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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1 章
他们选择在山道的弯口下手,利用车夫和护卫的视野盲区瞬间发难。
绊马索、弩箭威慑、人员突袭,一气呵成。
几名车夫和随行护卫几乎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们给迅速制服、打晕,拖入到了树林深处。
整个过程如夜风拂过,没有留下任何的打斗痕迹。
“兄弟们,动手!我知道怎么搬更快,这些药袋子,我熟,跟着我!”大胡子低吼着,他知道时间十分的紧急。
这个弯道是回城的最后一个弯道,而济世堂行事向来谨慎,他们在这条进货的路线上必定是安排了暗哨和接应人的。
他们这边将人打晕后,也已安排了另一边去接应的人那边打草惊蛇。
而在那群接应的人前来的短暂间隙里,他们必须快速的完成所有的调包。
众人立刻便行动了起来,在大胡子的指挥下,真假药包被迅速、准确地对调、重新码放,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着。
而就在最后一袋药材刚被换好之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便从道路的另一头传了过来。
而来的人便是与这批药材队伍进行接头的人。
他们远远的就看见原本应该按时抵达的车队此刻停在了路边,而七八个穿着夜行衣的蒙面歹徒正在哄抢着药材,但自家的护卫和车夫却不见了踪影。
见着有人靠近,那些歹徒慌忙之下便扔下了药袋,四散奔逃,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领头的其中一人刚要下令追赶,但他面前的人却说:“穷寇莫追!药材要紧!”
他抬眼看了看面前那些地上散落的药袋,似乎数量并未减少。
他略一沉吟,正在犹豫间,忽然听到树林深处传来了微弱的呻吟声。
他们循声找去,赫然发现了先前被打晕的护卫和车夫正躺在那里。
看着人没事,接头的这才稍稍放了心,他挥手让人将面前的人扶起,又命人迅速检查了车上的药材。
在粗略翻看了几袋药材确认无误之后,又将袋子封好,便不再深究。
“赶紧装车回城,别误了时辰!”
领头的人似乎对刚才的抢劫并没有记在心里,只当是快要过年了,有人截货想着去换点钱罢了,只是还没成功便被他们发现了。
然而,他并没有察觉到的是,就在他们从来到走的这片刻中,树林的阴影里,一双眼睛正在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切。
那是大胡子的眼睛,今夜的他亲手斩断了与过去的最后一丝牵连,用行动向郭幼帧证明了,他赵铁山这条命,从今往后,是她的,只能任她差遣。
被换掉的药齐整整的码在了济世堂的仓库里。
对于昨天晚上的遭遇,他们似乎没有一个人放在心上。
明天就是年三十了,所有人都置办好了年货,停止了劳动,回家的回家,做年货的做年货。
而在济世堂门口便出现了人员皱缩的景象,因此这强骨丸也便少了购买的人。
只是谁都不会注意到,这库房里那些被调包的药已经悄悄的发生了变化,这批发霉有毒的药材就像是埋在枯草地里的火折子,只等着春风一吹便会燃起滔天大火,熊熊燃烧起来。
除夕夜,皇宫内外灯火通明,笙歌不绝。
趁着这最喧闹的时辰,两道身影沿着宫道一步步的走到了皇宫门口。
进入皇宫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还没进入,宫门处的守卫一下子便拦下了这两个匆匆而来的人。
“站住!什么人?”
走在前面的那个矮个太监闻声停下,她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紧张的从怀里摸出了一块令牌,嗓音有些尖锐的说道:“奴婢张得禄,奉旨出宫办差,现回宫复命。”
他微微躬身,姿态恭敬,但身子却有些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着,因为她从来就没有进过这守卫严密的皇宫内院,第一次难免有些害怕。
守卫接过令牌后,仔细查验了一番,确认了,是内务府核发的通行腰牌无误。随即他便将目光落到了他身后那个一直低着头,身形略高的小太监身上:“他呢?”
“是跟着奴婢一起办差的小卓子,”
听着人名,那守卫一下子便要上前去细细察看,但还没等走两步便被易过容的郭幼帧给拦下了:
“贵人且慢,小卓子路上染了风寒,嗓子哑了,我怕过了病气给贵人。”说着她便握着人的手将人往身前稍微拉了拉。
守卫借着宫灯的光,打量了一下那个小太监,只见他面容普通,但确实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随即他便嫌恶的捂了捂鼻子,挥了挥手:“进去吧,动作快些,宫门快关了。”
“憋死我了!”
刚走了十数米的地方,原本还佝偻着身躯的高个小太监一下子便挺直了腰身,虽然还顶着那病怏怏的脸,但一瞬间她身上的气度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她转过头,看了看已经背过身去的侍卫,咬牙切齿地瞪了眼,说道:
“平日里这些人,哪个敢跟本宫这样说话,哪个不是低声下气的,本宫哪受过这样的气。”
这声音一听便知道,是宁安公主的声音,刚才盘查之时,郭幼帧抓着她的手不是怕她被人发现,而是她看出了眼前这位养尊处优的公主表情的不耐烦,想让她收敛一点。
现在她说这样的话,她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我的姑奶奶哎,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别想之前的事了,办正事要紧,再耽搁,我们就真的出不去了。”
听到这话,宁安公主果然不再抱怨,跟郭幼帧一起疾步向元天皇的寝殿,太极殿走去。
可太极殿的守卫与宫门的守卫不同,他们是太上皇的心腹,除了太上皇召见或者信物令牌之外,没有人能够跨越过那道门槛,进到里面去。
急迫的想要见到自己皇祖母的宁安公主一下子便忘了这个规矩,看着宫门,她三步并作两步的便冲到了面前,可还没靠近,便被门口那两个如同石雕般值守的守卫给拦了回去。
两柄沉重的画戟带着破风声,锵地一下便交叉在了她的面前,寒光凛冽的戟刃离她的喉咙只有寸许的距离,硬生生的将迈上了台阶的她给逼退了。
“何人胆敢擅闯!”
其中一个守卫大声斥责道。
宁安公主被这突如其来的阻拦和逼人的杀气惊得心跳漏了一拍,她的脸在一瞬之间白了又白。她急中生智,下意识地捏着嗓子说道:“奴、奴才是皇上跟前伺候的,奉陛下之命,来给太上皇送些新岁的贡品。”
说着,她便在自己的身上摸了摸,从腰间摸出了一块通体温润的暖玉递了过去。
她希望眼前的这两人能够因为皇上和过年的名头通融的放自己进去。
可谁知两人谁都没有看一眼眼前的这一物件,另一个守卫抬眼说道:“可有太上皇的令牌?”
宁安公主心头一紧,她哪里有什么令牌?只得硬着头皮道:“陛下口谕,事出匆忙,未曾……”
她话还没说完,守卫便打断了她,
“没有令牌?”
“规矩就是规矩!没有令牌,就算是陛下亲至,也需在此等候通传!退下!”
可宁安公主哪是这样好说话的人,她见着面前的两人软硬不吃,竟然生出了想要硬闯宫门的念头。
跟在后面的郭幼帧心中暗叫不好,她连忙上前一步,躬身赔笑:“两位侍卫大哥息怒,确实是陛下惦念太上皇,特意让咱家们来跑这一趟的,您看这大过年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去拉宁安公主的袖子,示意她不可硬闯。
而就在僵持之时,面前紧闭的宫门突然闪开了一条缝,一条雪白的手臂从里面伸了出来。
郭幼帧和宁安公主看到,那条手臂往往侍卫长手里塞了一块墨黑的玄铁,在几人都没有看清她的面目之时,又将手缩回了门缝之中。
“进!”
在看清那玄铁的样貌之后,守卫突然便收起了刚才还交叉的画戟,侧身给两人让了地方。
两人不解的望了望面前的两人,虽然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既然面前的大门已开,她们就没有不进去的道理,随即宁安公主便拉着郭幼帧闯了进去。
见着熟悉的路,宁安公主也不客气,她急急匆匆地便向着太极宫走去,丝毫也不顾及身后的郭幼帧是否跟得上。
太极宫。
殿门开启的刹那,浓重的药味混着腐朽味扑面而来。
借着昏黄的宫灯,宁安公主终于看清了龙榻上那抹熟悉的身影,一瞬间她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了原地。
这还是她记忆中那个气度非凡、精神矍铄的皇祖母吗?
短短一两个月不见,眼前的老人竟然已经变的瘦骨嶙峋,眼窝深陷,呈现出一副油尽灯枯的病态。
“皇祖母!”
宁安公主再也抑制不住,她忘记了伪装,带着哭腔,猛地一下便扑到了榻前,颤抖着握住老人枯瘦的手指。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我离宫前您明明……”
榻上的老人在听到这一声声哭腔之后,艰难地抬起了眼皮,她浑浊的眼中先是茫然,待看清扑到床前的人是谁时,枯槁的手指猛地便攥紧了这人的手。
而就在祖孙两人泪眼婆娑之时,郭幼帧迅速扫视了一眼寂静的宫殿,她对着榻上的元天皇低声道:“臣在外面守着。”
元天皇浑浊的目光略微掠过了一下郭幼帧,但紧接着她又将它落在了眼前扑在榻前呜咽的孙女身上,随即便极其轻微地向着殿内深处的阴影里点了点头。
下一秒,一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微微晃动了一下,但只这一下,便再也没有了变化,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郭幼帧会意,无声地退到了殿门外面,将这一方空间留给了久别重逢、必有千言万语要诉说的祖孙二人。
郭幼帧独自站在廊下,任凭着寒风吹打自己的脸庞,今天的月亮十分的透亮,她看着那皎洁的月光,思索着不知道何方的前路。
不知道等了多久,在她没有察觉之时,刚才那寝殿之中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影子突然便出现在了她的身侧,向她低声说道:“太上皇口谕,请姑娘先行回府,公主殿下今夜会留宿宫中,等到明日巳时,自会有人送殿下出宫与姑娘汇合。”
郭幼帧知道,这是太上皇想与孙女独处,随即她便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最后,她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殿门,转身默默的沿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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