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绚烂瞬消散

　　“嗷嗷，我们回去吧！外面太冷了。”南放掸着她头发上的雪花，故作轻松唤出她的昵称。重姿脸色突变地按住他的手，目光不善地问：“你刚刚喊我什么？”
　　南放略有迟疑，寻思着她应该是在试探自己：“嗷嗷？！”重姿的脚不留情地踩踏在他的鞋面上，一把推开他喊起来：“你跟林佘一样都是混蛋！为什么要这样欺负我！”
　　宿醉醒过来的林佘，拉开酒店窗户厚重的帘子，恰好望到楼下的南放和重姿。俯瞰着他们的口型，约莫算出南放上当了。
　　“这不是很亲密的称呼吗？”南放拽住重姿的胳膊，急切地追问着：“难道你很讨厌这两个字吗？”
　　重姿狠狠剜了他一眼答：“林佘说我凶得像只老虎，所以才给我取嗷嗷这个称呼。我已经揍过他很多次了，他都没有改。”
　　她边说边丧气低下头，为自己辩解着：“我哪有那么凶？”南放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为自己的自作聪明懊恼之际，正好看到楼上林佘幸灾乐祸的笑：“你这个混蛋！”
　　听到南放咬牙切齿在自己头顶上方骂着人，她狐疑地望了过去，就看到了贱兮兮的林佘对他们挥舞双臂。
　　“那不是林佘吗？”一个清脆的女声从他们身后传来，引得他们两人去看。一个身穿厚厚花棉袄，约莫十七八岁皮肤苍白的女孩指着窗户：“多慈姐，是林佘。”
　　女孩的眼神有点钝钝的，模样清丽却透露出傻气：“你们是林佘的朋友吗？”她主动走过来跟他们打招呼，而南放对她身后的人点了点头：“您就是何小姐吧？！”
　　何多慈的容貌过于普通，甚至普通得让重姿有一种怪异的错觉：“何多慈？”
　　较于花棉袄女孩眼神的钝感，何多慈的眼睛更倾向于盲，但是她转动起眼珠时的灵动聪慧，又让重姿不禁起疑这样一双眼睛，为何会突然活了过来。
　　南放拉了拉重姿的衣袖，委婉地凑到她耳畔提醒着：“你打量得太明显了。”重姿慌张收敛起审视的表情，热络地跟她们寒暄着：“一起去喝杯热茶吧！”
　　“阿玉，这盘要慢慢吃，不要着急。”何多慈把一盘糯米糕推到女孩的面前，细心地嘱咐着她。
　　林佘担忧地瞧了瞧阿玉，晃到何多慈身旁坐下道：“你有没有发现阿玉这段时间脸色越来越差了。”
　　坐在他们对面的南放和重姿互看一眼，各自端起茶杯喝起来。林佘自觉冷落了昔日的好友，不得不亲自跟他们介绍：“这是我来这边认识的好朋友，现在她们就是我的家人。”
　　从他言简意赅的叙述中，了解到阿玉是儿时生病被抛下的弃儿，何多慈则是七岁母亲病逝，在所谓的破烂村和阿玉一起相依为命长大的。
　　贺知理从里卧走了出来，习以为常地跟他们打了招呼，顺走了阿玉盘里的一块糯米糕：“林佘以前真的是风流公子，到这儿居然收心了。”
　　“滚回房间去！”林佘不满地吼了他一句，贺知理耸耸肩无所谓看了重姿一眼，表示着对林佘的无奈。
　　何多慈没有对贺知理的话发表任何看法，她拘谨地看了南放和重姿一眼，似是套近乎地道：“我其实是南方出身的，是我娘把我带到这边定居来了。”
　　“没必要对他们这么客气的，都是我的旧友。”林佘大大咧咧窝在椅子里，指着南放率先介绍：“这位没多久前冲冠一怒为红颜，杀了姜兴那帮人。”
　　接着手指又落到了重姿身上：“这就是那位红颜。他们胆子这么大的人，会对你要暗杀阎威盛惧怕吗？”
　　“你也要杀阎威盛？”两人异口同声的默契，让何多慈抿嘴笑了笑：“还真是般配的一对佳偶。”
　　商会里的那条大狗，就像是刻意跟方笑韧过不去一般。她眉头紧锁地在门口徘徊了数次，灵光乍现拿着一块猪骨头在手中摆弄着。
　　那狗一见她手中的骨头，方才嚣张的气焰转为了谄媚，可怜呜咽着坐下来，而后趴下来楚楚可怜望着她。
　　方笑韧眼见计划行得通，举起骨头对着身后就是一甩，那狗便如离弦之箭地跑了出去。
　　“哎哟！哪个不长眼的敢往大爷头上扔骨头？！”路过此地的许思卿，提着一盒包装精美的糕点盒，在靠近商会的门口之际，就被猪骨头砸中的脑袋。
　　还未等他查明始作俑者，那条大狼狗的飞身一跃让他灵巧一躲：“吓死我了。”
　　他本意是来找重姿联络感情，在看到冲进商会那人的背影后，一股无名之火蹭一下冒了起来：“好你个瘪三！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方笑韧正脚步欢快地往楼梯上跑，身后的阻力拉住了她的双肩包带子。她为防止自己连人带包滚落下去，一个下蹲翻身金蝉脱壳与双肩包分离。没有任何助力的许思卿，茫然抓着双肩包从楼梯上滚落了下去。
　　“那是你自己不长眼的，跟我没关系啊！”方笑韧几步跑下楼梯，从他手里夺过自己的书包，义正言辞地绷着一张脸对他说。
　　许思卿坐在地上，摸着自己摔得嗡嗡作响的脑袋，冷笑了几声：“你倒是会推责任。”话音刚落下的片刻，方笑韧的脚踩在他的肩膀上，恶狠狠地用包砸了一下他的头：“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啊？”
　　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口吻，倒是让他认真端详起这张脸来：“好你个王八蛋！你个死变态！”许思卿立刻记起她就是那日偷拍自己墙角撒尿的记者，气得拍掉肩膀上的脚：“我今天必须毙了你！”
　　“毙了我？！我可是金会长的新秘书，你敢毙了我？你还把金会长放在眼里吗？”她正好看到金雁飞和秦道下楼梯，顺水推舟地指着他们攀关系：“金会长，你说是不是？”
　　许思卿拎起被甩开的糕点盒，一掌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方笑韧，表情严肃地走到金雁飞面前问：“重姿呢？你把她辞退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鉴于孙大帅近期势力衰落，金雁飞自然不会把丧家之犬放在眼中，轻飘飘瞥了他一眼：“我商会内部的事情，还得跟你这个外人报告吗？”
　　秦道扶着额头，朝方笑韧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过来道：“金先生吩咐了，把你送去租界房子先住下。”
　　“真的吗？这么快就把我在这里的事调查清楚了？”方笑韧笑得如花般灿烂，狗腿地站在秦道身后：“我欠报社的钱，能不能麻烦会长帮忙垫付一下呢？！可以从姿姐姐的薪水中扣除，她肯定不会介意的。”
　　许思卿被这人的来头震慑到，金雁飞和秦道对一个小丫头客客气气，这可真是除了重姿还没第二个人。
　　特别是听到她的欠款要从重姿的薪水中扣，一时正义感爆棚地指着她问：“你哪里来的混子？怎么有脸要人家的薪水还债？！”
　　方笑韧冲他吐了吐舌头：“关你什么事？！你一个外人干嘛掺和我们商会里的事！”她的伶牙俐齿巧言令色的逻辑思维，让许思卿吃了瘪，叫秦道直鼓掌：“小丫头倒挺会顺杆子往上爬。”

《时空的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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