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入界

作者:惊露问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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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斩缘篇 花落


      鹤也与桑沃二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视着,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紧绷感。紫色的余烬尚未完全散去,周围空气还混合着浓重的血腥气。
      没有人出声,仿佛任何一点声响都会打破这暴风雨前的死寂。

      最终,是鹤也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脸上依旧挂着那抹令人捉摸不透的温和笑容,声音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左护法,右护法。”
      关迹与霜月红同时上前一步,躬身应道:“属下在。”

      鹤也的目光并未从桑沃身上移开,语气轻描淡写:“还记得我之前下的命令吗?”

      “当然记得,”关迹的声音冷冽,“将九桑学院现任领主桑沃·格勒,斩杀。”
      霜月红接口,声音平静无波:“属下谨记。”

      鹤也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很好,记得就好。那现在……应该怎么做呢?”他像是有些苦恼地微微偏头,看向身形枯槁却眼神执拗的桑沃,“桑沃领主似乎不是很想要伏诛啊。看来,我只好麻烦我的下属,来帮帮你了。”
      他话音未落,周身已隐隐有灵力流转的迹象,显然正准备下令。

      “请等一下!”

      一个坚定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这肃杀的氛围。鹤也循声回头,只见洛白歌强撑着虚软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她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在微微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地望向鹤也:“鹤也教主,可否……可否让我先与她……说几句话?不会耽搁太久,还请……成全。”

      鹤也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带着一丝玩味,果不其然地摇头拒绝:“二小姐,这恐怕不行。迟则生变,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就在这时,紫铜也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等等!让二姐去吧,我们还有很多事情不清楚,她到底对九桑学院做了什么?这个法术的后果是什么?这些事必须要问清楚!”
      连拾眠与也在一旁抱臂开口,试图缓和气氛:“鹤也教主,何必急于一时?让她把话说完,或许能省去不少麻烦。”

      然而,鹤也显然并不打算采纳任何人的意见,他轻轻抬手,就要对关迹和霜月红下达最后的指令。
      桑沃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可怕,仿佛早已接受了任何结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关迹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教主。”

      鹤也动作一顿,看向他。
      关迹迎着他的目光,语气沉稳:“属下认为,不妨让二小姐去说吧。桑沃领主此刻已是强弩之末,灵力枯竭,生命将尽,翻不出什么风浪了。”他顿了顿,补充道,“况且,有些话,或许确实需要说清楚。”

      鹤也凝视着关迹,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此刻竟流露出近乎温柔的纵容。
      他沉吟片刻,终于松口:“既然左护法都这样说了,那你便去吧。”他转向洛白歌,语气依旧轻缓,“不过,二小姐,若是在这期间出了什么岔子,我可是不会出手管的。”

      洛白歌终于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关迹一眼,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走向那个她既熟悉又陌生的“母亲”。
      她在距离桑沃不足一米的地方停下,看着那张布满皱纹的脸,这人是身体看上去已经苍老不堪,但那个脸庞却还是那张严厉的模样,洛白歌知道强大的灵力者寿命一向比普通人要长,很少会出现这副模样。
      普通人的生命可能就一两百年,而强大的能力者往往生命偏长,但就记录而言最长的灵力者也不过一千年。

      她艰难地开口,用上了旧时的敬称:“殿下,您……”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桑沃沙哑的声音打断:“白歌。”桑沃深陷的眼窝中,那双眼睛锐利如昔,紧紧盯着她,“告诉我,你有敢为九桑学院付出一切的决心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洛白歌愣住了,但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地回答:“自然有!我身为九桑学院的二小姐,守护学院是我的责任!但你……”

      桑沃紧接着追问,声音更加嘶哑,她周围散发着逼人的气势:“那如果,九桑学院注定的结局就是走向灭亡呢?你还有这份决心吗?你敢与它共存亡吗?”

      洛白歌的心猛地一沉,但她看着桑沃那双仿佛燃烧着火焰的眼睛,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从心底涌起。
      她挺直了脊梁,声音清晰而坚定:“有!我是您的女儿,是九桑学院的二小姐!若学院注定灭亡,我愿与它同葬!”

      听到这个回答,桑沃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竟缓缓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向前踉跄一步,靠近洛白歌,浑浊的眼睛看向她:“这才对啊,这才是九桑学院领主应该走的真正的路……”
      “殿下?”洛白歌心中充满了无数疑问和悲怆,她不理解桑沃此刻为什么要说这个,当她还想再说些什么时,却被桑沃接下来的话彻底震住。

      桑沃看着她,用尽最后的力气,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现在,我以九桑学院现任领主,桑沃·格勒之名,正式任命你——洛白歌,为九桑学院下一任领主!”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拿起你的剑!刺入我的胸膛!在此刻,让我——为你,为九桑学院,落下最后的帷幕!”

      这话语如同惊雷,炸响在洛白歌的耳边。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泪水瞬间夺眶而出,疯狂地摇头:“不……为什么?为什么殿下要这样做?!您一直以来的命令我都可以完成,可这件事……这件事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她几乎是嘶吼出声,一直以来维持的骄傲与冷静在此刻彻底崩溃。

      她看不清桑沃,看不清周遭的一切,更看不清自己,只觉得被无尽的泥沼吞噬。
      越是挣扎,就越是逃脱不开,在泥沼中深陷着,她无数次将自己的耳目紧封着,只是没想到此刻这人的一番话,却让她再也无法装傻充愣下去。

      桑沃看着她崩溃的模样,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叹息中带着无尽的嘲讽:“果然就和那人说的一样,你是她们三个中最像我的,还真让那人给说中了,还真是一样的……愚蠢啊……”

      她不再多言,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洛白歌握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完全不像一个垂死之人。
      她牵引着洛白歌手中的剑尖,稳稳地抵在了自己心脏的位置。

      “我不记得,有把你教导得如此优柔寡断!”桑沃的声音带着最后的严厉,“你现在是九桑学院的下任领主!而我,是前任!新旧更替,本就如此,现在是我该退场的时候了,动手!”

      洛白歌的手剧烈地颤抖着,剑尖在桑沃的胸前微微晃动,却无论如何也刺不下去。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巨大的痛苦和挣扎几乎要将她撕裂。

      但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搭上了洛白歌颤抖的肩膀。
      她泪眼朦胧地侧头,看到霜月红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后。

      “姐姐?”洛白歌哽咽地唤道。

      霜月红没有看她,她的目光越过洛白歌,落在了桑沃那异常平静的脸上。
      桑沃看着霜月红,眼中只有释然的平静:“没想到最后会是你啊。还真是天不遂人愿……”她微微扯动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不过,只要不是那孩子就好。”

      霜月红凝视着桑沃,眼神复杂难明,最终化为一片冰冷的决绝。
      她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我还真不知道你对死亡,竟是这般追崇。”她手腕一翻,迅速握住了洛白歌持剑的手,向前猛地一送!

      “既然你这么想死……”霜月红的声音冰冷,“那我便代她,成全你!”

      “不——!”洛白歌失声尖叫,想要挣脱,却已然来不及。

      “噗嗤——!”

      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霜月红在最后关头,手腕微微偏转了几分,剑锋险险避开了绝对致命的心脏位置,但依旧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创伤。

      桑沃身体猛地一震,张口喷出一股鲜血,染红了霜月红的衣襟。她踉跄着向后倒退数步,最终无力地仰面摔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殿下——!”洛白歌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猛地挣脱霜月红的手,扑跪到桑沃身边,颤抖着抓住她冰冷的手,一遍遍地呼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远处观望的关迹等人也是心头一跳。紫铜更是瞳孔骤缩,想也不想地就冲了过去。
      她飞快地跑到桑沃身边,站在那里,低头看着这个她恨了许久、怨了许久,此刻却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女人,心中一片混乱。
      她真的……就要这样结束了吗?这个如同梦魇般笼罩了她这么多年的人,竟然会以这种方式落幕?

      关迹、拾眠与、鹤也等人也迅速围拢过来。拾眠与来到呆立当场的紫铜身边,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所有人都围到了桑沃身边,无一例外地越过了依旧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霜月红。只有关迹和鹤也在她身边停下了脚步。

      关迹看着霜月红紧抿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指尖,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必自责。”

      霜月红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平静。
      她淡淡道:“我没事。”说着,她反手将手中洛白歌的剑丢弃在地,动作利落,“既然任务已经完成,那我们就走吧。”说完,她竟真的转身,准备头也不回地离开。

      “等等!”关迹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你……不去看看吗?”

      霜月红没有回头,声音带着刻意的冷漠:“看什么?我确定她马上就要死了。我完美地完成了教主下达的命令,就和以前无数次一样。这没什么好看的。”

      关迹眉头紧锁,他知道霜月红内心绝非表面这般平静。
      他清楚,霜月红对桑沃有着复杂的感情,之前交手时多次手下留情便是证明。此刻她之所以抢先出手,恐怕更多的是为了不让洛白歌亲手弑母,背负这沉重的罪孽。
      他不能让她就这样带着心结离开。

      “不是任务!”关迹加重了语气,绕到她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按你说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那现在就是下班时间。既然是下班时间,自然可以做点和工作无关的事!所以,你能……去看看她吗?”
      “就当是……和过去告别,这不是你平常最爱说的话吗?”

      霜月红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钻空子的言论,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看向他:“我不记得,什么时候教过你这种投机取巧的方法。是教主教的?还是宫主?”
      一旁的鹤也闻言,无辜地眨了眨眼,怎么还有他的事。

      关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依旧坚持:“这不是重点。”

      霜月红又追问:“那是左护法那个什么行为手册上写的吗?还真是没什么用的东西啊,都把我们左护法教坏了。”她试图用嘲讽掩饰内心的波动。

      “不是手册上的!”关迹的语气带着罕见的执拗,目光坚定地看着她,“是我自己想的!不行吗?”

      这下好了,一句话直接把眼前这两人都给搞沉默了,霜月红和鹤也此刻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这离谱的答案。
      鹤也看着关迹那副认真的模样,轻笑一声,也上前一步,对霜月红柔声道:“去吧,右护法。这应该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不要留下遗憾,否则……以后你会后悔的。”

      霜月红看着眼前这两人,一个目光灼灼满是关切,一个笑容温和却语重心长,这两人还真是……她低下头,沉默了。
      几秒钟的思想斗争,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最终,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下定了某种决心,抬起头时,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苦笑:“没想到……除了小迹这样就算了,连教主也……”
      她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转身,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走向了那个被众人围住的身影。

      那边,洛白歌依旧跪在桑沃身边,徒劳地用手按压着那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声音已经哭得沙哑:“殿下!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我一定会救你的!”她甚至撕下了自己华美礼服的裙摆,试图用来包扎,但那鲜血很快便将布料浸透。

      紫铜站在一旁,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一切,最终,她还是从怀中取出了之前霞叁给她的据说有疗伤效果的药瓶,递给了洛白歌:“给她……服下吧。”可能是太久没有出声,她的声音此刻显得有点干涩。

      洛白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接过药瓶,倒出药丸,就要喂给桑沃。
      然而,桑沃却艰难地偏过头,避开了递到唇边的药丸。她的目光越过洛白歌,落在了站在稍远处的紫铜身上,眼神涣散,却专注。

      “你……”桑沃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力气,“一直以来……都是我的……梦魇……”她喘息着,嘴角溢出更多的血沫,“没想到……人生的……结尾……我看见的……还是你啊……”

      紫铜浑身一震,不解、愤怒、还是悲伤,这些情感全部涌上心头:“你这什么意思?你……为什么?算了,反正你现在神志恍惚,可能是在说胡话吧……”
      但紫铜还是有一句话一直想要对这人说,她看着这人的眼睛发问:“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何你要一直这般狠毒对我?”

      桑沃没有回答她的质问,只是断断续续地说道:“这是……我破解命运的方法……也是我……唯一的方法……必须……把原本的路……打破……才能开辟……新的……未来……”

      这时,霜月红已经走到了桑沃的面前,她低头看着奄奄一息的桑沃,声音平静无波,却问出了一个只有她们两人才懂的问题:“那个答案……你到现在,还是这样认为的吗?”
      桑沃涣散的目光聚焦到霜月红脸上,竟然极其艰难地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看上去反倒是温柔的,那是一副欣慰的表情:“自然……是……”她喘息着,反问道,“你……呢?”

      霜月红沉默了片刻,迎着她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我也一样。”
      霜月红看着这人的表情,她甚至感到了些许意外,她原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对这人的所作所为意外时,没想到这人在生命的尽头时,才露出了一丝为人父母的样子。

      得到了这个回答,桑沃仿佛了却了最后一桩心事。她用尽最后的力气,颤抖着抬起手,伸向自己早已被鲜血浸透的衣襟内侧,摸索着,最终掏出了一个用透明料子仔细包裹着的小袋子。
      那保护袋的外面沾满了暗红的血迹,但里面的纸张却依稀可见完好无损。她将这个小袋子,颤巍巍地递向了洛白歌。

      洛白歌泪眼婆娑地接过,入手只觉得那袋子一片湿冷黏腻。
      桑沃的声音越来越低,气若游丝:“将……这个东西……交给……那人……他……在……下人区的……药房……”

      她不再说话,目光开始涣散,但她还是执着地望向天空,望向之前被紫铜砸开,可以通往外界夜空的那个巨大口子。
      漆黑的夜幕上,隐约可见一弯模糊的月轮,月光照耀在她的身上。

      这一切还真是美啊……

      那轮月光在她眼里逐渐变得模糊,最后只剩下一个光点,那光她曾经见过。
      是那个药铺老板给她的灵药?是落蓝华给她的手稿?亦或是他父亲给她的金枝发冠?

      不,都不是。
      那些东西曾经都是她只要伸手就可以触碰的,但此刻这个光点,她不管怎么努力也抓不住。

      她困惑地将原本握住的手缓缓张开,手掌完全张开时恰好挡住了光点。
      桑沃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个纯粹而满足的笑容,她努力地抬起另一只手,伸向那遥不可及的月亮,五指微微张开,双手成功挡住了月亮。

      “我成功……地……触碰到……了……”她喃喃自语,声音细若蚊音,眼神逐渐空洞,却依旧执拗地望着那片夜空,“我……从未……做错过……只是……有点……对不起……那人……”

      她的手臂骤然失力,重重地摔落在地。

      “……我、我……是存在过的啊……”

      最后的话语,消散在夜风里。她的手无力地垂落,那双曾经锐利、曾经疯狂、曾经充满野心的眼睛,依旧圆睁着,定定地望着那片她最终未能触及的夜空,失去了所有神采。
      那双眼睛依旧看着这个世界,不愿离去,就像她说的一般,她曾来过,所以她不愿离开。

      “殿下——!”洛白歌发出一声悲恸欲绝的哭喊,扑倒在桑沃逐渐冰冷的身体上,放声痛哭。
      紫铜怔怔地看着,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踉跄了一下,被旁边的拾眠与下意识地扶住。

      远处建筑物上一道黑影看见这一幕,只是说了句:“无聊。”后便快速离开了这里。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悲伤弥漫开来之时,异变再生!
      桑沃的身体,并没有像常人那样僵硬冰冷,反而开始散发出柔和的白光。紧接着,她的身躯从边缘开始,如同风化的雕塑,一点点化作细沙,随着晚风缓缓飘散,升向那片她始终凝望的夜空。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地上便只剩下了她曾经穿着的衣物,那柄跟随她许久的荆棘长剑,以及那顶此刻沾染了血迹的金枝发冠。她至死也没有取下那柄发冠。

      几乎与此同时,整个九桑学院那被鲜血浸染的地面,突然毫无征兆地迸发出耀眼夺目的白光!
      这光芒并非来自某一处,而是从学院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座建筑之下透射而出,瞬间将黑夜映照得如同白昼!

      “果然没什么好事!我靠!快找地方躲起来啊!”霞叁反应最快,发出一声怪叫,下意识地就想往远处跑。

      关迹和霜月红反应迅速,几乎是在地面发光的瞬间就已再次出手!
      关迹低喝一声,单膝跪地,双掌猛击地面,极寒的灵力汹涌而出,一道厚实晶莹的半球形冰罩以他为中心急速扩张开来,将周围的所有人都笼罩在内。
      霜月红手指轻扬,控制着无数月季花瓣凭空涌现,迅速附在冰罩内侧,层层叠叠,交织成一张柔韧而充满生机的内衬,进一步加固了防御。

      冰与花交织的屏障之内,众人严阵以待,紧张地注视着外面那越来越刺眼的光芒。拾眠与手持折扇,站在关迹身侧,灵力暗涌,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冲击。
      鹤也则站在稍后的位置,脸上依旧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似乎对这异变并不十分意外。

      光芒越来越盛,几乎到了让人无法直视的地步,强烈的光线穿透了半透明的冰罩,刺得人眼睛生疼。
      “闭上眼睛!”关迹低喝道,他自己也率先闭上了眼帘,同时将灵觉提升到极致,仔细感知着屏障外的任何一丝能量波动和异响。
      拾眠与闻言,也立刻闭上了眼睛,身体微微前倾,下意识地将关迹护在了自己身后半步的位置,手中折扇握得死紧。

      冰罩内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彼此紧张的呼吸声,以及洛白歌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关迹全神贯注,耳朵敏锐地捕捉着外界的声响。
      突然,他听到一阵极其轻微的“簌簌”声从屏障外传来,并且正迅速靠近!

      “有东西!”关迹猛地睁开双眼,几乎是凭借本能,手中长刀已然出鞘,朝着感知到异动的方向疾斩而去,瞬间撕裂了前方过于耀眼的白光!
      然而,预想中的金铁交鸣或者击中硬物的触感并未传来。刀锋划过,仿佛切开了什么柔软而有韧性的东西。

      关迹定睛看去,同时口中发出了一个充满惊愕的声音:“欸?”

      只见被他刀锋斩中的,并非什么怪物,而是一株……正在以肉眼可见速度生长这,这是株幼苗?
      那幼苗被他斩断了一截枝叶,断口处渗出汁液,散发出淡淡的草木清香。

      而就在这株被斩断的幼苗旁边,更多的嫩芽正争先恐后地从那正散发着白光,原本浸满鲜血的土地中钻出,舒展着叶片。
      原本弥漫在空气中的浓重血腥气,不知何时,已被这股清新的草木香气所取代。

      耀眼的白光开始逐渐减弱,众人得以看清屏障外的景象——只见目光所及之处,九桑学院原本被鲜血和废墟覆盖的土地上,此刻竟然生机勃勃地冒出了无数翠绿的嫩芽和娇艳的花朵!
      它们迅速生长、蔓延,仿佛要将之前所有的死亡、污秽与悲伤,都在这一刻净化掉。

      那笼罩整个学院的花海,是由桑沃以生命为代价引发的光芒招来的。
      这并非毁灭的前兆,而是新生的序曲?
      所有人都被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惊呆了,怔怔地看着这片迅速被绿意和鲜花覆盖的土地。

      久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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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0章 斩缘篇 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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