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业的助理向失忆的我告白了

　　我与你在笑声与泪水中消散，再恢复视线，我已经站在了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

　　此起彼伏的鸣笛声将我自混沌中拉出，不知所措地穿梭在交织的车流之间。

　　慌乱中我看到摆动的手臂，熟悉的校服颜色让我在这样危险的场合下笑的格外不怕死。

　　不是甲板！我回到了更早的时间段，我和你还有更多的时间去扭转乾坤！小舒，你不知道我当时的心情有多么的激动，我以为我真的得到了上天的眷顾，赐予我改变一切的能力。

　　我的措辞并没有失误，是的，答案 is no。

　　我在路边停放的车窗玻璃上看到了一张陌生的人脸，文绉绉的书呆子气质令「他」的嘴角不断抽搐。

　　我皱眉，他皱眉。我张嘴，他张嘴。我瞪眼珠子……车里的人皱眉毛，像看傻子一样瞪着我。

　　“干嘛呢？！”

　　驾驶座上的男人无比嫌弃地驱赶着我，哼，不过是看这张脸好欺负罢了，如果真的是我在照镜子，我打赌他连窗户都不敢降下来。

　　我匆匆离去，随着人潮走向学校的大门。

　　“班长！”

　　有人在背后追赶，几秒后拍上我的肩膀。

　　“？”

　　不知道他在喊谁的我转过身去，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脸。

　　竟然是个面熟的家伙。

　　“你……你，你是不是……”
　　十几年没上学，我实在想不出这样一位普通npc的名字。

　　“对对对，我这一次是真没写完，班长你晚点儿收英语作业呗。”

　　他央求着，嘴里说着我听不懂的话题，两只手努力作揖，笑得十分狗腿。

　　我有意慢他半步，跟着他一起走进了熟悉的班级。

　　多巧，我还是这个班级的一员。但是我清楚地记得，这个班里并不存在「我」这样一位班长兼英语课代表。这不禁让我怀疑起自己是否处于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中了。

　　“姜舒！”

　　你的出现让我漂浮的灵魂有了短暂的栖息之处，你还是坐在我记忆中的位置。看到你的同时，我已经激动到连身份都忘记遮掩，扑上前去双目含泪地望着你笑意犹未散去的嘴角。

　　“啊？班班班长？”

　　你不知所措地跟我对视，完全认不出我的灵魂究竟是谁。

　　其实我是不相信自己会变成另一个人的，尤其是在之前的人生中完全没有出现过的陌生人。哪怕是看到了你，之前的阴影仍然无法消去。我的理智在看到你的同时正式进入倒计时。

　　“不要去学表演！不要去坐游艇！不要坐车不要答应和任何人在一起！”

　　我不顾你的挣扎，将你的一双手抓得紧紧，我不知道眼前你的可以存续多久，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又会不经意的死掉。我怕你在我的怀抱中变幻成风，我怕这只是一次美梦。醒来后膝盖下还是冰冷的甲板。

　　小舒，我不想看到甲板上的姜舒，那不是和我一起长大的你。

　　我在逃避，逃避无论如何都会坚决选定死亡的你，我讨厌他的脆弱，讨厌他的逃避。我似乎已经成为一位养成游戏的玩家，培养的角色不符合我的预设，删除重开便是。代替你做出的选择不满意。读档再战也未尝不可。

　　我把所有失败的关卡选择泄露给你，求证你是否会因为我的疯狂消散身形。

　　“今天是愚人节吗？”

　　看戏的人越来越多，你忍受不能，终于出声打断我的无稽之谈。

　　“万圣节还差不多。”

　　熟悉到头皮发麻的声音自身后想起，我回头，镜子里的我做出只有我才会做出的表情。

　　你趁我不备，抽出一双被抓的泛红的手，迟疑地站起身与我拉开距离。

　　“小蛇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因为'盛佘'的出现，周围凑热闹的同学们飞快地作鸟兽散。只剩下我佝偻着身体，保持着一个头随声源动的可笑姿态。

　　“起得早。”

　　'我'摸摸鼻子，狗护食一般的站到你身边，目光不善地与我对视。

　　好可笑，我竟然会对自己产生嫉妒的情绪。'我'为什么要瞪我？'我'有什么资格对我表示不满。

　　'我'连喜欢谁都不敢告白，假借朋友的身份心怀鬼胎地把你害死。拥有上帝视角的我，看自己犹如观察跳梁小丑拙劣的演技。

　　铃声响起，我坐回唯一的空位，得知了这副身体的名字。

　　这使我更加确定，我看到的你不是与我拥有相同回忆的你。

　　我和你存在的世界是没有赵鸿蒙这个人的。

　　我的心渐渐冷掉，长久以来自欺欺人的把戏终于失去效力。我早该认识到的，自你死后的每一次时间重启，我都无法回到最初的世界线里。

　　第二天你没有来，我顺着记忆来到你住的小区，然后随着烧得焦黑的楼层一起化作白烟消散。

　　小舒，你看剧的时候喜欢开弹幕，最讨厌的就是被剧透了。

　　再一阵风吹来，我又回到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狂奔时风声呼啸，我的速度足够敏捷，甩掉向我乞求法外开恩的无知路人甲，重新走进十一年前的教室。

　　这一次的我没有在众人面前发疯，我比谁都要了解你，与你做朋友当然也是手到擒来。

　　我在与你的相处中打开金手指，凭借之前的记忆与你关系甚笃。

　　校庆彩排时我来不及挑走对准你手腕的刀刃，害你又变成了男扮女装的公主。

　　骑士的空位需要填补，我跃跃欲试，在备选人群中寻找当年的圣乔治。

　　“小蛇你来吗？”

　　你问出了当年的问题，我知道你的小蛇不会点头的。

　　“我来吧。”

　　我抢先举手，班长的身份让我的毛遂自荐格外顺畅，

　　盛佘还是那条脸色难看的恶龙，不过这位拯救你于水火的圣乔治，依旧是爱你的盛佘。

　　小舒，我圆梦了，我大胆说出了真心话，我顺从本心做了一次公主的圣乔治。

　　校庆之后我们越走越近，放学回家的路上有了我的介入，盛佘再也不是站在你家楼下的唯一人选。

　　我逐渐代替了盛佘的位置，除了你，其他任何人在我眼里都是不重要的npc。我不在乎他们会怎样想，我只在乎你能否与我一起打破死亡的魔咒。

　　第一个得知你高考成绩的人是我，毕业旅行有我，出国的是我，抢先回国陪你的还是我。

　　我成为了你的助理，我代替了我的位置，我手里拿着一本写满答案的书，现在正是作弊的好时候。

　　我替你拒绝了楚炎毅的晚间邀约，告密柳思南你的动向，你没能试镜《海难》，我杜绝了你走上游艇的全部可能。

　　于是你死了，体检报告全部绿灯的你会猝死简直是无稽之谈。

　　是命运在捉弄我，我知道，它不允许机械降神，它必须要你走入死局。

　　之后的我又借着赵鸿蒙的身份无数次重生在你去试镜的前一晚，去经历那些烂熟于心的悲惨结局。

　　我不止一次站在你的床前，居高临下地审视床上这张和你并无二致的脸。我对你的死亡已经没有什么痛彻心扉的感受了，甚至在我无法接受一些变化时，还会期待你的死亡。

　　你死了，就意味着新的你出现。一个没有遭受苦难的姜舒重新出现在我的世界。

　　我有数不清的时间与昏迷的你相处，每一根手指的维度我都清楚掌握。我说过，我比谁都要了解你，

　　在这场永无止境的轮回之中，我貌似修炼成为了不死之身，日日夜夜煎熬在你的人生之中。

　　我可以无数次见到你，同样，也会无数次因为你的离去而离去。

　　直到有一次我按部就班跪地走流程等你出现时，麻木的大脑突然想起了一个不算纰漏的纰漏。

　　夏至是盛佘的生日，不是我的啊！背诵生日愿望的我，真的会实现吗？

　　在这条存在赵鸿蒙的世界线里，盛佘真的会因为姜舒的死亡而跪地祈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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