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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鬼(上)
翌日早晨,精神奕奕的柳家兄妹和唐飞先后来到黄家大厅准备用早餐,等了许久不见龙吟出来,众人不由得诧异,柳逸尘问道:“平日里龙大哥是起得最早的,今日却怎么赖床了?”
柳浩风说:“你们先吃吧,我去叫他。”说罢站起身来正要离席。
忽然香风一动,客厅侧门门帘一掀徐徐走出一位身着盛装的红衣女子,生得怎生模样?只见肌肤吹弹则破,在朝阳的光辉中泛着淡淡而不真实的光晕;嘴角轻轻勾起,划出美丽红润的弧度;睫毛长卷,在一双宛如稀世墨玉的潋滟大眼下投出一抹淡淡的暗影;乌黑柔亮的长发轻挽起一半,装点着莹白的珍珠,宛如系黑的夜空里点缀着几颗闪烁的明星;一身绛红的纱裙,勾画出玲珑的曲线,有不似凡尘的朦胧……只道是:艳丽若带刺血玫瑰,高雅如凝霜玲珑月。
众人只看的屏住呼吸,从来只听人说“貌若天仙”,谁也没见过天仙怎生模样,见到她却不由自主的脑中同时浮现“天仙”二字。
那美女几步走到桌子边,也不打招呼挽起两臂的袖子,右手拈起筷子夹了一个包子,左手端起碗来喝了一大口粥,连忙又哈了几口气——显然是被热粥给烫到了。
她朱唇一张一口啃下一大块包子,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道:“饿死我了!一时之间仓促易容,费了半天功夫还是有三分不像,但是晚上要瞒过金枭儿应该足够了。”嗓音醇和浑厚,分明却是龙吟的声音。
众人瞠目结舌,惊得下巴都快脱臼了,好半晌柳浩风才用难以置信地口吻疑惑地问道:“龙弟——是你?”
那女子一抬头看到众人目瞪口呆的神态,满脸疑惑不解:“怎么?昨晚不是说好由我来装扮成女子来偷袭金枭儿的嘛,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你——”柳逸尘也回过神来,迟疑地说,“不觉得这样太抢眼?金枭儿看见忽然出现这么一个绝色美人会不会起疑心?”
“疑心?”龙吟神秘一笑说,“我看他没心思起疑心,见到我只怕会被骇得魂不附体倒是真的!”
唐飞惊奇地问:“这是为什么啊?”
龙吟“嘿嘿”笑道:“因为我易容的脸孔正是厉武君的样子!”
“啊——”众人齐声轻呼,柳如烟说:“原来厉武君这般好看,难怪逍遥神君会说她是武林第一美女!”
龙吟说:“我这样子还是不完全一样,仓促之间很难装扮成那么完美的脸,不过幸亏是在黑夜,量那金枭儿看不出破绽来——大家白天好好休息,蓄精养锐,晚上可有一场硬架要干!”众人一齐应了,讨论了具体的作战步骤,确保万无一失后各自回房休息不表。
时至晚春日头渐长,直到酉时过半一轮红日方才渐渐落下,龙吟补了妆坐上轿子,柳浩风和唐飞扮成轿夫抬着他,在黄老板的带领下来到城郊十里处一荒山的空地上。
眼见红日西沉,一点点没入山峦,远处时而传出“嘎嘎——”几声鸦鸣,天色逐渐黯淡下来,黄老板脸色苍白,两股战战身体忍不住略微发抖地说道:“柳大侠、唐少侠,我——”
柳浩风打断他的话说:“黄老板你先回去吧,照顾好家里,万一有什么情况点孔明灯与我们联系!”
黄老板千恩万谢,头也不回地离去了,柳浩风一拉唐飞,二人在附近一极其隐蔽的所在地埋伏下来。
只见东边一轮明月升起,缓缓移到正空,微寒的夜风送来阵阵虫鸣,吹的龙吟那边轿帘微微翻转,四周并未有何异状。
忽然极远处传来两声夜枭子的叫声,紧接着是一阵几乎细不可闻的“咿咿呜呜”的女子哭声,在夜间显得相当凄凉,唐飞身体一僵背上不由的密密麻麻渗出一层冷汗,忽然肩上一暖,回头一看原来是柳浩风将手搭在他肩头无声的安慰他,他心里这才平静不少。
那哭声越来越近,转眼间似乎就到了耳边一会儿又似乎远去了,忽左忽右地飘忽不定,二人屏气凝神生怕稍有不小心便金枭儿发现。
三四丈之外,轿子里的龙吟悄无声息,不知道听到这声音后有何动静,就这样过了盏茶功夫,柳浩风对面的忽然草丛一动,一个瘦长的白色身影蹦跳出来——那身影果然如黄老板所说的又瘦又长,头下脚上的倒立着、头发长长的拖在地上,他脖子一伸一缩猛然蹦出六七尺远,然后连蹦几下,来到轿子前面不到三尺远的地方。
侥是唐飞事先听过黄老板的描叙,看到此景也不由得吓得毛骨悚然险些惊叫出声,柳浩风身体绷得紧紧的,手牢牢按住剑柄,若金枭儿稍对龙吟不利便要拔剑而出。
那金枭儿口中“咭咭”怪笑两声,干枯的手指“咯”的一伸将轿帘撕下,柳浩风心里一紧剑一抽便要冲上前去,几乎同时却听到金枭儿口中爆出一声惊骇莫名的尖锐叫声,然后他猛地“噌噌噌“连续后蹦三下退开足有一丈远。
然后他翻了一个跟斗身体正立过来,双手扒开脸上散落着的头发,瞪大眼睛盯着轿子里面。
一旁柳浩风和唐飞这才看清他的相貌——他身材高挑,手上和脖子上皮肤甚是白皙,然而一张脸被腐烂得坑坑洼洼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脸上一些粗细不同的血管在薄薄一层褶皱的皮下跳动;鼻子完全烂掉,露出白森森两个恐怖的鼻骨孔洞;眼皮纠结在一起,严重变形到无法闭合,一双白多黑少、血管分明的眼球突兀得快要掉出来。
柳浩风和唐飞一生阅人无数,从未见此骇人的面孔忍不住下意识的偏过脸去,强将一股涌上胸口的呕吐感压下。
这时轿子里传出一阵幽幽长叹:“金枭儿,转眼二十多年不见了你过得好啊!”那声音温婉低沉,听在耳中让人说不出的舒适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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