。”

　　小光这样惦念来看将军庙，还有一半，就是为了将军石像面前的这盏油灯。

　　这是一盏既没灯芯，也没灯油，不论风吹雨打，火苗却一直不灭的油灯。

　　传说这火便是从敌人那里取得的，锻造盔甲的火种。

　　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亲自试试。

　　小光立马对这盏油灯“噗噗”吹了口长气。

　　“诶！你这小孩！”那个把布包裹全身的人愤怒的站了起来，“我正求将军事情！不要捣乱！”

　　“你是男的？”小光惊讶的看着这个男子，他的身形精瘦，被布一裹，外表上看，就是个身材姣好的妇女，但一开口说话，声音就暴露出来。

　　“你怎么说话的呢？我不是男的，还是你妈啊？下山路上小心点儿，多看看路，免得眼神不好，转头摔死了！”裹布男人骂道。

　　“这火又没灭！我碍着你什么了？”小光顿时鼓起气势，“你个大男人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是要干什么？我看你鬼鬼祟祟，连个正脸都不敢露，还来求将军，求将军把你变成个女的？”

　　男人一下子被他激怒，上前一把抓过小光前襟举起拳头要揍他，小光看似长得高，实则力气没有成年人大，挣脱不开，还是季甜反应过来，把那人拉开。

　　“诶呦！”

　　那人捂着自己和季甜碰到的地方，痛呼出声，跟被人在腰子上捅了一刀似的。

　　“小光！”季怀真连忙从一边赶过来，他刚刚被壁画上的古文字吸引，一时有些沉迷。

　　“这是怎么了？”他问道。

　　“我可没动你！我拉住的只是你的衣服。”

　　季甜举着双手表示自己的清白，她甚至都没感觉到自己触碰到了对方。

　　“季叔！是这个男的奇奇怪怪。”小光和季甜一致对外。

　　“我们也看到了，这小姑娘可没碰他。”一同上香的香客为季甜作证。

　　“一个小娃子能伤到哪里……”

　　“小孩子嘛，玩玩闹闹很正常，将军不会怪罪的。我小时候也用木枝引过这殿里的火。”另一个上了年纪的香客也怀念的说，“可惜引出来的火就是凡火，一吹就灭了。”

　　季怀真听小光三两句说完经过，仔细去打量对方，见男子虽然把自己的面容遮盖完全，却并没有躲躲闪闪，打消了对方是通缉要犯的念头。

　　“拜神还是心意最重要，小光不要胡闹，让他人专心拜神。”季怀真摸摸小光的头，把他拉到一边，可能是永佑村的后遗症，小光对将军庙的期待并不全是正面。

　　裹布男人心气却大，又拿胳膊撞了把季甜，神也不拜了，怒冲冲的离开将军庙。

　　其他香客摇摇头，拿出自己带来的线香在油灯上点燃，然后跪在蒲团上，口中喃喃道，“将军呐……”

　　“先吃点东西吧。”季怀真拿出三张芝麻烧饼，一人一张，季甜吃不完，剩下的半张又落到季怀真的肚子里。

　　吃完三人又不想动弹，一同靠在殿外晒太阳。

　　“你怎么不戴敖禹送你的璎珞？”小光低声问季甜，她的脖子上一直挂着一串普通的佛珠藏在衣服里，低头就能看见后颈上的珠子，和季甜的打扮一点也不协调。

　　“太好看了，我不舍得……我的钱袋呢！”季甜低头一看，腰上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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