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你我

　　江野离开的第五天，空气里开始弥漫起一种微妙的躁动。

　　起初只是些细碎的声响。比如沈漠川抱着作业本从办公楼出来时，迎面撞见几个染着黄毛的男生，他们故意撞了下他的胳膊，作业本散落一地，却没人道歉，只是吹着口哨扬长而去，留下几句含混不清的嘲讽。

　　“看他那样，没了江野护着，倒像只被拔了毛的鸡。”

　　“装什么清高，以前不就仗着江野横吗？”

　　到后来的正面挑衅。

　　“沈漠川，等一下。”身后传来课代表的声音，抱着一摞刚收上来的卷子快步追上来，“物理老师让你把这些送到办公室，说晚自习前要批完。”

　　沈漠川接过那摞厚厚的试卷，皱了皱眉。“知道了。”

　　他转身往办公室走，走廊里三三两两的学生勾肩搭背地往外涌，有人撞了他胳膊一下，试卷哗啦啦散了半地。

　　“不好意思啊沈大学霸。”那几个男生吊儿郎当地笑着，眼神里却没什么歉意，其中一个染着黄毛的甚至故意用脚尖碾过散落在地的试卷。

　　沈漠川没说话，蹲下身一张张捡试卷。镜片后的目光冷得像冰，扫过那几个人时，黄毛下意识地缩回了脚。

　　“看什么看？”黄毛梗着脖子，“江野不在，你以为谁还护着你。

　　沈漠川什么也没说。他知道这些人是谁——高二年级的几个刺头，以前被江野堵在厕所揍过，大概是觉得现在终于有机会找回场子了。

　　沈漠川把最后一张试卷拍干净，站起身时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我用得着谁护？”他扯了扯嘴角，“总比某些人只会抱团欺负同学强，活像没断奶的狗。”

　　“你他妈找抽！”黄毛被戳到痛处，伸手就要推他，却被旁边的人拦住了。

　　“别在这儿闹，老师快来了。”另一个高个子男生低声说，眼神阴恻恻地扫过沈漠川，“有本事放学别走。”

　　沈漠川没理他们，抱着试卷径直往办公室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那几个男生骂骂咧咧地跑了。

　　他把试卷放在物理老师办公桌上时，指尖还在发颤。胃里又开始隐隐作痛，像是有只手在里面轻轻拧着。沈漠川靠在冰凉的墙壁上，从口袋里摸出药盒，倒出两粒白色药片干咽下去。

　　走廊里的人渐渐走光了，只剩下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沈漠川背着书包走出教学楼，晚风卷着寒意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校服——还是江野那件。

　　校门口的梧桐叶落了满地，被风吹得打着旋儿。以前江野总爱走在他后面，故意把落叶踩得噼里啪啦，被他回头瞪一眼，就嬉皮笑脸地凑上来，把冰凉的手塞进他校服口袋里，“小乖，你手怎么这么凉？”

　　沈漠川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空空的，只有校服布料摩擦的粗糙感。他低头踢开脚边的石子，石子滚出去老远，撞在垃圾桶上叮当作响。

　　“哟，这不是沈大学霸吗？”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沈漠川回头发现三个男生正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为首的正是刚才在走廊里的黄毛。

　　“沈大学霸，走这么快干嘛？”黄毛把校服外套搭在肩上，“我们哥几个想跟你聊聊。”

　　沈漠川停下脚步:“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聊的。”

　　“怎么会没什么好聊的？”高个子男生往他面前凑了凑，一股廉价烟味扑面而来，“听说你跟江野那小子搞对象？真的假的？”

　　“关你屁事。”沈漠川的声音冷得像冰，眼神扫过他们三个，“让开。”

　　“嘿，还挺横。”黄毛嗤笑一声，“以前有江野护着，我们是不敢动你。现在他去特训营了，我倒要看看谁还能护着你。”

　　“你们想干什么？”沈漠川往后退了半步，这里是两条街的拐角，路灯照不到，昏暗暗的，连来往的行人都很少。

　　“也不想干什么。”黄毛摸了摸鼻子，眼神在他身上肆无忌惮地扫来扫去，“就是觉得吧，像沈大学霸这么聪明漂亮的人，床上功夫是不是也……”

　　沈漠川的胃里一阵翻涌，胃药似乎没起作用，绞痛感越来越清晰。他咬着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趁我还没生气，赶紧滚。”

　　“生气？”黄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夸张地笑起来，“你生气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还能让江野从特训营飞回来救你？”

　　高个子男生突然伸手去抓他的胳膊：“别跟他废话了，先把他拉到巷子里……”

　　话音没落地，沈漠川突然抬手打开他的胳膊，动作快得让人没反应过来。“嘴巴放干净点。”他的声音里淬着冰，“不然我不保证会做什么。”

　　高个子男生被打得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操，还敢动手？”他扬手就要打过来，被黄毛男生拦住了。

　　“别急啊。”黄毛笑眯眯地上下打量着沈漠川，“听说你身体不好？胃不好是吧？要是被玩坏了，江野回来会不会心疼啊？”

　　“滚。”沈漠川吐出一个字，转身想走。

　　“哟，还敢反抗？”黄毛的脸色沉了下来，“看来江野没少教你这些啊。可惜啊，他现在不在。”

　　三个人慢慢围上来，形成一个半包围圈。沈漠川的心跳得飞快，手心全是汗。他弯腰抓起地上的半块砖头，他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们，只能尽量拖延时间，或者找机会跑。

　　“我警告你们，”沈漠川的声音有点发颤，却依旧带着刺，“我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江野回来能扒了你们的皮。”

　　“吓唬谁呢？”黄毛嗤笑一声，率先冲了上来，伸手就去抓他的衣领。

　　沈漠川侧身躲开，手里的碎砖往黄毛胳膊上砸去。“砰”的一声闷响，黄毛痛呼一声，眼神瞬间变得凶狠：“妈的，敢打我？给我抓住他！”

　　另外两个人立刻扑上来，沈漠川转身就跑，却被高个子男生抓住了书包带。他用力挣脱，书包掉在地上，里面的书散落出来，其中一本练习册的扉页上，江野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小乖专属”。

　　沈漠川的眼睛红了，想弯腰去捡，却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狠狠撞在墙上。额头磕在冰冷的砖头上，疼得他眼前发黑。

　　“跑啊，怎么不跑了？”黄毛捂着胳膊走过来，脸上带着狞笑，“刚才不是挺横的吗？”

　　沈漠川扶着墙站起来，额角渗出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干净的校服上，他没管脸上的血，只是死死地盯着黄毛，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

　　“你再瞪？”黄毛被他看得有点发毛，扬手就要打下去。

　　“住手！”

　　一声怒喝突然从巷口传来，伴随着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柘言骑着他那辆改装过的摩托车冲过来，轮胎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停在他们面前时，扬起一阵灰尘。

　　“柘言？”黄毛的脸色变了变，“你怎么在这儿？”

　　柘言从摩托车上下来，摘下头盔随手扔在车座上，露出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他看到沈漠川脸上的血时，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我要是不在这儿，你们是不是打算把他拆了？”柘言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慑人的气势，一步步往前走，“谁动的手？”

　　黄毛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我们就是跟沈漠川聊聊天，他自己不小心摔的……”

　　“聊天能聊出这么多血？”柘言笑了，只是那笑容没达眼底，“我看你们是活腻了，连江野的人都敢动。”他突然抬脚，狠狠踹在黄毛肚子上。黄毛没防备，痛呼一声蜷在地上，像只被踩扁的虾米。

　　“还有你们两个。”柘言转头看向另外两个男生，眼神里的狠戾让他们下意识地后退。

　　“柘言，你别多管闲事！”高个子男生色厉内荏地喊着，却被柘言一把抓住衣领，像拎小鸡似的提起来。

　　“闲事？”柘言的拳头狠狠砸在他脸上，“他是江野的人，也就是我的人。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

　　他打架的样子和江野很像，又快又狠，招招往要害上打。另一个男生想从背后偷袭，被柘言反手一肘撞在胸口，疼得倒在地上直哼哼。

　　不过几分钟，三个男生就被打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起不来。柘言喘着气，踢了黄毛一脚：“滚，再让我看见你们靠近沈漠川一步，我废了你们。”

　　黄毛连滚带爬地带着另外两个人跑了，跑出去老远还能听到他们的痛呼声。

　　巷子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柘言粗重的呼吸声。沈漠川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额头的血还在流。

　　“你怎么样？”柘言连忙蹲下来，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想给他擦脸，却被沈漠川躲开了。

　　“不用。”沈漠川的声音有点哑，低头去捡散落在地上的书，手指因为失血而有点发凉。

　　柘言没再坚持，帮他把书一本本捡起来，塞进书包里。看到那本写着“小乖专属”的练习册时，他顿了顿，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放在最上面。

　　“能站起来吗？”柘言伸出手。

　　沈漠川没接，自己撑着墙慢慢站起来，刚站直就踉跄了一下，被柘言连忙扶住。“胃又不舒服了？”

　　沈漠川点点头，脸色苍白得像纸，额头上全是冷汗。“老毛病了。”

　　“我送你去医院。”柘言想扶他往摩托车那边走，却被沈漠川拉住了。

　　“不用，”沈漠川摇摇头，“回家吃点药就好了。”他抬头看了看柘言，眼神有点复杂，“刚才……谢了。”

　　“跟我客气什么。”柘言翻了个白眼，却还是小心翼翼地扶着他，“江野那小子把你托付给我，我总不能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事。”

　　他把沈漠川扶到摩托车后座坐稳，自己跨上去发动引擎：“抓好了，我开慢点。”

　　摩托车缓缓驶离巷子，路灯的光晕在身上明明灭灭。沈漠川靠在柘言背上，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和沐浴露的混合味道，和江野身上的味道完全不同，却莫名让人安心。

　　“你怎么会来？”沈漠川的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

　　“刚打完球，想绕路去你家看看，”柘言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江野那小子昨天还跟我视频，让我多盯着点你，说你一个人走路不安全。”

　　沈漠川没说话，只是把脸埋得更深了些，眼眶有点发热。

　　快到小区门口时，柘言突然开口：“这事……别告诉江野。”

　　沈漠川转头看他：“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柘言叹了口气，“那小子脾气爆，知道了肯定得连夜跑回来，到时候特训营那边怎么办？再说了，这点小事，我们自己能解决。”

　　沈漠川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知道了。”

　　摩托车停在沈漠川家楼下时，张姨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到沈漠川脸上的伤，吓得差点哭出来。“这是怎么了？小川你怎么流血了？”

　　“没事张姨，不小心摔了一跤。”沈漠川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牵扯到伤口，疼得皱起了眉。

　　“摔了一跤能摔成这样？”柘言把书包递给张姨，“别听他的，是被几个不长眼的东西欺负了，我已经把他们打跑了。”

　　“什么？谁敢欺负我们家小川？”张姨气得发抖，连忙拉着沈漠川往屋里走，“快进来，我给你找药。”

　　沈漠川回头看了看柘言：“上来坐会儿？”

　　“不了，”柘言摆摆手，跨上摩托车，“我得赶紧回家，不然我妈又该念叨了。记得跟江野报个平安，别让他担心。”

　　沈漠川点点头，看着柘言的摩托车消失在夜色里，才转身走进楼道。

　　张姨把他按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用碘伏给他清理伤口。“嘶——”沈漠川痛得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又冒出一层冷汗。

　　“忍忍啊小川，马上就好。”张姨心疼得不行，“这都什么人啊，怎么能对一个学生下这么重的手。”

　　沈漠川没说话，只是看着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和江野的聊天界面。

　　该怎么跟他说？说自己被人欺负了？说自己没用，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

　　他突然有点后悔，刚才为什么不告诉柘言，他想让江野知道。

　　不是想让他担心，只是……突然很想听听他的声音，想被他骂一顿，想被他紧紧抱着，好像只有那样，胃里的疼和心里的慌才能好起来。

　　张姨给他贴好创可贴，又去厨房给他热了杯牛奶。“快喝点热的，暖暖胃。”

　　沈漠川接过牛奶，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里，胃里的绞痛似乎缓解了些。“张姨，别告诉我爸。”

　　“我知道。”张姨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

　　沈漠川喝完牛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书桌上的台灯亮着，他坐在椅子上，看着镜子里自己额头上的创可贴，心里有点烦躁。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江野发来的视频请求。沈漠川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屏幕里的江野穿着训练服，额头上全是汗，像是刚训练完。“小乖，你怎么才接？是不是又在刷题？”

　　“嗯。”沈漠川避开镜头，假装整理书桌上的练习册，“刚有点事。”

　　“什么事啊？”江野凑近镜头，眼神里带着点怀疑，“你声音怎么哑了？脸色也不太好。”

　　“没什么，”沈漠川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可能有点感冒。”

　　“感冒了？”江野的眉头立刻皱起来，“吃药了吗？有没有好好吃饭？张姨给你做什么了？”

　　“吃了，”沈漠川被他连珠炮似的问题问得有点慌，“张姨给我做了粥，我吃了好多。”

　　“那就好。”江野还是有点不放心，“你把镜头转过来，让我看看你。”

　　沈漠川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找借口：“没什么好看的，我都洗漱完了，准备睡觉了。”

　　“不行，必须看。”江野的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霸道，“快点，不然我明天就向老师请假回去。”

　　沈漠川没办法，只好把镜头慢慢转过来，尽量让额头上的创可贴不那么明显。

　　“你额头上是什么？”江野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沈漠川，你把镜头对准你的脸！”

　　沈漠川的手有点发颤，只好把镜头对准自己的额头。创可贴的边角露在外面，格外显眼。

　　“谁干的？”江野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眼神里的戾气几乎要透过屏幕溢出来，“沈漠川，你告诉我，谁把你弄伤了？”

　　“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沈漠川还在嘴硬，眼神有点闪躲。

　　“摔的？”江野冷笑一声，“摔能摔得这么均匀？沈漠川，你当我傻吗？”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是不是上次跟你抢篮球场的那几个？还是……”

　　“不是。”沈漠川打断他，怕他越想越激动，“就是我下楼梯的时候没注意，摔了一跤，真的。”

　　江野盯着屏幕里的他看了半天，眼神里的怀疑一点都没减少。“柘言呢？你让柘言来跟我说。”

　　“柘言回家了。”沈漠川的手心全是汗，“江野，真的没事，你别担心了。”

　　“我怎么能不担心？”江野的声音有点发颤，像是急红了眼，“我不在你身边，你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吗？沈漠川，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在，就没人能护着你了？”

　　“不是的。”沈漠川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心里有点发酸，“我真的没事，就是一点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小伤？”江野的眼眶有点红，“在我眼里，只要你受伤了，就不是小伤。”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小乖，你告诉我实话，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我明天就回去，我……”

　　“你别回来！”沈漠川连忙打断他，“你回来干什么？特训营的课怎么办？你想不想考A大了？”

　　“我管他什么A大！”江野的声音里带着点破罐破摔的冲动，“你比什么都重要！”

　　沈漠川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心里又甜又涩。“江野，我真的没事。”他的声音放软了些，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撒娇，“柘言已经帮我教训过他们了，以后没人敢欺负我了。”

　　“柘言？”江野愣了一下，“他怎么会在？”

　　“他刚好路过。”沈漠川简单说了下事情的经过，隐去了自己被围堵的狼狈，只说柘言及时赶到，把那些人打跑了。

　　江野听完，沉默了半天，眼神里的怒火慢慢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自责。“都怪我，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

　　“跟你没关系。”沈漠川摇摇头，看着屏幕里的江野，忽然笑了笑，“再说了，不是还有柘言吗？他打架挺厉害的，比你厉害。”

　　“他能有我厉害？”江野立刻不服气了，“等我回去，我让你看看谁才是最厉害的。”

　　沈漠川看着他幼稚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好了，别生气了。”他凑近镜头，眼神里带着点狡黠，“你要是实在担心我，就每天晚上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

　　江野的脸瞬间红了，眼神有点闪躲。“谁……谁要给你讲故事。”

　　“你不给我讲，我就睡不着。”沈漠川故意拖长了语调，声音软软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睡不着就会影响学习，影响学习就考不上A大，考不上A大……”

　　“好了好了，我讲！”江野立刻投降，“我讲还不行吗？”

　　沈漠川看着他无奈的样子，笑得眼睛都弯了。“那我先去洗漱，你准备一下，等会儿给我讲《三只小猪》。”

　　“什么？《三只小猪》？”江野的脸更红了，“那是给小孩子听的！”

　　“我不管，我就要听这个。”沈漠川对着镜头做了个鬼脸，“快点准备，我马上回来。”

　　他挂了视频，看着屏幕上江野的照片，嘴角忍不住上扬。胃里的绞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额头上的伤口似乎也不那么疼了。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江野发来的消息：【准备好了，快点回来，给你讲《三只小猪》，保证比你听过的任何版本都好听。】

　　沈漠川笑着回复：【好啊，我倒要听听有多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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