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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不知道付奎什么时候才会行动,但是崇盛帝一向是不打无准备之仗,早早筹备起来,见到了骆姑娘,俞逸辰总算是放了心,专心准备与月亦最后的较量。
京城内的有心人,也许能发现,一日之内,京城内似乎多了更多的官兵,无论是大理寺,还是刑部,能带的人几乎都上街来了。
崇盛帝没有告诉百官究竟要做什么,敏感的人应该有所察觉,其余人只知道这是皇帝的命令。
局面越来越紧张,别人不知道,但是宋荷钧、招阳、俞逸辰和迟将军至少是知情的。
京城可能会被正面直攻,即使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可心中却无法放心得下,就算是宋荷钧,在大理寺办公时也难免焦躁。
崇盛帝登基以来,大晋从未主动对别国发起战争,不为其他,交战是政治的工具,而深受其害的,是百姓。
一场战争,能耗尽国库的钱财,能让多年的休养生息一夕倾覆,若不是如此,崇盛帝并不愿开战,更不愿在京城内发生冲突。
可他更深知,一味的忍让,更会让人得寸进尺,百姓更是要为生计挣扎。
一下值,宋荷钧便到了公主府,夜幕低垂,宵禁开始,街上陷入沉浸,公主府内却是亮如白昼。
宋荷钧一把一把摸着绵绵背上的毛,似乎想要以此让自己平静下来。
招阳将书合上,走到窗户边,从窗户中看过去,是公主府后院的景色,看不见更远的地方。
街上很平静,听不见任何声音,城门已经关闭,偶尔会有巡逻的金吾卫路过,每隔一个时辰,打更人的声音会传来,一如平常。
这一坐,就到了深夜。
许是熬得深了,招阳有些抵挡不住困意。
宋荷钧看着她一点一点的脑袋:“你先回去睡吧,我再陪绵绵一会儿。”
韩青也摸到公主府来,此时也困得不行。
“我这成了你们据点了。”招阳笑道,希望能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那可不是,就你这没人管。”韩青打着哈欠配合着。
宋家,宋荷钧的父母在,自己家吧,始终是租来的房子,总觉得隔墙有耳,心中不安稳,只有这公主府,倒是挺让人安心的。
招阳让人拿来两床被子,韩青趴在榻上一下子就陷入了沉睡。
只有绵绵陪着宋荷钧还清醒着。
正极门外,一队人马在此集合,原本封闭的正极门也从此打开。
这是通向皇宫最近的宫门,也是最为偏僻的皇城门,此时,越来越多的人从正极门涌入,如入无人之境,这些人中有大晋的面孔,更多的却是异域人。
打头的是个女子,随着女子手的挥动,这些人尽量放慢了脚步,尽量不惊醒周边的百姓,如此多的人进入京城,竟然没有惊动巡逻的金吾卫,甚至,金吾卫居然自觉避开了这条必经之路。
绵延的队伍后面,是两名男子,正是死而复生的付奎,而另一人,则是那位月亦的王子,好久不见的拓律。
拓律换下了礼服的装扮,一身黑色的胡服行走在黑夜中,如同鬼魅。
“付丞相,为何我们不长驱直入,直取宫门?”拓律左右观察,不见一个人影。
“不要惊醒百姓。”重新回到这片生活了多年的城市,这条熟悉的路,往日是上朝的路,今日,终于是为自己而去的路。
“虚伪。”两人因利益勾结,谈不上什么伙伴好友,自然也就不用维系什么表面上的和谐,“付丞相如今还说这些妇人之仁的话做什么呢?京城注定要变天,至于这些百姓,也注定难逃杀戮。”
拓律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这些,不都是你付丞相的功劳吗?”
拓律的挑衅,并没有让付奎的生出任何的情绪:“弹丸小国果然只能教养出王子这样目光短浅的人。”
“你懂什么?”拓律收了脸上的笑,付奎才继续说道,“这京城的财富,不都是你的吗?若是打杂烧了,岂不可惜,若是能不费一兵一卒,便能直取崇盛帝性命,岂不是更好。”
说到这里,拓律紧盯着付奎,只是付奎并没有回视,片刻后,拓律才试探说:“付丞相果真不与我朝共享富贵?”
付奎哼笑一声:“怕是我要答应你,夺权之后,第一个被收拾掉的人就是我吧。”
见拓律不答话,付奎说:“我说过了,我不要财富,我也不要地位,我只要报仇。”
在静谧的城市街道中,拓律大笑起来:“好,我答应你,待我等取了崇盛帝的狗头,第一件事便让你报仇。”
举起手中的马鞭,颇为轻率地指了指付奎:“我还能答应你,让你的儿女和你好生的过日子。”
付奎不答,只兀自往前走。
这一夜,皇城中还是一如既往的安宁,也许正极门附近的百姓,听到了一些脚步和马蹄的动静。
除了这条通向皇城的必经之路,还有一个女子,正躲避着巡逻的金吾卫,向公主府前进。
又一次险些被金吾卫发现后,这女子终于到了公主府的大门前。
开门的人是公主府的侍卫,见深夜敲门,提着横刀便打开了门。
见来者是一位孤身前来的女子,侍卫不禁疑惑:“你找谁?”
女子的心在胸腔内跳得震耳,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大人,请禀报公主,就说我叫郑盼盼,有大事要报,她会见我的。”
侍卫思索再三后,还是选择找到公主的侍女,叫醒公主。
宋荷钧也逐渐支撑不起自己,随意裹了被子,倒在书房的榻上陷入了睡眠,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他吵醒。
招阳大力拍响书房的门,将睡在其中的两人吵醒。
两人都是和衣而睡,倒省去了穿衣的麻烦。
宋荷钧打开门时,便看到了招阳颇为复杂的脸色:“郑盼盼来找我了,现在。”
郑盼盼被代入书房中,见到宋荷钧和韩青都在,还有些出乎意料,随即便想明白了其中关窍。
“公主,两位大人。”郑盼盼说,“深夜打扰,本是想找宋大人,可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便只能来找公主了。”
“出了什么事?”招阳问。
郑盼盼深夜前来,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招阳预感到此事可能与付奎有关,招阳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
“公主。”郑盼盼抬起头,肃穆地看着招阳,“我今天,看见我的公公了,他将我的丈夫带走了。”
自付奎去世后,两人关系有所缓和,郑盼盼原本已经下定心思的和离也搁置了下来。
付伽耘有读书的习惯,若是无人打扰,可以一直读到深夜。
晚膳时,郑盼盼到书房叫付伽耘用膳,书房内传来争吵,一人是自己的丈夫,另外一人听起来是自己公公的声音。
想起前些日子的空棺,郑盼盼放轻脚步,慢慢贴到窗户边上,看清屋内确实是自己的丈夫和公公,公公甚至不是一个人,身后跟着许多穿着夜行服的人。
郑盼盼大气都不敢出,只听两人似乎在争吵着什么。
公公想要付伽耘当下就跟自己走,付伽耘却不同意,并说了不好的话,似乎是在责骂公公背信弃义,郑盼盼意识到了自己听到了什么,怕惹上杀身之祸,原本想默默离开,谁知却绊倒了一旁的花草,闹出动静。
如此,只好顺势敲门,付伽耘开门后,与她交代稍后就来。
却在屋内看不到的地方,拉起她的手,写下了出京二字。
待郑盼盼再抬起头时,付伽耘已经转身进屋。
郑盼盼本想着当下就来大理寺,可又想到,如今,丞相府外面肯定都是付奎的人,便只好如坐针毡般挨到了深夜,又避着金吾卫到了公主府。
“公主!”郑盼盼跪在几人面前,无论招阳怎么去拉也不愿起身,“公主,我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但请公主想想办法。”
“我不知道我公公要做什么,但是,他肯定是要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不然不会将我丈夫带走。”泪水顺着脸颊落下,“我不求能留下我们一家的性命,我虽是女流之辈,却也不能看着这么多人身陷囹圄,还请公主定夺!”
听到这一切的宋荷钧,立马意识到了,就在今晚,付奎的行动就在今晚!
招阳将郑盼盼拉起来:“还来得及,我们现在就走,你就在这里待着。”
说罢,三人几乎是同时出门,招阳将书房门关上,叫来石竹:“让人把书房看着,将公主府所有侍卫叫醒,务必要守住。”
石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公主府里要听公主的,骆姑娘还在这儿,还有上上下下的侍女、小厮。
“你就在这儿。”宋荷钧拉住要往外冲的招阳,第一次用如此严肃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我和韩青立刻进宫。”宋荷钧看了眼招阳,转瞬便移开了眼,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眼。
“他们不会在城中闹出太大的动静,必然会直接进宫,我和韩青立刻进宫。”宋荷钧不敢看招阳,只能盯着不远处的门,“大皇子和皇上准备已久,不会有什么大事的,但是,京城中还有这么多人,百姓、官员,都得靠你,得挨家挨户通知,尽量不要出门,守在家中。”
“走吧。”交代完一切,宋荷钧不再回身多看一眼,与韩青同步往外走。
招阳没有时间去细细体会这感受,她知道宋荷钧说得对,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存城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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