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泄愤凭一掌
华妃终于走了。好不容易得来的闲暇,我不愿多想其他,只想一心一意的练剑。六月的梅园一片荒冷,杳无人迹。我穿梭其间,以枝代剑,一练就是三两个时辰。
只才练到第三日,这天中午才回转棠梨,偏殿里却不见流朱,又到厨房去寻她,只见佩儿和小钉子在内,几个人正在吃东□□不见流朱。心里纳闷,阿晋也走了,她一个人出去做什么?
小钉子一见我,热情笑道:“浣碧姐姐回来了?这是给你留的饭菜!”说着端过一盘肉炒香干和一个馒头给我。
“多谢你。”我接过饭来,“怎么不见流朱?”
“碧姐姐先吃饭,过会子流朱姐姐便回来了吧。”他陪笑道。
还真是有些饿了,这饭菜做的倒香。我寻个板凳坐下来,夹了一箸菜,放到口边要吃,却觉口渴的很,只好放下,抬头却见小钉子一直看着我,见我没有吃菜,似乎有些纳闷:“碧姐姐怎么不吃,可是嫌佩儿的手艺不好?”
“这饭是佩儿做的?佩儿的手艺一向很好。”我笑道,“只是我有些口渴,有汤吗?”
“有有!”小盯子连忙答应,在案上拾起一个碗,转身到灶旁,从一个瓦罐里为我盛汤。他是不是有些太殷勤了?我有些错愕,却见这空挡里,佩儿突然抬头,紧张向我使了个眼色,又看了一眼膝上的饭盆,便接着低头吃饭了。
方打了个愣神儿,小钉子已经将盛好汤的碗递给我。“浣碧姐姐快喝罢。这是佩儿亲手做的紫菜蛋花汤,趁热喝鲜亮,凉了便腥了。”
“哦。”我连忙接过来,眼瞧佩儿也端起碗来喝汤,一气喝净,便放下了。
是不是她在向我示意什么?这汤倒是几个人都喝的,应没有问题,只是这盘盛好的菜和馒头……不会吧。我自忖是否有些多虑。也端碗喝了口汤,赞道:“好鲜的汤。”便放下了碗,端着菜盘站起来,转身向外走。
小钉子纳闷道:“浣碧姐姐哪里去?”
我一笑回他:“我一向和流朱同吃同宿,现在且把饭菜端回房去,等她回来,再一起吃喝。”
“唉……”小钉子似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我回到了房间,掩上了门,从窗口见无人跟来,转身到桌边,从妆台上取了一枚银簪,小心刺探入盘中。片刻拿出来,只在转瞬之间,那银簪竟然变黑了。我几乎不信自己的眼睛——怎会如此?
菜饭有毒,可小钉子于我无冤无仇!难道我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甄嬛,她终于要向我下手了?一颗心登时又惊又恨,却不明所以——她为何突然间对我起了杀心?那流朱呢?难不成流朱已经……不,不,我瞬间否认了这样的想法。她从小忠于甄嬛,甄嬛对流朱的喜爱依赖我也看在眼里,她再不喜欢我,也不会因我而迁怒流朱吧。
忽闻窗外有脚步声,连忙掩了银簪,坐在床上,斜倚床栏。只见门帘一挑,原是佩儿走来,手里托了一碗米饭,才道:“小钉子怕姐姐不够吃,特叫我给姐姐添来一碗米饭。”
我挥了挥手,道:“小钉子也太热心,我哪里吃得了那么多。就这一个馒头,足够了,拿回去吧。”
“是。”佩儿恭敬答应,又回了下头,这才望向我。莫非小钉子也来了,正在外面听着?“浣碧姐姐,你就别等流朱姐姐了。其实流朱姐姐一早随槿汐姑姑去行宫了。”
“什么?”我真个吃惊起来,“刚才你们怎么不告诉我呢?”
“小钉子怕姐姐一难过,就吃不下饭吧。”佩儿分析道,又诧异道:“流朱姐姐没告诉过浣碧姐姐么?——那天浣碧姐姐正高烧中,小主说等姐姐好了,过十天半月会派人来接两位姐姐去行宫。”
我回想了一番,并不记得。“那流朱也会等我,不会独自随槿汐去的。”我固执道。
“流朱姐姐本想等碧姐姐一起去的。可是槿汐姑姑生了气,说小主一心盼着你们过去,别的主子都家生丫头陪着,只她没带,不叫人生疑笑话?偏浣碧姑娘却不放在心上。既然不上心,那就不要去了。且先带一个过去,叫小主放心就是了。流朱姐姐一想,反正碧姐姐也好了,不如她先过去,等见了小主,替你请罪。等小主心情好了,再把你也接过去。”
竟是这样?我疑惑不已,只觉得一颗心突突的乱跳,不会有什么事吧。烦恼间,随手一扫桌上,不禁哎呀了一声——菜盘竟被扫落地上,狼藉一地。
“哎呀!”佩儿也叫起来,“还想劝姐姐趁热吃呢,这全都撒了,可怎么好?”我挥了挥手:“罢了,我的确没心情吃了。一会儿我自己收拾便了。”
又问流朱何时走的,佩儿苦笑:“姐姐回来前一个时辰,槿汐姑姑便带流朱姐姐去了。”言罢,转身去了。
一个时辰!若真有什么事,也晚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槿汐怎么突然来了?心里不安,再坐不下去,也无心收拾地上残局,大步出了宫来。正午骄阳如火,本来就人迹稀少的偌大紫奥城,此刻越发空城一般,不见半个人影。
又想流朱一向都对自己饮食小心看顾,不曾疏忽。莫非这才是她叫槿汐调开流朱的缘故?若只是如此还好,若她迁怒流朱,后果自是不堪设想。
一路信步而行,直走到太液池边,岸边巨柳千丝恹恹低垂,夏蝉悠鸣,一唆一唆,更惹人烦心。沿着池边走了数里,远远已望到了宫城大门处,那里除了守卫之外,并没有其他人。或许,她真的随槿汐出宫去了吧。
失魂落魄间,又往回走。眼睛只瞧着池边看,企图发现一些有关流朱的蛛丝马迹。
走着走着,突然发现一处汉白玉栏杆上浮现一抹嫣红。仿佛眼前一亮,我快步走过去,只见是一朵红艳开的饱满的玫瑰。烈日下,花瓣已然恹恹残损。这玫瑰细看竟像流朱头上戴过的。
莫非真是她留下的?可是,若槿汐要带她走,她留下这朵玫瑰做什么?我拾起玫瑰,下意识又望了望那花朵摆放的朝向,难道又是巧合,竟指的是凝晖堂的方向。
快步向前又走了一段路,又发现了一枚红玉耳环,那耳环我一眼认出来,当真是流朱的。只觉心里一阵狂喜,径直奔着凝晖堂的方向跑去。
凝晖堂的院门口,直跑的满身是汗,我上前推门,果然立刻开了。“流朱,流朱!”我一面喊,一面冲进了凝晖堂。
阿晋先迎出来,惊喜道:“浣碧,你果然来了!”
“流朱呢,流朱呢!”我焦急问他。
“在里面呢,看你急的!”阿晋笑道。
我冲进屋子里,只见流朱在榻上靠坐着,发髻湿淋淋的披散开来,身上搭着薄毯,只露一件青黄的上襦,想是男人穿的。
“浣碧!”流朱亦惊喜不已。我扑到榻前,握着她手,上下打量,“你没事,对不对?”
流朱眼泪都滑了下来,点点头:“这不是好好的吗?我就知道,你也命大,肯定还活着。不过方才,真的好担心你!”
我紧紧的抱住了她,眼泪亦刷刷淌下来——“亏得你没事,不然叫我还怎么活?”想起小时候曾立誓,必与流朱共生死。还好,我们都还活着。
又问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阿晋替她说了经过。他昨日出宫跟踪慕容世兰,竟一路跟踪到了慕容府上。慕容府的二公子亲自出来,接了一个香袋过去。慕容世兰又与兄长耳语一段,这才转往太平行宫。
阿晋想守个结果出来,于是在慕容府前竟守了一夜,次日发现慕容府的管家去了京城一家最有名的香料铺子。阿晋扮作买主亦混入铺子里,然而慕容管家毕竟是贵客,铺主单设了雅间招待他。阿晋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只是,他却见到了慕容管家走出当铺时,一张脸灰白土气之色。
眼见不能再探听更多,阿晋只得雇了匹马赶奔行宫。却意外的在宫门口发现了槿汐。当真是一桩事,接着一桩事。他一路跟踪槿汐,竟然又跟回了紫奥城。
实在是事有蹊跷,他一直守在棠梨宫外头,直到流朱提了包裹跟了槿汐出来。二人走到太液池畔,槿汐忽说脚痛,在池畔歇歇脚,流朱也只得依她。池边观荷,槿汐趁流朱不备,一把将流朱推下了水岸,然后自己跑了。
那一处水池极深,若非阿晋后面跟来相救,只怕流朱真的要命丧池中。
原来是这样一番经过。我听得怒不可遏。原来槿汐想将我和流朱分而害之,或许这样容易些。
如今主事的人都在行宫,唯剩个太后,闭关礼佛。我和流朱被害,只要没人问,就不会有人查。
我也将在棠梨之事,讲给了流朱。流朱听罢,直吓得脸色发白,呜咽痛哭。“小姐这是怎么了?为何无缘无故,对咱们两个下了杀手?”
“呵呵,”我冷笑一声,“你不是说她不会有害我一天吗?怎的如今,连你也不放过了?”
流朱无语相对,唯有瑟瑟呜咽,可见伤心。
“这可如何是好?”阿晋急的顿足,“慕容家要造反,你家小姐又要害你们两个,这事情怎么都凑在了一起?”
我向阿晋道:“我和流朱的事,你便不用管了。只管到行宫去见王爷,叫他为慕容家的事早作主张。”
“那怎么行?万一……”
“没有万一,”我摆摆手,“槿汐自然还要回来看看我和流朱死还是没死。不是她回来,也会是别人。到时候,我自然会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既已撕破面皮,便没必要再藏着掖着。棠梨宫如今算我和流朱,也只有六个人。这六个人,我们还是应付的了的。”
阿晋点了点头,唯有答应,将路上买的还没有来得及吃的二斤牛肉饼子,留给了我和流朱,权作这几日充饥之用。临行千托万嘱,这才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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