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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大的醋坛子
白骨山,山门入口。
漫天雨雾中,站着个撑伞的人。
那人穿着一身扎眼红衣,沉眉冷目,望着面前不休不止的大雨,唇角绷成了一条直线。
“掌门!!!!来了!!!!!回来了!!!!!!!!!!”弟子蹚着积水飞一般蹿到成羥跟前,“掌门!回来了!!!”
积水溅到成羥衣摆上,他顾不上计较,笔直的唇线一开,急声问:“回来了?人到哪里了?”
弟子被雨淋得像是洗了脸,他胡乱抹了一把脸,抬起粗壮的手指头指了指身后:“就快到山下了!”
循着弟子的手指望过去什么都没看见,成羥压了下眉梢:“人呢?”
雨势太猛,冲得弟子睁不开眼。他眼睛半眯半开又指了指身后:“就在弟子身后,掌门看到了么?”
成羥耐着性子又看了眼,这回,终于捕捉到了一丝模糊的人影。
他心中狂喜,顾不上撑伞径自朝着山下奔去,不过眨眼功夫已跑得看不见人影。
前来传信的弟子站在原地,望着成羥消失的方向张大了嘴:“还别说,掌门的腿是真长……”
雨水灌进嘴里,呛得弟子猛咳起来。一边咳雨水还一边拼命地往他嘴里灌,差点儿憋过气去。
到了山脚下,几名白骨派弟子出现在成羥面前。
成羥喜上眉梢,心潮澎湃冲到近前,灼热的目光扫为数不多的几个人逐渐冷却,结冰。
“祝淇人呢?”
蓝予泽即刻翻身下马走到成羥跟前复命:“回掌门,弟子们赶到谪仙派时浮蛊顶已经血洗了谪仙派。”
成羥眉梢一凛:“我问你祝淇人呢?”
听这语气,掌门是生气了……
蓝予泽壮着胆子抬起头和成羥对视:“根据当时的状况来看,谪仙派的大弟子景羽似乎被浮蛊顶的人劫走了。小主子不放心……带人……去了浮蛊顶……”
成羥寒着脸不说话,就只是看着他。
其余几个弟子瞧着势头不对,不由自主往蓝予泽身后缩了缩。
蓝予泽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指挥使不放心小主子也跟着……去了浮蛊顶……”
雨水顺着发丝落在肩上,将他的衣裳一寸寸洇湿。
成羥还是抿着唇不说话。
蓝予泽吓得冷汗都出来了,他脑中急转试图寻个能安抚掌门怒气的由头出来,只一瞬,便想到了:“小主子担心掌门挂念,这才派我们几个先回来向掌门复命。小主子他……其实……真的……很在意掌门……”
成羥浑身湿透,眉梢睫毛上都是雨,他垂眸看向蓝予泽,良久,一句话也没说径自回了。
风雨中,他步调缓慢,身形微晃,与方才奔下山时的状态判若两人。
蓝予泽望着成羥失落的背影叹了口气。
祝淇一行人来不及修整,离开了谪仙派迅速朝着浮蛊顶去了。
路上顶风冒雨,到了浮蛊顶时,个个脸上浮着层霜白。
江晚潮迫不及待下了马就要往山上冲,祝淇飞身落在他跟前将人拦住:“江公子且慢,探一探情况再去也不迟,免得中了敌人的圈套。”
江晚潮急得面上皱起一层皮,气血方刚的年纪硬是被他皱出耄耋老儿的模样来:“可我担心去得晚了大师兄再出什么差池啊!”
“你的心情我明白。”祝淇眯着眼看向远方,“我先派人前去探路,探完路再……”
“有人来了!”卜祭忽然下马靠在祝淇边上,压低了声音道,“众弟子戒备。”
弟子们立即抽剑迎敌,个个面色肃正似是都做好了以身殉道的准备。
祝淇把江晚潮拉到一边,手搭上了剑鞘。
斜雨冷风中,一个人影慢慢显现。
雨丝急晃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只能隐约看出他衣裳的样式。
那是浮蛊顶傀儡惯常穿的。
“是傀儡!”祝淇凛然一声,迅速拔剑,往前跑出了好几步。
不等“傀儡”反应,夹着寒光的剑锋已落到了来人脖间。
祝淇剑锋一转就要将“傀儡”的脑袋给削下来,江晚潮惊呼一声“手下留人”,祝淇动作一僵。
江晚潮飞身上前,眼里盛着的惊喜几乎要溢出来。他二话不说,紧紧抱住了“傀儡”:“大师兄!大师兄!!!!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祝淇手腕一紧,小心收了剑看向面前的人。
一波骤雨刚过,雨幕变得稀薄,他也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人。
是景羽。
景羽也认出了祝淇,眼底一晃,复杂的情绪在瞳仁中慢慢滋生。
“祝小公子……”
“大师兄啊!!我找你找得好苦啊!!!”江晚潮打断了景羽,他越说越伤心,声音从哽咽大哭转为嚎哭,“我还以为大师兄你……哇啊!!大师兄,师父同门都没了,如今整个谪仙派就剩了我和大师兄相依为命了!!大师兄啊!!!!啊……”
江晚潮哭声太过惨烈,听得白骨派的弟子都跟着皱起了眉。
“好了,有什么话还是离开这里再说吧。”祝淇边说边观察着不远处,“毕竟这是浮蛊顶的地界。”
江晚潮正哭得热烈,旁人的话他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景羽拍了拍他的肩膀:“师弟别哭了,有什么话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江晚潮终于止住了哭声,顶着哭肿的上眼皮点了点头:“好,都听大师兄的。”
祝淇示意众人上马走人。
待到弟子们都上了马,才发现一个棘手的问题。
去谪仙派的时候每人一匹马,带上江晚潮以后便多了个人,所以来浮蛊顶的路上江晚潮是和祝淇一匹马。
不为别的,单纯是因为这一群人里只有祝淇和卜祭的马匹最为健壮。
江晚潮和卜祭没什么交情,祝淇担心两人共骑一匹江晚潮不自在,这才将人带到了自己的马上。
可现下,又多出一个景羽来。
这……
卜祭望了眼其余弟子的马,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的,没什么精气神儿。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马,喘气顺畅,精神烁烁。
再看看祝淇的马,马脸上稍显疲态,精神还不错。
祝淇和卜祭的考量一样,目光在马匹中扫视一圈后定格在了卜祭的身上:“景羽大哥就和指挥使骑……”
话未说完,江晚潮已经相当自觉上了卜祭的马。
卜祭:“……”还真是不客气。
眼下也不是纠结这种小事的时候,祝淇见状直接改了口:“那景羽大哥就和我骑一匹吧。”
“好。”景羽上了祝淇的马,他望着祝淇,视线中散发出微弱的星光。
祝淇大喝一声“出发”,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又浩浩荡荡地去,借着风雨的遮掩并未惊动浮蛊顶上的傀儡。
回白骨山的路上,除了喂马吃饭,众人几乎是昼夜未歇直奔白骨山。
三日之后,终于到了。
天已放晴,阳光暖洋洋洒在人身上,照得人懒懒的想睡觉。
江晚潮挨在卜祭身后打瞌睡,卜祭一拉缰绳马背上骤然一个回收的力将其震醒。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提起眼皮看了看:“咱们到了么?”
“恭迎小主子指挥使回山!!!!”当值弟子欢天喜地奔将至祝淇跟前,笑得只见牙不见眼。
“嗯。”祝淇揉了揉酸痛的眉心,“派中一切可好?”
弟子乐得合不拢嘴:“好好好,一切都好!就是前几日掌门发了一顿脾气,这几日没什么大事。”
“发脾气?”祝淇扫了眼山门入口,除了当值弟子再无旁人,“掌门人呢?”
“前几日掌门淋雨感了风寒,如今在嫱祈园歇着呢。”弟子想了想又道,“说来也怪,其实小主子走后的这几天掌门每天都来山门前等人,即使下雨最狂的那几日也从未间断。可自从几名同门提前回来报信后,掌门不知为何大发雷霆淋了一夜的雨就……”
“知道了。”祝淇打断他的话,指了指身边的江晚潮和景羽,“这两位是谪仙派的弟子,也都是我的好友,你要好生安置。”
弟子门牙一龇应了个“是”。
祝淇回头冲着两人客气一笑:“景羽大哥,江公子,你们先在白骨派住下,其余事情不要多想,有什么事我们稍后再议。”
连日来的颠簸给他年轻的脸上染了层风霜,景羽心疼望着他:“好。”
“那就好,景羽大哥我还有事要忙,先行一步。”祝淇说罢,提步匆匆去了。
“祝公子……”江晚潮见景羽一副恋恋不舍的表情想要喊住祝淇。
“晚潮。”景羽截断他的话茬儿,摇了摇头。
江晚潮听话住了嘴。
景羽的目光跟着祝淇越走越远的背景飘出老远,最后无奈叹了口气。
祝淇上了山,一刻未停直奔嫱祈园。
当值弟子猛地看见风尘仆仆的祝淇不由一惊,作势就要行礼:“小主……”
祝淇朝他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抬腿进了院子。
他先是贴在窗框上听了听,确认房中没有动静以后才极为轻缓地推开了房门。
只是动作再小心,房门还是不配合地发出了细微的“吱呀”声。
祝淇呼吸一紧,停住了推门的动作。缓了缓,才又将门推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走了进去。
房中关着窗,饶是外头天光耀眼,屋里光线还是显得暗了。
床帐虚虚合在一起,像是有人在睡觉。
祝淇屏住呼吸,轻手轻脚行至床边。
他缓缓拉开床帐,目光一晃。
床上空无一人。
人呢?
“找谁呢?”身后一个声音突兀响起。
声音不大,带着一丝沙哑,像是嗓子肿了。
祝淇倏地回头,正对上一双冷淡的眼。
成羥斜靠在门后,双手环在胸前,提着眼皮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他嘴唇泛着抹病态的白,似是真的病了。
祝淇喉间滚了滚:“自然是找你了。”
“找我做什么?”成羥轻咳一声,视线却一丝不移黏在祝淇身上,“景羽找到了么?”
祝淇自然知道成羥在气什么,当时他决定去找景羽时就怕他生气上火这才特意安排弟子回来传话。
谁知,还是不行。
“找到了。”祝淇朝他走来,“你都病了,不好好在床上躺着,起来做什么?”
成羥绷着眼角,不吭声。
祝淇握住他的手:“手这么凉,还不快回床上躺着?”
“不去。”成羥看向一边,“景羽呢?现在在白骨山上么?”
“我和你说你生病的事,掌门总扯景羽大哥做什么?”祝淇凝眉。
“回来的路上他是自己骑的一匹马么?”成羥根本不顺着祝淇的话接,只由着自己的心思道。
“不是。”
“那是和谁共骑的一匹?”
祝淇默了片刻,却不想骗他:“我。”
“谁前谁后?”
“我前他后。”
成羥咬了下后槽牙,这动作带得他的脸上鼓起道不甚明显的弧度:“那他有没有碰你?”
“一路上我和景羽大哥都是规规矩矩骑马,掌门在胡说些什么?”祝淇压下了嘴角,神色不悦。
“规规矩矩骑马也难免身体触碰,我和你当初骑马不就是么?”成羥压根儿听不进祝淇的话,他伸手用力勾住他的后腰,揉了下,“这里……他碰了么?”
祝淇挑眉看他 :“掌门在说什么?”
成羥不答话,大手用力抱着祝淇就滚上,了床。
祝淇惊诧于成羥的力气,都生病了动作还这么迅速有力。
还没收回神来,成羥的手精准覆在了他腰下三寸的位置:“这里呢?他碰过么?”
祝淇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激得红了脸:“掌门别闹了。”
成羥不依不饶,手又往更低处探去:“那这里呢?”
祝淇耳根子一热,心慌之下声音都变了调儿:“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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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淇:掌门,嫩要作甚?
掌门:鹅要作甚,嫩不晓得?
祝淇:不晓得。
掌门:拿舅做了栽硕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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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12章 天大的醋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