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上茶！

　　为啥阿月总是挑晚上？

　　因为阿月觉得，晚上好偷偷摸摸……呃，是光明正大地暗中观察……呃，是调查研究。

　　果然，阿月和小二，打扮成巡夜的宫女和公公，摸着黑就出去了。

　　二人蹑手蹑脚地，摸回了梧桐苑。

　　一进梧桐苑，二人便觉出，异常来。

　　这个异常，就是，太冷了。

　　此时已是深冬，本该冷了。

　　但，也不该这么冷吧。

　　阿月，将宝蓝色底芙蓉碎花的棉袍紧了紧，又往小二身上靠了靠，还是牙齿打架。

　　她呼出白气：“二啊，怎么这么冷？”

　　小二也不明白：“大概，又要下雪了吧？”

　　阿月抬头望了望一轮明晃晃的弯月，迷惑道：“下雪？”

　　然后，阿月又四处张望起来：“二啊，你觉不觉得奇怪，今日为何梧桐苑如此安静？翠翠，艾艾，怜怜她们呢？以前她们最喜欢在院子的假山后面窃窃私语，八卦是非了。”

　　小二皱着眉头：“梧桐苑，确实空无一人。”

　　阿月一惊：“不会是梧桐苑里的人，集体逃跑了吧？”

　　但是，阿月和小二，很快便发现，梧桐苑，并非空无一人。

　　至少，还有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一个好看的女人。

　　她一头长发及腰，不施粉黛，却美得惊天地，泣鬼神……

　　咳咳……

　　当然，惊天地，泣鬼神这种事情，阿月一般是不认同的。

　　这一级别的赞美，她觉得只能用在自己身上……

　　这个好看的女人，正站在院子里。

　　她一身白色长裙，很是素雅。

　　月光如水，落在她的一袭白色长裙上，显得更加凄美。

　　此人正抬头，神色落寞地望着一轮冷月。

　　竟然是九美人。

　　阿月和小二，见九美人月夜独立，好生奇怪，只能隐在屋檐下的阴影里，暗中观察。

　　结果，九美人，居然一动不动，矗立良久。

　　阿月望得脖子都酸了。她怼了怼小二，低声道：“这九美人在干啥？不会是要施法了吧？”

　　小二也莫名其妙：“谁知道呢？站了这么久，她也不累？”

　　这时，只听九美人幽幽叹了口气：“你们两人看了这么久，也不累？”

　　阿月和小二见被九美人识破，脸一红，讪讪地从阴影之中走出来。

　　只见九美人转过身，愣愣地盯着阿月二人。

　　阿月倒是被吓了一跳。

　　九美人，居然，泪流满面。

　　阿月结结巴巴起来：“九，九美人啊，我们不是故意偷看你月下伤心的……”

　　九美人冷冷一笑：“美御那个贱人想让你们来监视我，你们倒也听话。”

　　阿月一滞：“不是啦……我们没有监视您啦……您忘啦，我是美御娘娘的远房亲戚。今夜月色如此，奈何辜负？因此我和小二子便出来溜达溜达。没曾想，居然鬼使神差地又回到了梧桐苑。您说好不好笑？……”

　　至于好不好笑，不得而知。

　　但是九美人脸色一变：“阿月，小二，你们何苦相逼？”

　　阿月挠挠头：“九美人，其实呢，我们也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美御娘娘说你……那个……是个妖孽……所以拜托我们来查一查……”

　　九美人冷冷道：“我是人是妖重要吗？我可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阿月想了想：“这倒没有。不过，美御娘娘说你是妖妃，魅惑巨君，朝堂不稳。”

　　哪知，九美人突然仰天大笑：“魅惑巨君？哈哈哈……”

　　阿月莫名其妙：“很……好笑吗？”

　　九美人抹了抹眼泪，语气蓦地一哀：“阿月，你知道吗，我多么希望，巨君，能被我魅惑……”

　　阿月和小二对视一眼，有些惊奇：“美御娘娘说，你可是最得宠的小妾……呃，妃嫔。而且，我亲眼所见，巨君点名要你侍驾。说明你在巨君的老婆……呃，妃嫔里，肯定是他心尖上的人物！”

　　九美人一点都没有高兴些：“心尖上？不……我根本没有，被他放到过心上……”

　　见九美人说得哀伤，阿月试图安慰她：“你多心了。从来渣男……呃，我的意思是，天子，都是多情的。所以身边女人太多。所以呢，大概他的真心，就少一点罗。”

　　九美人又哈哈笑了起来：“真心？他根本就没有心！”

　　阿月又是一惊：“没有心？莫非巨君才是个妖怪？”

　　九美人苦笑起来：“你们在梧桐苑侍候多日，可曾见过巨君临幸梧桐苑？”

　　阿月想了想：“这倒是没有……但他不是经常传你侍驾嘛？”

　　九美人冷哼一声：“每次巨君传召我，不过是，看我跳舞罢了……”

　　“跳舞？”阿月愣了愣：“那……巨君对你一舞难忘，然后念念不忘，不是……好事嘛？”

　　九美人也不言语，只是轻挥衣袖，转动身姿，竟在月下跳起舞来。

　　不但轻舞，她还低声吟唱起来：

　　“我心松柏，

　　君心何似？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一日不见，如三岁兮！[33]

　　……”

　　她一袭白衣，舞姿妖娆，甚是好看。

　　但她的低吟之声哀伤，举手投足间，尽是悲怆之感。

　　.

　　.

　　[33]摘自诗经采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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