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画境

作者:简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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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之后裔


      三天后他把崆峒印献给了天帝,天帝答谢崆峒,想要提升掌门的直系弟子,却想被掌门拒绝,大家只道崆峒内部好像出现了矛盾,现在正在解决。我也不再关心崆峒,但那条螣蛇的出现,让我直到现在还是耿耿于怀。

      我想起那天喝了雄黄酒的就只有师父和叶落弦,为何崆峒会出现了两条巨蛇?莫非另一条是师父变的?师父不是孤辰转世吗,为何一下又变成螣蛇了?这个想法说不通,但是适当的实验还是必要的。于是今晚我给他煮的饭菜里,每道都加了点雄黄酒。因为加的不多,所以他也感觉不到,夜晚我守着他房间的时候只要偷偷看几眼,反正药量太少,就算他变螣蛇了,自己也未必感觉得到。

      承渊离开书房,我给他整理案几,上面摊着《森罗万象》,翻开的那一页写着:“伏羲氏,螣蛇一族。”

      夜里送他回房,我灭了灯盏就没离开。一个时辰不到,房间里略有动静,我起身用开旗咒看去,床上的人爬起身来,左顾右盼捂着胸口,连点身上几处穴道,才要俯身睡下,却扇过一道掌风,将门打开,冷道:“鸢儿,在外头干嘛?”

      我正要脚底抹油溜走,突然胸口一阵恶心,扶墙干吐。我觉得自己的身形有些不稳,正要倒下的时候被人接住:“鸢儿,怎么了?”

      我吊着他的衣襟,摸向自己的喉咙,“好难受……”

      他摸我额头,温度惊人,连忙抱进房里,担心道:“怎么了?怎么发高烧了?”

      我躺在床上也不安分,拼命扭动身子,他给我盖上被子,我又踹开,他再度压制,我用力挣扎,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受控制,整个床都在晃动。视线逐渐变红,变窄,变长,承渊按着我的动作一滞,发愣许久。我嘶吼起身,他连忙回魂又按回来,不让我动。我怒吼,却不懂在说些什么,只听到整个床铺的动荡,像要崩塌一般。

      “鸢儿!冷静点!”

      我放声大吼,床帘翻飞,缠上他的身子,他用神力镇压,下令:“我是师父!我是师父!”

      我不快的扭动身子,他四肢锁定我的身躯,我甫要起身,只觉得自己越发不受控制,他伸手挡住,我就张口咬过,鲜血溢出,让我甘之如饴。他依旧顽固阻拦,我也痛下狠心,疯狂咬在他的肩膀,鲜血浸染衣襟,他不放,我不屈,就这样对抗相执。

      他干爽的身子如今被汗水浸透,我蜷曲着身子磨蹭,将他团团包围,越锁越紧,直到他撑着床铺的手青筋冒出,忍不住柔声道:“鸢儿……”

      听到这一声呼唤,我忽地冷静一点,松开束缚,张开口说话却只听到嘶嘶的响声,承渊抚摸我的脸颊,温柔道:“别怕,鸢儿。”我正是沉浸在他的深情里,忽然他伸手放在我的脑门,一个镇魂术让我瞬间乏力昏迷。

      醒来的时候天刚刚亮,我翻了个身子,手指一片滑腻,睁开眼看到承渊就睡在我身边,一身衣衫凌乱,还都是黏液。我伸手抬到自己眼前,指尖湿漉一片。我猛然回想起来,该不是昨晚师父真变螣蛇了吧?

      我连忙起身,就怕他醒来跟我兴师问罪,没想到我才一坐起,他就瞬间睁开眼睛,侧头道:“醒了?”

      我抱着被子裹住自己,脸上一片烧红:“师父呃……我怎么睡你床上了?”

      “你昨晚帮我守夜在外头睡着了,我就把你抱了进来。”

      “哦……那师父,我怎么浑身都黏黏的?”

      “昨晚你冻着了,发高烧,流了很多汗。”

      “哦……”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哦,没了,师父你继续睡,我回自己的房间了。”

      “慢点走。”

      我才下床,承渊拉住我,我回头问道:“师父有事?”

      “以后别碰雄黄酒了,毕竟是酒,不能犯戒。”

      我一惊,还以为他要教训我,谁知就这样几句不了了之,我赶紧趁他还没彻底醒透赶快跑路。

      这之后,我也查寻了一些上古书籍,得知伏羲女娲氏乃是螣蛇一族,他们的后代差不多也是螣蛇,只是十七万年前一场圣战,神界几欲覆灭,伏羲女娲的后裔算是荡然无存。这个世界若有螣蛇,要不就是上古神裔,要不就是螣蛇星转世。当然,那螣蛇星转世也算女娲后裔。

      我本是查看螣蛇一族的,最后却被上古神战的内幕吸引。书上道,二十万年前伏羲女娲天生一对,相爱数万年,后来帝俊一统天下,建立天庭,螣蛇一族朝贺,一曲《女娲充乐》让帝俊看上女娲,结果祸水红颜就引发了上古圣战,天庭和神界差点都覆灭了。所以归根究底,那个女娲可真是祸害。

      这几天我给承渊收拾书案,无意翻看到他居然也在关注这些东西,以往他对于情情爱爱根本不屑一顾,如今他这么有兴趣,倒是奇闻。该不会又芳心大动,看上哪位仙女了吧?或者说哪位美人上仙了。

      我这才忆起先前与承渊有着十足暧昧的陌生美人,去了趟崆峒,我居然把这桩事给忘了,以后肯定要好好查探清楚,不然误了承渊的封神之旅,谁也担待不起。

      气候逐渐转冷,才到冬至昆仑已经接连下了好几场大雪,我练功练得累了就在海边堆雪人。我想到曾经在夏天的时候,望天吼最喜欢堆沙丘玩。如今要是他也在,该多么兴高采烈、其乐融融。

      我一个人堆雪人,堆成一个承渊一个我小时候,让他们俩手拉着手。堆得不是很像,就两坨小胖人,远远还看不出个眉目来。我着实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要是饮雪在就好了,以前在敦煌画境里我们也堆过雪人,他艺术天分很高,堆的栩栩如生。更用丹青与胭脂上了色,一高一矮的俊男美女就跃然雪上了。

      我以为我整天忙来忙去就可以忘了这份心痛,可是等我闲暇下来,才发现伤心只会越发汹涌。我一个人坐在海边,倚着雪人看风景,脑海里不断回忆饮雪的话。他说梨花开遍的地方就有他,可是如今大雪都将整座梨花渡覆盖了,他却依然不见踪影。他说,他想为我做点什么。殊不知,我只想他能陪伴在我身边,就算不在身边也好,只要让我知道他安好,远远的看他一眼就算美满。可是如今,我伸出手,除了冰冷的雪花,什么也接不住了。没有人会持着纸伞站在远处,一身紫衣翩翩说:“对不起阿紫,我来晚了。”而我也不用再等他,因为再等也是徒然,再等只会心灰意冷。

      我躺到雪地上,发出一声松软的响音,鹅毛大雪落在我温暖的脸颊上,立马液化成水滴,沿着伤疤流下,融化周身的雪。

      就在我无限感伤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身熟悉的嗓音:“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我侧过头起来,勉强一笑:“月老,你怎么来了?这里已经没有你要的花边了。”

      月老也不介意我的明嘲暗讽,挨着我旁边坐下,富有哲理道:“花边只是一时的,但感情却一生一世,永不改变。”

      “怎么今天发出这么深沉的感慨?又遇上棘手的姻缘了?”

      “非也,只是今日天尊来访,问的事情让我有感而发罢了。”

      “嗯?师父也会去找你?”

      “是啊,我也很诧异,还以为他走错地方了。”

      “师父问你什么?有关他的情劫?”

      “不,他问我上古神战的独家内幕,想这六界知情人大都不是死了就是躲蓬莱了,就我和太上老君还知道点。当然,老君不喜欢多管闲事,我就知道得多点。”

      “月老,你说这么多还没到重点,师父究竟问你上古圣战的什么了?”

      “他就问我帝俊和伏羲女娲的真正关系,我道他不会感兴趣,就随便说说了。你知道,他一向嫌我啰嗦的。”

      “哎?师父居然也好奇这些。”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指不定如今你师父感情开窍了!”

      “那帝俊什么的,不就是两个男人争一个女人吗?有什么好讲的,书上都写着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伏羲女娲我是不太了解,但是当年的帝俊我可是接触过的,那个英俊神武,当属六界第一。”

      “月老,原来你都活了十几万年了啊!”

      “怎么,小丫头到现在才知道?真人不露相吧!当年天庭初建,还是帝俊亲自封我为月老的呢!”

      “那你也给我讲讲吧,我不嫌你烦,我正好也闲着。”

      月老推我过去一点,幻化出一把伞将雪花挡住,开始他的漫长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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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敦煌画境前篇
    敦煌画境,上古传情——晴雪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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