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未来

　　雨仔细深思叶书的话，不由开口说道：
　　“你真的很会识人心。”
　　叶书笑着应道：
　　“多谢阁下的夸赞。”
　　叶书今天与雨交流最大的目的就是想探知出原主身上到底是有什么样的秘密值得对方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帮助“过去的自己”。
　　他不好奇秘密，只是想确认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
　　尤其在知道对方就是莱芙联盟背后实际控制者的掌权者之后，这个欲望非但没有减轻反倒是增强了很多。
　　药剂院可不是他一个副院长的一言堂，到底是什么利益驱使让他选择了“背叛”他的组织，叶书觉得要不就是利益巨大，要不就是人情掺杂，或者有什么把柄落在他的手中。
　　然而却被“两人拥有共同的秘密”给打发了，不管他怎么追问，对方都不愿告知秘密到底是什么。
　　他趁机顺着他的话引出了原主与比修斯的关系，但是对方又以原主不让他说给拒绝了。
　　在对方连续拒绝回答自己两个问题的情况下，对方在一定程度上存在补偿心理，一些在他看来没有前两个问题重要的问题就会“知无不言，言而不尽”。
　　而言多必失，抓住言辞中的细节是他最擅长的事。
　　所以这个时候他问出了一个与自己息息相关、同时也是他十分好奇的问题——他的光脑。
　　在他刚得到这个光脑的时候，他就产生了疑惑，针对咕咚跟他介绍的光脑连接注意事项，在明显他踩着底线的情况下，那些警报都没有发生。
　　他是实实在在有问题的，所以光脑也一定存在问题。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比他想象中还要大，它的等级也是他完全都没有想到的。
　　对方很明显也知道这一点，不然不会在知道他的身份、他的通讯号的情况下，选择让他来成为主动的那一方。
　　现在初看这个光脑对于自己是利大于弊，但是到底是不是一把双刃剑谁也不知道。
　　这个光脑的出现就引发了一连串的问题与猜想。
　　它的不平凡注定了拥有者的不平凡，不管使用者是否是缔造者，它都赋予了使用者一个非同寻常的意义。
　　而这个意义跟比修斯·雷顿——这个世界上最强人类扯上关系了。
　　不管具体有什么关系，在这个层面上，光脑的使用者——叶书就有了一定的合作价值。
　　而是否合作，通过两人的沟通，他相信雨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他问出第三个问题，并不是要得到什么答案，而是通过雨在听到他提出的问题的那一霎那的反应来得到一些信息。
　　很明显他得到了。
　　他确定至少他们的秘密与原主原本的身份有一定的关系。
　　这就已经足够了。
　　有的秘密不用特意去探寻，只要是自己也牵扯其中，那总有一天它的谜底会自己出现在他的面前。
　　从自己的思海里跳脱出来，叶书见雨一直注视着他一言不发，或探究、或沉思。
　　叶书笑了笑，说道：
　　“既然阁下不愿开这个口，那就让在下来开这个口吧。”
　　“阁下把通讯号通过那样的方式给到我，仅仅只是为了‘给’这个动作？今天接下我的通讯，也只是为了‘接’这个动作吗？”
　　在叶书把今天拨通通讯的目的都完成大半的时刻，他终于决定把心思放在“对方”身上。
　　雨低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未被人看到的眼底深处，似乎有挣扎，有犹豫，也有狠决……
　　略想了片刻，他对上叶书的眼睛郑重地开口道：
　　“你想要成为莱芙联盟的主领者吗？”
　　叶书不由放大双眼，似不可置信，似怀疑自己听力出现了问题，然而在注意到雨眼底的认真之后他十分清楚自己没有听错，对方也不是在开玩笑。
　　想到这儿，叶书居然笑出来了，对于他的反应，他自己都有些惊讶，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居然还能笑出来。
　　他以为对方要与他合作，莫过于借着他与比修斯之间若隐若无的关系来获取什么稳固自己的地位。
　　然而果然地位高的人，他看问题的方式也是不一样的。
　　这就是傲慢的上位者与苦逼的打工人之间思想上的本质的区别吗？一个是从下至上，从民众的思想进行潜移默化的改变，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一个是从上至下，直接夺走根源，让其按照自己的想法发展，来到达自己的目的。
　　两者方式虽然不一样，但是叶书本能地并不认为两人的目的有什么特别大的区别。
　　毕竟雨说出这样的话可是在表示让一位“女性”成为莱芙联盟的主人。
　　不过他依然试探地询问道：
　　“嗯？阁下是想推翻你‘姐夫’的统治，自己上位？但为什么要涉及到我这个小人物呢，阁下自己不就可以吗？”
　　倏尔又嘲讽似的自言自语道：
　　“不过想想也是，有一个明面上的、可能还有一个强大后盾的傀儡，是比直接站在台前吸引所有火力来得更安全稳妥一些。”
　　即便如此雨也没有表现出恼怒，他依然平静正经地解释道：
　　“不是，我的意思并不是想让你进入药剂院，然后成为院长，而是莱芙联盟可以真正成为与联盟、帝国抗衡的三大势力之一，不再受药剂院的辖制。”
　　叶书半眯着眼，笑着问道：
　　“那我在其中充当什么样的身份，或者说我哪有这么大的能力让如今的三大势力都同意把莱芙联盟交给我，让我来管理呢？阁下是不是想得太理所当然了。”
　　雨闻言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道：
　　“所以你需要名望，而星军联的第一名就是你的第一步。”
　　叶书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眼中的温和无害的光变得锋利，他不客气地质问道：
　　“阁下是否太喜欢做梦，尤其是在白天。”
　　“我不知道以前的我在你眼中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现在的我不是一个你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的宠物。”
　　“你想我夺得星军联的第一，我就一定要去得到吗？先不提我有没有这个能力，就算我有，也是我想要第一名，而不是为了所谓的名望，为了你所谓的大业去得到这个第一名。”
　　“阁下的诚意是否不是那么足啊，我觉得我们的沟通差不多就这样了。”
　　但是说完之后叶书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就挂断通讯，因为潜意识里他很想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为什么是他，或者他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
　　雨定定地看着叶书，叶书也没有任何退缩地回视回去。
　　良久，雨才缓缓开口道：
　　“有的事情，凭借你现在的能力、地位、身份，不知道反而为好，这也是‘他’选择不告诉你，我也同意的原因。”
　　他垂下了眼睛，思绪似乎拉回了许多年前。
　　“明明想做些什么，想尽了一切办法却还是无能为力，这种无力感有时候真的会拖垮一个人，你真的认为现在的你能够担负起这个重担，这个仇恨吗——！”
　　说到这里，他的情绪突然泄露了几分，但是很快就全都收了进去。
　　叶书的心被震动了，不是因为他的言语，而是他内里表达的情绪，这让他一下子回忆起帕瑞达斯发生的一切。
　　他发现他无法开口说自己可以，就连只是相处大半个月的同伴的仇恨他都无力承担。
　　有时候他都不知道这样“事不关己”的自己是不是一个懦夫。
　　即使他知道对方口中的那个人不是他，关于那个人的仇恨也涉及不到他身上，但是他现在就是在这具身体里了，他的行为就代表了那个人，这是永远也不能逃开的。
　　叶书很认真地问道：
　　“得到了星军联的第一，你就会告诉我关于这个背后的故事吗？”
　　雨闻言笑了，然后肯定道：
　　“是的。”
　　挂掉通讯，只从表面上看，雨似乎并没有透露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但是从细枝末节中，叶书还是能够知道，这个跨越了时间的仇恨，与女性有关，与药剂院有关，与权贵利益有关，与实验有关。
　　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怎么注意“实验体”这三个字，但是与这个世界接触的时间越多，这三个字所代表的一切都充满了惶恐。
　　地下实验室吗？里面会是什么样的实验，里面的人最终有会什么样的下场，最后留下来的又有多少人。
　　这些都是以前的他未曾想过，现在一动念头都心神震颤的血淋淋的事实。
　　他不曾经历，就无法劝他人良善。
　　也许这也是过去的他不想告诉他过去的一切的原因吧，何尝没有就这样让他尘归尘、土归土呢。
　　而在这其中雨是作为什么样的角色参与其中的呢，实验品，或者研究员是否更加符合他作为药剂师的身份？
　　叶书不愿如此推测，但是有时候最坏的恰恰就是最终的答案。
　　他不再细想，至少前目前对方的要求与自己想要走的方向并没有什么冲突，后面的就让后面的他来决定吧。
　　有时候动脑太多，再习以为常也是会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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